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清辉,浮光照入水晶帘,意绵绵,心有相思弦,指纤纤,哀曲复牵连,从来良宵短,只恨青丝长,青丝长,多牵绊,坐看月中天……”
一曲月中天,天涯飘零情难诉,勾起众人几多相思苦,不知不觉,曲调终了。
偌大的会客厅,鸦雀无声,唯有轻风吹入窗台的沙沙轻鸣。
良久,宾客们才从绕梁余音中抽离出来,蓦然惊醒,才发现早已泪染衣襟。
“啪啪啪……”
掌声雷动,震动大厅,人们看向台上佳人的目光,越发崇敬和仰慕起来。
“不愧是京城第一花魁,一曲相思断人肠,今日算是见识了!”
“是啊,大家就是大家,只此一曲,便胜过人间无数。”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多谢云裳大家,涤荡心灵……”
“咯咯,诸位谬赞了,奴家不过平平无奇的一曲,哪有这般诸多神妙。”
不知何时,云裳已经自作主张地走下舞台,拖曳着华贵的紫裙,仿佛一只矜持而骄傲的孔雀,姿态优雅而迷人。
但见她一双春水明眸,缓缓掠过人群,在王安身上凝驻片刻,这才移到别处,妩媚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贝齿:
“奴家听说,今日诸位聚首此地,除了饮宴和诗会,还有一个品鉴丝绸的环节,正巧奴家也对一些新品感兴趣,不知可否与诸位共同探讨一二?”
女神这般放下身段,众人当然求之不得。
“云裳大家客气了,今日正好有两款上乘新品可供选购,质量都差不多,我等也拿不定主意,若是云裳大家能提供一些心得,那将是再好不过……”
“没错,云裳大家你可是京城第一花魁,想必挑选布料的品味也是顶级,不知能否告诉大家,你最喜欢什么颜色的绸缎?”
“咯咯,奴家最喜欢的颜色?”云裳低头看了几眼身上的紫裙,复又抬头,眼波流转地反问道,“奴家喜欢什么颜色,难道诸位一点都看不出来么?”
“肯定是紫色啦,绝对没错……敢问云裳大家,你这身紫裙,可是出自苏家的面料?”
有宾客为了显示自己的见多识广,又或是有意迎合云裳,自告奋勇地站出来问道。
有人如此识趣,云裳自然顺水退舟地大方承认:“咯咯,这位公子真是好眼力,奴家这一身,正是苏家紫绸的料子,且已经穿了一段时间,体验很舒适,目前是最喜欢的颜色……”
“是吗,恰好在下也喜欢紫色,看来我和大家兴趣相投啊。”
那人继续想要套近乎,却遭到其他人的鄙视:“行了,兴趣相投也没见你买,我对紫绸兴趣不比你少,一会儿就下订单买两匹,这才是真心实意。”
“没错,我也准备买一匹苏家紫绸,能和云裳大家用一样的布料,想想都让人激动。”
“我也买,跟着云裳大家的品味走,准错不了……”
一群人争先恐后表达对紫绸的喜爱,也不知真心还是为了讨好女神。
不过,这并不妨碍捡了一个大便宜的苏家姐弟,以及王安的开心。
“姐姐,你听,这么多订单加起来,已经足够超过商会了。”
苏允文一边擦着身上的草莓印,一边讨好地对苏幕遮献媚,只求以后少受点“虐待”。
“看见了,用不着你提醒,还是擦干净那些姐姐们留给你的罪证吧。”
苏幕遮不想理会这个苏家之耻,一句话噎得苏允文讪讪不语。
妙目转动,苏幕遮的视线落在王安身上,见他嘴角含笑,似乎早有所料,略作思量后问:“殿下请来的?”
“也不是,只是顺水推舟而已。”王安回头看着她笑道,“效果不错吧,记住了,这就叫粉丝经济。”
“粉丝经济吗?”
苏幕遮望着人群中众星捧月的云裳,如仙子驾临凡尘,一语一笑,都令无数人折服,不由生出几分羡慕来。
心想要是自己也这般放开,肯定也能吸引不少人吧,就是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想法?
苏幕遮撇头看了王安一眼,眸子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光芒。
俄顷,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小声提醒道:“殿下,云裳妹子既然不是我们邀请来的,她这样帮助我们,会不会有不妥之处?”
“很有可能。”王安没有回头,一直关注着那道紫色倩影。
“那,她岂不是会遇到麻烦?”
“放心,她可不是一个轻易就会被拿捏的主。”
和云裳打交道这么久,王安已经摸透她的性格。
这妞和自己一样,绝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主,况且,她还有一身武艺傍身,一般的麻烦,还真奈何不了她。
果然。
两人这边还在讨论,李福山已经在郑端的暗示下站出来,叫住云裳:“云裳大家!”
如果说,云裳身穿苏家紫绸表演,还在他们容忍的范围之内,那么,云裳此刻公然带节奏,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接受。
再这样下去,恐怕等不到四公主出来,订单就得被苏家抢光了。
云裳早有预料,停步转身面对着李福山,佯装不明白的样子,柔声道:“不知李会长叫住奴家,所谓何事?按照约定,奴家的表演已经结束了。”
“呵呵,难得云裳大家还记得约定。”李福山上前几步,恼怒的目光审视着少女,“你可别忘了,按照约定,你就不应该穿这一身行头!”
“就因为这个。”云裳恍然而悟的样子,俏脸冷下几分,“李会长怕是不知道,做我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形象。”
不等李福山开口,她笑着继续说道:“你刚才也听见了,奴家最喜欢的是苏家的紫绸,也认为只有紫绸,才能契合奴家的气质。
至于你们事先推荐的朱红绸缎,恕奴家眼拙,还真不看出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贸然穿出,很可能会自损形象,所以,奴家才没有采用。”
“你!”听她公然拉一个踩一个,李福山当时脸就黑色,气其败坏地道,“你这样可是违约,难道就不怕赔偿?”
“赔偿?”
云裳一脸讥笑地看着他,“我们双方之间,有赔偿这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