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尔林独自出现在江头吹着江风,没一会儿头发就变的凌乱了不少,江水绕过她向东南方滚滚奔去,她站在这已经一个时辰了,鞋子蹭着石头,一个个的往东去的江水里踢过去,“扑通,扑通”。方圆两米的石头都秃了。没一会儿鞋头都快破了,全是泥土,脏的够呛。
正看着鞋头发呆,身后一人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她并不大动,也不说话,只手慢慢的挪向了绑在左边袖口里的火铳。
“是我”
那是明尧的声音,程尔林也不含糊一句话没有,拔出火铳一转身抵住了明尧的额头,再见明尧时,他额头上已经有了“川字纹”,鬓角处隐隐的几簇白发露出来,让她看的心酸,她心里明知道害了古惠丰不可能是明尧,可是她还是要问清楚,不问清楚她不能饶过自己。
“那折子上说古惠丰是你杀的”她很想哭出来,不为别的,不为古惠丰,只为明尧。他不应该是如今的模样。虽说容颜未改,却两鬓斑白,原来那时刻保持的一脸笑意也变成了满面愁容。
“你若真的觉得是我杀的,你就不会再问我了……”明尧的嗓子有些沙哑,一身道袍装扮,沧桑感袭击的程尔林再憋不住,丢了火铳双拳一把打在明尧厚重的肩头,眼泪喷了出来。
“你淌这浑水做什么!?你出了尘世就好好的在白云观跟着凌彬修行,你淌这脏事儿做什么!?”凌彬的东西程尔林是知道的,若是没有这一镖,明尧根本就不会在这。
明尧一把抓住程尔林的手,紧紧按在自己怀里。“你还不是也来了么……我这辈子就是要守着你,不管你看不看的见,我永远都在你身后,古惠丰是我们共同的回忆,他是在咱们身边儿长大的孩子……”
“你这一身儿和通缉令上的一模一样,太危险了!”程尔林推开他,转移了话题,她不敢去想之前散去的姻缘,那是被一场阴谋摧毁的美梦。她怕她会恨,她会想自己是不是错付了人,还傻乎乎的一直为他人做嫁衣。只是那人,那万众瞩目的人在自己心中会跌落神坛,她怕他是真的把权谋用在自己身上,她怕自己真的是弱智。
“湖州府的些人还不顶事,还有隆顺在我身边”明尧踱步到了江水旁,混浊的水面映照不出什么,就看着太阳泛着刺眼的光,却找不到太阳的所在,它又是无处不在。“这一切都是八阿哥指使的,他家的奴才那个叫喜宁的,就在湖州府衙”
程尔林并不惊讶,她盘算过几个人,最有可能的是湖州知府,可他就算是傻了也不会主动去关押钦差,多大的罪过也是一死,不是让古惠丰查出来他借着洪灾私吞田地,亦或者私押钦差。
而湖州知府傅友德就是胤禩府里的包衣奴才,从太祖开始,他一家子都是包衣奴才,他们这种人最讲究的就是对主子衷心无二,他私吞的钱能去哪,大多是还是入了这些派系纷争的小金库了,如果没有人撑着腰,就算浑身是胆也未必做的出这种事儿。
“嗯……”程尔林应了一声“你先回京里吧,凌彬……为你挡了不少”
“你在这儿干嘛?跟我一起走,我现在哪都不去,你走哪我跟哪”
程尔林转身找年羹尧的身影,想让年羹尧硬把他拉回白云观。
“我知道你不会在回去了,我在说一遍,你去哪我去哪……我终于等到你对他说不,我终于等到这一天”
程尔林看着明尧,一转念问道:“年羹尧没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