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乔三喜进门,看着明尧躺在卧房正中铺着褥子的地方,周围摆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再看着张青平的打扮,高高举着的手上戴着白色的怪异手套,嘴上罩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淡蓝色的东西,直直的看着自己,太诡异了……他不禁打了个寒噤。
“少爷之前落马的时候,头磕到哪里了?你可记得?”程尔林的语气十分焦急,只是这话倒是把乔三喜问的不明不白的,心里有些打鼓,什么大夫啊,怎么这次受伤,要问上次的事,只是这一念一闪而过,还是努力的想着十几年前的事。
他皱着眉头说:“是前额先着地的……对!是前额,后来滚落下来,才磕到了后脑,那时候大夫也说了,是前额受伤,才影响了眼睛,对……是这样……好像也是今天这个位置……嗯,应该是差不多的位置”
程尔林看了一眼张青平,他已经拿起了刚才自己煮的木匠工具,开始练手了,先开始还发出“噶吱吱”的响声,转了一会后,也就没有什么声音了。
他开始在明尧的脑袋上比划着,吓得乔三喜和古惠风一身冷汗。乔三喜和明尧的感情很深,这一幕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哆哆嗦嗦的掩上门就出去了。
“是这里就好,快来不及了,最佳的时间,两个小时之内,再晚要出事……呵……我今日才觉得,是不是老天爷派我们来拯救他的?”张青平也有些紧张,毕竟这是在没有医疗条件下的大手术,他却只能拿打趣来缓解这种情绪。“看看,虽然简陋,该有的也算是都有,他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宇宙……什么都轮到他了,长的还这么帅……”
这略带醋意的话,也真的是话中有话了,紫贞也算是自己在天香园中的精神寄托,算了,张青平的心一横,现在不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无旁骛的才好,他镇定了一下情绪,拿起镊子,夹了一片应急包里的纱布,蘸些碘酒,在明尧光滑的脑门上开始备皮,一次,两次,只到第三次擦拭结束,方才放下了镊子。
看着张青平的手术刀划过明尧头皮的瞬间,本来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的程尔林的手剧烈的抖动起来。
张青平看了一眼:“你能行吗?不行换人来,别勉强,我实习的时候也受不了,肉都吃不下”
程尔林刚准备逞强说“小意思”的时候,又不经意瞥了一眼刚划开三四厘米的伤口,强压住了阵阵袭来的恶心和恐惧:“还是换人吧……”
人的情绪还真是奇怪,期初面对玉香的尸体,程尔林却淡定自如的上下查看,如今面对明尧,她却不能直视了。
“我之所以没走刑法学专业,就怕面对这些……只是有课程带一些这个,就有些够呛了”程尔林自顾自的念叨着。
本来站在门后的古惠风三步两步的上前蹲在了他们面前,恳切的说道:“要不,我来吧?”
“你?”张青平看了一眼这孩子的眼,里面没有恐惧,只有担忧,好奇和不解。
他和程尔林互相对望了一下眼神,点了点头,程尔林把两个手电筒交到了古惠风的手上。
“看见光了么?”张青平指了下手电筒射出的极亮的光束。
“嗯!”古惠风好奇的拿手放在光束前,又猛的收回来,好像怕被烫伤一样。
“交叉,让他们的光集中在这里”张青平指着明尧的额头处说道:“这样就没有手影”
程尔林也不敢离开走远,就在离他们一两米的地方,看着他们进行。
当张青平把明尧的头皮起开的时候,瞄了一眼古惠风,颇为赞许的说道:“不错,小伙子心理素质挺好……比我刚开始的时候强啊……”
“少爷会死么?”古惠风看到手术刀上的血顺着明尧的眼角流了出来,渐渐的,白骨也越来越清晰。直到一块白骨完全暴露了出来呈现在他们面前。
张青平放下手中的手术刀,拿起了刚才程尔林煮好的钻头,又用碘酒擦拭了几遍,深吸口气,回答道:“不会,放心好了,我技术过硬,有名的张一刀就是我……”。
古惠风哪里听得懂这些,只看他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看了一眼门的外面,狠狠的说:“少爷要是出了好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虽然他还是十五岁,半大不小的孩子,其实他心里清楚,今儿这事在程尔林这就是个圈套,那个素来温婉可人的紫贞,女人心,海底针,真是一点儿没错。
张青平把锋利的钻头抵在了明尧的头骨上,小心翼翼的把握着力度,均匀而有力的转动着上面的把手,一阵阵细细磨碎头骨的声音飘进了程尔林的耳中,她的心揪成一团,就如同在自己的心上打钻一样,她没有想到自己就和明尧这么结束了,不管明尧生死,一切都结束了。
“你不敢看,我就和你说吧,现在钻开了一个小孔,情况还不错,基本就在这一块”张青平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我还要在开几个小的,确定大致范围,清出淤血,”
“嗯……”她的心沉在最深处,伴随着呼吸,上下翻滚。索性靠着墙角坐了下来,把头埋进了膝盖里,使劲的拽着自己的头发,不一会头发就弄得乱糟糟,声音中略带愁苦的说“我知道你尽力,你够意思……我……”
“这里没有血了……这里也没有……”张青平喃喃自语“我现在开始把里面的淤血清出了,情况还算稳定”又一阵沉默过去,程尔林瞥过去的时候,盛废弃物的托盘里已经很多带血的纱布块儿了。
“以后就算他活过来,最坏的打算是什么?”程尔林问道。
“只要能活着走出这鬼门关,最坏的打算,就是头皮不平了……”
程尔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和着泪水,和着鼻涕,喷了出来。
“不会半身不遂什么的么?”
“人的自我修复能力很强,不要小看了这一点,其实人真的没有那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