皇太极一把将她拽过来,放到自个儿腿上,“我倒不知道,我的兰儿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大方了!”
“哼!你尽管放心大胆的把她们都娶进来好了,到时候我一定退位让贤,绝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就知道你这小东西没那么大方!”他的下巴蹭着她的脸,下巴上刚刚冒出来的胡渣儿扎得她生疼。
“我这不是为大汗分忧吗!”她侧头躲开,嫌恶地推开他的脑袋,“说话就好好说话,当着孩子的面,少动手动脚的!”
皇太极怏怏地抬起头,自那日当着福临的面跟她亲了亲,从那以后一看他们在一起,福临就瞪着大眼睛在一旁瞅着,还伸着小手也要加入进来一起玩,被她额娘好一顿教育,如今当着这小子的面,一点好颜色都不给他了。
“巴图,带这小子出去溜溜吧,小心看着些。”皇太极轻轻吩咐,可怜巴图年纪轻轻,还没娶媳妇儿就先学习怎么当个奶爸。
不管皇太极怎么纠结,该来的总会来,行完了受降和受俘礼,将他们打乱了,跟其他蒙古部落一起,编成蒙八旗,再挑精干的心腹去任固山额真,大礼行完,便是晚上的欢迎晚宴了,众人心知,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一众亲贵摩拳擦掌,只待皇太极挑完了美人,他们便一拥而上去抢人了,那抢的可不是女人,而是一个个大金疙瘩啊!想想她们身后的财宝,牛羊,属民,是多大的诱惑啊!
海兰珠对着镜子理理衣角,正正头上的翠玉仙山楼阁扁方,这是从大明来的工匠按着满洲的式样做出来的首饰,汉人是没有这种样式的首饰的。一做出来便被皇太极拿了过来,献宝似的给她插在头上。趁着身上翡翠色的凌波旗装,更显得清雅秀丽。
她抿抿头发,又将脖子上的莲花绫帕往脖子里塞了塞,自从皇太极回来,她就越发离不开这长长的白绸绫帕了,若没它在脖子上遮着,她哪里敢出门,就这样,还生怕一不小心碰着,再露出什么端倪。
今晚又是大宴,格外隆重些,若是不小心当众出了丑,叫她以后怎么见人!
好容易将自己身上收拾齐整,又转回头来看看奶娘怀里粉妆玉琢的小人儿,虽然福临没吃她几口奶,可作为奶娘,她还是一直被留了下来,做着保姆的活计,月钱一分不少不说,平日里还能抽空回去喂喂自个儿的孩子,她心里对海兰珠感恩戴德着呢。
“格格,外头有人求见,说是察哈尔来的。”塞娅走来俯在她耳边轻声道。
海兰珠一愣,求见?这时候?一会儿就要开宴了,是谁这么急不可耐地跑这儿来求见呢?
“她没说自己是谁,只说虎头令牌——”
“快请!”海兰珠打断塞娅的话,虎头令牌,看来是斯琴图了,只是,待会儿宴会上她们自然能见面,她这时候来又是想做什么?
当日若不是她帮忙偷出虎头令牌,只怕她也没那么容易逃离察哈尔,更遑论那令牌在后来还帮了皇太极的大忙,于情于理,她都该好好谢谢她。
只是不知她这时候来是为了什么事,若好办还好,若不好办,她心下微微一颤,希望她不要提太令自己为难的要求吧。
几年没见,斯琴图倒还是那副风姿绰约的模样,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海兰珠,啧啧地称赞着,“真不愧是海兰珠格格,当真不愧第一美人的称号呢!”
海兰珠敛衽行礼,“哪里比得上姐姐风姿迷人呢!”
两人相视一笑,斯琴图倒也大方,待她一遣开身旁的奴才,便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姐姐也不瞒妹妹,咱们八大福晋,不过是说出去好听,背后的苦,都只自个儿知道罢了,如今大汗没了,咱们也不敢希图什么荣华富贵,只盼能跟自个儿的心上人再续前缘罢了。”
“姐姐这话,是替自个儿说的,还是替旁人说的?”她微微沉吟,平心而论,斯琴图的要求并不过分,她本就是被林丹汗抢去的,如今林丹汗死了,她好容易恢复自由,希望能跟情郎结成连理,自然是人之常情,可听她话中还提到了八大福晋,那她就要慎重了,帮她,可以,但其他那七个,她管不了!
“我知道妹妹烦恼什么,也知道你们大汗烦恼什么,你放心,姐姐绝不会让你难做,金银财宝,原本就都是身外之物,部属子民,也原该交由大汗管束,姐姐只求一具妆奁,其他但凭大汗处置!我相信有了我这个表率,其他几位也就明白了该怎么做!”她看着海兰珠嘻嘻一笑,“与其为了那些个俗物,搭进后半辈子的幸福,倒不如用它们换一个好归宿,妹妹说对不对?”
海兰珠眼睛一亮,若她们真能将手中大部分财物交出来,这倒真是个好的提议,她所要做的,便是尽量帮她们嫁给理想的丈夫就行,身为女人,她理解她们的想法,甚至佩服她们的勇气,而且皇太极的烦恼也解了,何乐而不为呢!
“不知姐姐的心上人是谁?”
斯琴图抿嘴莞尔一笑,“妹妹也认识的,就是帮妹妹出逃的那个人——车尔贝!”
车尔贝?难怪了,林丹巴图尔还真是自己自作孽啊,下属亲贵的女人也敢抢,难怪底下的人跟他离心离德了。
说来当初她能逃离察哈尔,还多亏这个车尔贝帮忙,虽说把她掳去察哈尔的也是他,可就算这样,这个车尔贝也算对她有过恩惠,两个恩人的事凑到了一起,这个忙,她不帮也得帮了,更何况帮他们也是帮自己!
“原来如此,妹妹就先祝姐姐心想事成了!”
这么一耽误,她到正殿的时候便有点晚,宾主都已到齐,马上的粗豪汉子,没那么多礼仪上的讲究,察哈尔的几位福晋人还没到,底下几个贝勒已经划着拳,斗起了酒,见海兰珠进来,只有几个小贝勒站起来行了礼,代善坐在皇太极的下手,只捻着胡子点点头。
“怎么这么慢?”刚一坐下,皇太极便拉住了她的手,“不过,兰儿今天真漂亮呢!”
话音未落,以娜木钟为首的一群福晋便走了进来,原本斗酒猜拳的亲贵都停了下来,个个儿色迷迷地盯着场下那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幸好还没人流下口水,否则大金国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斯琴图看着海兰珠满含深意地一笑,双方见过了礼,便由侍女将她们领到客位上坐好,见皇太极还没开口向哪个福晋求娶,众人也不好抢了大汗的先,场面一时有些冷。
自这群福晋一进来,济尔哈朗便盯着里头一个低眉垂眼的女子瞧个不停,海兰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是个熟人——苏泰福晋!
苏泰福晋?那不是叶赫出身的那位福晋吗?因为她进献传国玉玺有功,皇太极还叹息过,不愧是叶赫部落出身的女子,心里也是念着她出身叶赫的情分呢!
苏泰身边还有一个小男孩儿,滴溜着大眼睛,怯怯地看着对面坐着的那些亲贵,只是若有谁敢多瞧他额娘几眼,他必恶狠狠地瞪回去,只是那目光怎么看都有几分色厉内荏的味道。济尔哈朗便被这小男孩儿带着怯意狠瞪了两眼,只是他宽容一笑,倒也没别的什么轻浮形态。
海兰珠好笑地看着那个明明怕得要命,却偏要摆出一副凶狠模样来,意图以此保护自己母亲的小男孩儿,苏泰有子如此,是她的福气呢。
她在桌下拉拉皇太极的手,悄悄示意他看向那边。皇太极的眼中也闪过一抹温柔,可又迟疑起来,不为别的,就只冲着她叶赫那拉氏的出身和献上传国玉玺的功劳,他也愿意成全她,可那个孩子——那毕竟是林丹汗的儿子!
他只顾想着心事,却不想底下已是一阵骚动,他茫然地抬头看着站在场中的女子,似乎是林丹汗的第二大福晋,叫,叫……
他拧着眉,怎么也想不起她的名字。
“大汗,斯琴图福晋说要把所有的财产和部属都交给大汗呢,大汗怎么看?”海兰珠拽拽他的袖子,笑吟吟地看着他。
对,这人是叫斯琴图,他轻咳一声,狐疑地看着她,“福晋为什么这么想呢?”
天下没有免费的筵席,这个斯琴图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自己所有财产都交给他?难不成她是想打他的主意?他心下一凛,他可不想跟这些女人扯上什么关系,别看兰儿这会儿笑吟吟的,他要真敢把哪个女人留了下来,指定没有好日子过!
对面席上的那些亲贵已经瞪大了眼,看来这个第二大福晋是想向大汗自荐枕席了,他们可以不用打她的主意了,他们的目光略过场中的斯琴图,看向其他几位福晋,大福晋娜木钟姿色最好,他们也可以不用考虑了,就算大汗不稀罕,这样的绝色也绝对落不到他们手里,剩下的几位福晋,苏泰低着头,巴特玛略显呆板了些,姿色倒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