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削掉了兀突骨的两条手臂,抬起一脚将兀突骨不断贴近过来的脸隔开,攒足了劲想要推翻小小身板的‘楚锋’的兀突骨,并不能让曹操动一分寸,脚站于地如树扎根,愣是无法被移动。
‘楚锋’的脸上露出一‘猖獗’的笑,鞋底完全贴合着兀突骨脸面的脚,‘楚锋’上身往那抬着的腿股上一压,反而是兀突骨被推退了。
笑意愈胜,可动作并不如他的笑脸那般和煦,反而腿脚如踩如踏,把兀突骨踢得往后一倒,脚踝回旋,拧起一旋绕加速过一圈的鞭腿,身外的虚影随之而动,正正踢碎了兀突骨的膝盖,令其那健壮龙足如同折了的筷子一样带着无法缓冲掉的力量不由自主地侧摔下去,那恶龙之首还在地面上弹了弹,从口中漏洒出许多毒液涎水。
“喂喂喂,你们就这么‘废物’吗?好歹让我感受感受你们那人上人的强大啊?难道你们的谋划只能到此而已了吗?”
‘楚锋’一脚一脚地踹打着倒地不动的兀突骨,而兀突骨他那腥红的重瞳看着性情大变的‘楚锋’,却长久没有意动过,兴许是狂怒让他失去了神智,连遭了挨打都不愿还手了。
其余几个兀突骨也冲了过来,‘楚锋’一人原地站定,手执青釭剑,配合身外虚影,以近乎秒杀的形式一个将兀突骨们斩杀当场,血任飞溅,在这密集的瓢泼毒血雨中,他只是身体在原地腾挪了下,仍是滴血不沾,纤尘不染。
兀突骨们死了之后,身体化作了一道道如同挂在旗杆上被风扯烂了的旗帜,抑或晾衣绳上吊着的寸缕破布,总之突出了一个‘残缺’字词,纷纷如散逃不安的鬼魂,追着缩回了兀突骨的原身里,不敢再出来撒野了。
而作为旁观席上的旁观者的曹丕曹植马超三人则都诧异于他们所熟悉的曹操的反常,曹操戎马一生经世伟人,仇人也好子嗣也罢,或也都不曾见过曹操这副暴戾恣睢的做派,更该诧异地的是兀突骨为何突然之见从天直坠下地面,沾染上了一身污泥,没有一丝强者表现。
“呼……”
曹操对着兀突骨一番打杀之下,且会觉得了无生趣,便停了脚,俯身蹲了下去。
“兀突骨,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做了那些徒有虚名的渣滓的‘傀儡’吗?那么你对你所痛恨的所有东西的程度也就这么一回事而已了,想反驳的话,便让我看看吧,让我看看你的意志”
曹操复站起身,倚天与青釭化作流光收回,把手插入裤兜里,转身往外走了几步,跺脚而地面隆起,如同屈服于他的威严一样,自成一张座椅,让‘楚锋’可以舒适地躺坐进去。
“这狗贼……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兀突骨?!留着他这‘怪物’有何用?!”
马超痛恨着曹操,更痛恨他的所作所为,再附上如今曹操那斩草不除根的‘仁慈’行径,心内的谩骂更多了。
“马孟起,是汝太过天真了,父王他自然是有意为之,汝真当他在此是为了救下孤与曹子建么?汝尚且能做到‘绝情’,父王自不必多去猜测这一着了……”
曹丕是在说晓与马超,好让他知道这个道理,可又何尝不是在告诫自己呢?父子又如何?曹操的绝情,自其一句‘宁我负人,毋人负我’便能知晓一二了,更遑论被加剧了更高一层次的‘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这谣句了。
“那汝二人还不逃?!”
马孟起回头却发问,明知曹操不可能会让他们还留在这异域世界里,他们既然不及早回归,又为何不逃不避呢?
“逃也无用,这场纷争已近后半段了,还能够站着的人,哪个没有点手段,所幸孤与曹子建对父王还算熟悉,亦知其能力到达了什么程度,可以‘大言不惭’地说,绝大多数的‘仙’、‘神’都未必能拿他怎样”
曹丕自认为这番话还算客观,说与马超听,至于马超到底信与不信,全凭他自己判断了。
“那那在这奸贼身上的虚影是怎么一回事?!”
马超想问问明白,龙化了的兀突骨的能力他尝曾亲身体验过许多次,可却无法伤及曹操的身,是何道理!何况曹操如今不见其余手段便能压制兀突骨,让他不免想起当时被‘楚锋’抓住当做‘人质’的那时间,积愤积怨,反而难有作为,只得咬牙切齿,不再多加动作,探询起来。
“怎么?被你们谣传成了‘真’的评作只语化为了能力,你们却还认不出来了吗?”
曹丕却是反问马超,言语中带着讥诮。
“……”
马孟起没再追问,也是该心有眉目了。
兀突骨还是站了起来,龙血自其手腕流出,触及空气发出仿佛蝰蛇吐信的‘咝咝’声音,应是血液中所含有的剧毒,连空气都在被腐蚀着,而后不曾滴落到地,而是汇聚成形,成了一鲜血臂刀。
“算了,到时候再费点功夫去把你们杀个干干净净吧,现在这游戏,我不愿继续了……”
曹操翘着腿坐在椅台上,那笑意收敛住,变得面无表情,反倒显得不愠与严肃。
兀突骨‘迟钝’地再度鼓气而来,手臂上的血刃延伸出来,被拉长出长长的刃,往仍是坐着的‘楚锋’击砍过来,而曹操的手往虚空的波纹里一下探拿,倚天剑随即出了这虚空‘剑鞘’,如此便挡下了兀突骨这一击。
兀突骨没有停手,俨然一个疯狂的赌徒,双臂同时以血铸就两臂刀,轮番而来,刀起刀落如鼓点急急,不稍一会儿残影可现,然而他并不是压制的一方,反而身形显得瘦小的‘楚锋’才是压制住了来攻的兀突骨。
“毫无意义,这千百岁的年月时光,就让你们如此‘进步’的么?!”
倚天剑身放出豪光,那金煌芒光若君威,似王令,在‘楚锋’手中,不是伤人的利器,而是仿佛‘玉玺’在手,成了压制平凡众生的‘权威’,令兀突骨不断‘屈服’下去,直至跪地。
真待兀突骨‘完全屈服’之后,曹操再举起了倚天,下架在兀突骨的头颅上,看着他那对意味着生而不凡的象征的重瞳,难免想要嗤笑一番,若凭着表面异于常人便能认定不凡,那么这世间,就不必存有‘平凡’之人了。
“想死么?兀突骨,现在”
曹操还似抱有期待地问着化身恶龙面目狰狞的兀突骨,略微等了几息,才大感遗憾地坐直起来,剑离,砍下……
“铿~~”
“魏王便不能再多等几息时间么?须知不是谁人都如魏王这般强悍,还该体谅体谅吾等不是?”
一声清脆的挡住剑砍的防御之音,兀突骨那腥红的双眼,如今竟有一只重回金黄之色,那黄金瞳眸,直勾勾的宛如蛇目,慑人心魄,一手抬着架住‘楚锋’斩下的倚天剑,剑刃没入他的龙臂过半,可或许是‘楚锋’及时收住了力道,没有真的使足了力,不然还真能把兀突骨劈开两半。
“你现在可是真的恢复意识了?!”
曹操饶有兴致地问道。
“现在身体在我而不在他,所以,魏王大可以当我还是我,若是在被夺去了,还请魏王痛快些,可莫要再让我白受那么多拳脚了”
兀突骨竟还有‘幽默风趣’的兴致,与曹操言笑晏晏,好似他们是关系甚密的老友一般,若不是曹丕曹植他们思前想后都找不出二人生前有过什么关联的话,还真就当了真了。
“那么你现在想要怎么做?”
曹操还问。
“呵……魏王莫不是说说笑?”
兀突骨却答。
曹操面上皮肉一笑,在楚锋那‘耿直’的容貌上大显违和,却不妨碍他把腰一弓,脸近乎就要贴在兀突骨的脸上了,四目六瞳相对中,曹操发问:
“你觉得我是在说笑么?!”
“魏王莫不是在为难于我”
兀突骨可不像曹操这样意气风发,他就算暂时挣脱了那些‘人上人’的操控,但他清楚知道自己的由来,才更懂曹操所说的对他意味着什么,纵使他长久的怀着一颗报复之心,但就凭他现在的实力,对付‘门徒’足以,可若是对上那些‘人上人’,那可就玄之又玄,悬之又悬了。
“为难于你,又如何?”
曹操不退反进,直接逼着兀突骨表态。
兀突骨不敢作答,低下了头,仿佛默认,又仿佛抗拒,但他到底对付不了曹操,还不是任凭处置,指东向东,指西向西,哪有二话的权力。
“那便事了……”
“接着……就该处理这么些个看客的事宜了”
曹操自座位上起身,石椅台复沉回地面,他则直接走向曹丕曹植他们。
“曹子桓,曹子建,马孟起,关云长,张翼德……那被压住的是……刘…玄德,袁本初……还有…呵……于夫罗……”
曹操将手插回裤袋,好似巡视展品一样,一一点出性命,大多都是相熟之人,或多或少有些恩怨纠葛,但这些人中最最不待见的,无疑一人而已——便是于夫罗。
不过他还不至于首先便向于夫罗发难,而是先行越过马超,与其擦肩而过而不发一语,向曹丕曹植走去,停住。
“为何来此”
曹操直生生地问,不带疑问语调,兼且不容置疑地讨要一个结果。
“各为所愿”
曹丕却连带着曹植的份一起回答道。
“曹子建,你为何而来”
曹操却不管曹丕,视线稍偏,去问曹植。
“孩儿是为弥补缺憾而来……”
曹植答应说。
“子桓你呢!”
“为…为……”
曹丕在脑海中搜寻着,竟却找不到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出来,一时不敢正对曹操的目光,低下了头。
“汝若是敢说出与子建一样的理由,吾便立马送汝去死,好在汝对吾还心怀敬畏,便不与汝计较了”
“退出罢……”
曹操转身走开,留下曹植曹丕二人怔愣原地,看似呆住了却不知是否有所考虑。
踢了踢还在地上‘躺尸’的刘关张三兄弟,然后点了下头,看着于夫罗走去,在错过袁绍之时,还有抬手拍了拍袁绍的肩膀,不知是想传达什么信息,总之袁绍是既不忌惮也不害怕的,二人‘青梅竹马’,可算是最为熟悉彼此的人,同是身居高位过,或有不同意义罢。
而最后剩下个于夫罗,在曹操的接近下,于夫罗反而‘未战先怯’心惊胆战起来。
“凭汝这分毫实力,竟还能苟活至今,莫不是特意要吾给汝一结果?”
曹操张手擒住于夫罗,将于夫罗的头拉了下来与他平齐,并不是曹操有多矮小,而是他夺舍来的楚锋的身体只有一米七余的身高,虽说楚锋还未成年还有成长空间,但对于现在便是身长八尺的于夫罗,自然得‘拉平’这差距,所以曹操干脆强硬了些,反正于夫罗如今这副模样又不能做出什么有效的反抗来。
“魏王大人在上,小人如何敢有冒犯魏王之举……”
于夫罗说着说着,竟然把膝盖一屈,在众人眼中,在曹操跟前缓缓跪了下去,及膝盖触地,竟自觉矮了曹操许多许多,能屈能伸,居然料不得他还能如此折辱自己如此而只为了活下去。
“小人愿为魏王大人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万望魏王大人高抬贵手,切切不要脏了大人的手啊……”
于夫罗近于以哀求哭诉的态度来向曹操求情,以期曹操能被他‘恶心’到不对他做下些什么残忍的事。
“哦?孤见汝也虔诚,便大发慈悲不对汝做些什么……”
“谢谢魏王大人,大人犹如小人再生父母,啊……不,大人便是小人的父……”
“额啊……”
于夫罗真的是把‘楚锋’给‘恶心’到了,完全听不得他的完整的话,直接一脚踩在于夫罗的头上压住了他脸上那两片还想像蠕虫一样蠕动的嘴唇,止住了其说话的心。
“兀突骨,他便交与汝处置了,切莫让他死得太痛快了!”
曹操吩咐给兀突骨道,随意便判处了于夫罗的‘死刑’,不得不说很是‘独裁’,可对于曹操而言,这样才能稍稍填补掉曾经的心痛,即使那心痛也是那时当时的他亲自摒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