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驯养蜜蜂的技术还没推广。
所以,市面上销售的蜂蜜,大多数都源自于野生蜜蜂,由于资源稀少,自然也就物以稀为贵。
这也是王安宁愿溢价,也要将蜂蜜铺子买下来的缘故。
他需要的是获取蜂蜡的渠道。
只有这种专门卖蜂蜜的地方,才可能长期联系到那些采蜜人。
和金牙掌柜签完转让契约后,王安还要筹备别的原料,便带着人离开了店铺。
然而不少吃瓜群众,却没有急着散去,他们很想知道,这件事最后的结果。
等王安他们彻底消失,有人按捺不住,正想要进去询问,却见金牙掌柜和伙计一起抬着梯子走出来。
两人将梯子架在大门正中,金牙掌柜亲自爬上去,把作为广告招牌的匾额摘下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试探着问道:
“老板,你摘匾额干嘛啊,难不成,这家蜂蜜店已经不是你的了?”
金牙掌柜爬下楼梯,将匾额交给伙计,抖落一身灰尘,朝四周拱拱手:“呵呵,让各位父老乡亲见笑了,从今以后,这家店铺还真不再属于在下……”
有人立刻起哄:“那它属于谁啊?”
金牙掌柜只能打哈哈:“属于谁我还真不好说,请诸位见谅。”
众人以为他不敢得罪太子,笑得肆无忌惮:“哈哈,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是属于太子的吗?太子抢了你的店铺,对不对?”
“什么殿下抢了我的店铺?你们别胡说八道啊。”金牙掌柜连忙解释道,“人家可是花了真金白银卖下的这里。”
“知道知道,真金白银嘛,哈哈……去问问京城那些权贵家的纨绔们,他们想要强取豪夺的时候,有几个是给够钱的?”
人们笑得更大声,全都是一副你继续说,我相信半个字就算我输的表情。
金牙掌柜知道解释不清,拍了拍取下来的匾额:“信不信随便你们,等这边事情顺了,过段时间,在下会换个地方重新开店,还是和之前一样卖蜂蜜,希望诸位多多捧场。”
金牙掌柜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反正王安只要蜂蜡不要蜂蜜,又没限制他们不准卖蜂蜜,他只需换个铺面,将匾额挂起来,再雇几个伙计,便可以重新开张。
只是,他根本没想到,下架匾额,竟坐实了外间对王安强取豪夺的传闻。
王安丝毫不知情,趁着还有时候,又带着苏允文走了很多地方。
其中很多迷惑行为,在苏允文看来,不仅毫无意义,甚至连他都觉得幼稚。
比如说,没病没痛,王安偏要跑进药房,一次性买上几十斤深红赭石。
又比如说,跑到干货铺,买上上百斤不好吃的苦杏仁,又或是跑到铁匠铺,专买一堆锈迹斑斑的破烂铁器。
如果说,这些都还不算什么的话,王安带着苏允文,在无数异样的目光下,两个大男人一车又一车地收购鲜花,且乐此不疲,就显得比较另类了。
不仅如此,王安还买了一堆瓶瓶罐罐,还有蒸锅、石灰、竹管、米酒之类。
用他的话来说,这些都是实验原料和工具。
为此,王安前前后后花了几百两银子,各种货物如流水一般,一车一车被运到苏府上。
翌日,东西都筹备得差不多了,王安早早来到苏府,准备第一次试验操作。
苏幕遮听到王安要制作拯救苏家的产品,极为重视,提前一天便推掉所有应酬,也自告奋勇地赶来帮忙。
为此,她还专门给王安准备一间厢房,用于实验室所在。
而她自己,为了方便工作,也作一副普通女工打扮。
一身荆钗布裙,素面朝天的苏幕遮,尽管仍旧光彩动人,却褪去了几分成熟和妩媚,多了几分清丽和纯真。
她来到王安的实验室时,正好看到王安在分配任务,遂上前主动请缨:
“殿下,事关苏家的生死存亡,奴家也想尽一份力,不知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做的。”
王安看到她的扮相时,明显愣了一下,考虑到目前还是原料加工阶段,都是些粗活,果断拒绝:“行了,你在一旁等待结果即可,这些活都不适合你。”
“我不信,总有适合的。”
苏幕遮坚持,所谓关心则乱,不做点什么,她心里总是不踏实。
王安有些头疼:“可能有吧,只是,大部分都是粗活,本宫没时间去区分。”
让一个娇滴滴,嫩的能掐出水来的大美女,去干一些粗活,王安实在是不忍心。
可是……
“粗活也行啊,殿下不用费心区分,只需告诉奴家,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
苏幕遮仍旧跃跃欲试,这位掌控一族的少女家主,从来不会轻易打退堂鼓。
王安不免有些恼怒,脱口而出:“本宫的粗活能干,其余的不管粗细都不能干,懂?”
“……”
眼看苏幕遮一双凤目注视着自己,变得越发警惕和古怪,王安有些吃不住,最终举双手投降:
“哎哟,好吧,怕了你了,本宫这就安排,给你找件轻松的差事……”
王安将苏幕遮领到房屋背后,指着角落里的一堆锈迹斑斑,如同长满红斑的破烂铁器,不知从哪摸出一只尖刀,交给苏幕遮,又给了她一只像碗的器皿:
“喏,既然你想要帮忙,就将这些铁锈全部刮下来,哎,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活计适合你,你先干着,本宫还有事,先回屋了。”
王安忽然想到当初让吴杞仁他们刮青霉的情景,眼底闪过一丝心虚,说完话转身就走,一秒也不停留。
苏幕遮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杂乱无章的工作场地,还有那些需要她使出洪荒之力才能搬动的大块铁器,精致的唇角难以抑制地微微抽动。
这就是适合自己的轻松工作吗?
那个讨厌的家伙,是不是对轻松两字有什么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