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这话入耳,真的就像是平地一声炸雷一般。
“不……我不知道”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你进宫很久了……”康熙自言自语的说着,脸色有些阴郁。
随后又抬头看了看身边的程尔林,问道:”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如何?”
“陛下……奴婢,不知道……”
“是啊,朕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问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儿”
程尔林被这猝不及防的消息弄的木鸡似得呆在原地,董鄂氏怎么会自杀,为什么胤祉才回来不到三天就选择了去死,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程尔林开始为胤祉担忧起来,他之前因为敏妃去世他不到百日丧期就私自剃头,致使康熙盛怒之下,贬他成了贝勒,刚刚去扬州建了一点功绩,他的福晋又不明原因的自杀了,这事儿不论和他有没有关系,都是对他非常不利的。
“她怎么好好的要自杀呢……就算是她母亲去世,可是……至于么……被母亲给予的生命难道不重要吗”
“陛下……福晋自杀这事儿,奴婢到觉得也许是福晋性格的原因”
“哦?说说”
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把胤祉给开脱出来。
“陛下您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说要帮奴婢找父母的事儿……奴婢当时说不需要,怕被人冒认了去?”
“是啊,有这么回事……那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其实,奴婢在三爷府里的时候,出过这么一档子事儿,三爷的福晋觉得奴婢在三爷身边不合适,就不知道哪里找的两个人,冒认做奴婢的爹娘,只是奴婢对自己的爹还有那么点印象,就戳穿了她,后来也是因为这事儿,她和三爷闹的有些不愉快,我想这次也是因为三爷福晋的母亲去世了,加上之前心里也不痛快,就走了绝路……”
“什么?朕说你怎么想的这么深,朕当时就有些奇怪……原来,还真出过这种事……”
“奴婢……想说,福晋的性格有些偏激……”程尔林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了灰尘落下一般。
“好了,朕明白了,你是想替胤祉开脱,怕朕觉得是胤祉逼死了他的福晋,对吗?”
程尔林抬头看了一眼康熙,也不怎么能看出他的情绪。便什么都不说了。
“你不说,就是是了,其实也没什么朕也知道,老三的福晋,被在府里禁足了,朕之所以让胤祉一回来就带她去给她去世的母亲吊唁……也就是想让他们能聊聊……或许,就能免了他的禁足,这是他们夫妇二人的私事,朕也不方便过问,可是没想到,怎么一回来就自杀了呢……胤祉不是那个性子啊……”
程尔林的心猛然一紧,原来皇上知道她被三爷禁足,那原因想必也都知道吧。
“好了,别瞎想了,朕一看你的神情,就知道你在猜朕的心,猜朕知道多少?对吧?”
“奴婢,愚钝,怎么能看透陛下的心……”
“你怎么会愚钝,你对朕说实话了,就是大聪明人……朕,有一个特点,不知你信不信,朕一眼就能看出谁在撒谎,谁是老实人,朕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个特点,真是累啊……”
他这是要说明什么……说明他与生俱来的无上智慧吗?
“你之所以说实话,是怕朕因为这事儿累及了胤祉……你放心,放到肚子里吧,不会的,清官难断家务事,没用的……”
这是多么可怕的智慧,程尔林浑身哆嗦了一下,这简直就是特异功能?!难怪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一点都不假,这居高临下的地位,又有谁能逃过他的如炬神目呢。
“陛下,奴婢一直都认为解释越多错的越多,实话实说是最稳妥的……”
“你这是大智慧……只是很多人年纪比你大,还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对于这件事,康熙有这自己的处理方式,他至始至终,没有询问过胤祉关于这事儿真正的原因,董鄂氏也以亲王福晋的规格下葬了,看似一切都过去,归于平静,而这件事对于胤祉的内心折磨却是无休止的,胤祉明白,董鄂氏之所以走向绝路,是因为自己的无情,她原本以出家作为最后的挣扎,却又被自己那么淡然的肯定了。
“韩二德,惠琳进府也有十三年了吧……”惠琳是董鄂氏的闺名,胤祉已经好久没有提起这个名字了。
“她视我如珠如宝,我视她如草如芥!草芥贱命!葵藿之心!谁都是啊!“胤祉捧着董鄂氏那日服毒用的白色小瓷瓶,那是一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小瓶子了,里面却是剧毒的砒霜,董鄂氏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的一生,这是诛心……
“三爷……”韩二德小心翼翼的从胤祉手中把那瓷瓶子收走,像是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似得。
“三爷,这已经都快一个月了,天气也这么凉了,别伤了身,奴才斗胆说一句,这事儿怨不得您……福晋的性子刚烈……”
“她……这是恨极了我,若是在一般人家,她善妒,大不了和自己的夫君闹一通,打一顿,她嫁错了人,谁让她踏进了天家……半分由不得自己……”
“韩二德……其实,她看我也是看的通透,或者,她比程尔林更了解我……”
韩二德听着胤祉这杂七杂八的说了一通,也听不明白什么,一会程尔林也冒出来了,心想着定是这几个月出的事儿有些多,胤祉的心里一时都接受不过来,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吧。只是一个默默地伫立在一旁听着。
胤祉抄起身旁用陶烧铸的酒壶,那是前几日,山西的巡抚进京述职专门送过来的竹叶青,他喜欢这酒,入口辛而不辣,解忧佳品。
“惠琳,刚进府的时候,我们也是举案齐眉,我也曾想,一生一世得此一人足矣,事事不如人意啊……真是事事不如人意……”
说着说着,胤祉昏睡了过去,韩二德心疼的看着这位气宇轩昂的三阿哥,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守着这个灵堂已经快一个月了,夜夜宿在这里,董鄂氏下葬以后,他还是这样,他说,我要守满七七四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