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仗真够大的,张玉辉带领一营人浩浩荡荡地开往西路。
吸取前次教训,张玉辉这次的目标很明确,先抓捕何瑶阶,再理其他事儿。
何瑶阶老家在龙泉的安乐院。
到安乐院,天刚拂晓。
张玉辉先派一个先遣连长叫来安乐院的地保何步清。
这何步清也才刚刚睡醒,见是张玉辉部队又到了,忙跟了连长来见张玉辉。张玉辉上次来西路,何步清只远远地看过,现在张玉辉就在他眼面前了,便有些愣瞪,又见张玉辉带了大部队来,便更有些害怕。说,不知张营座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张玉辉看着何步清,说,何保长,我们是来抓何瑶阶的,你给我们带路。
何步清马上反应过来,连说,好好好,何瑶阶家我知道,我在前边带路。
何步清在前,张玉辉带领连长孙仲民在后,部队包围了何瑶阶的家。
连长孙仲民前去敲门。
嘎地一声,何瑶阶一打开门,马上就被两个士兵按在地上。
为何抓我?何瑶阶不认识张玉辉,他朝那个军官模样的人问。
张玉辉不回答,挥了一下手,叫士兵押走。
张玉辉知道西路武工队有些厉害,攻打民团,救走地下党,没有他们不敢干的事。为防止有人来抢何瑶阶,他命令部队押着何瑶阶开拔到三会场,他要在三会场审问何瑶阶。
张玉辉见何瑶阶温文尔雅的样子,有点怀疑这何瑶阶怎么看都不像是策划火烧哨棚的人。
张玉辉问何瑶阶,何督学,你堂堂一党国任命的西路督学,怎么会加入地下党呢?
何瑶阶说,哈哈,张营长,你太高看我了,我还没有资格加入地下党。
张玉辉说,你说你不是地下党就不是地下党了?
何瑶阶说,我当然不是地下党了,这一点可以肯定,不信你们去调查取证吧。
张玉辉说,你就不要再狡辩了,有人供认你帮助武工队策划火烧哨棚一事。
何瑶阶装着没听明白,他睁眼盯着张玉辉,说,再说一遍,你说我策划火烧哨棚?
不是我说你策划火烧哨棚一事,而是有人指认你。
谁?谁说是我,叫他与我当面对质。
当面对质?我们要保护当事人。
何瑶阶又是一阵阵哈哈大笑。他说,张营长,你说我像一个共产党么?你看我像策划火烧哨棚的人么?
张玉辉看何瑶阶的神情,他便真的有些怀疑那些情报的真实性了。一个半老头子,看上去白白净净,年纪应该有五十多岁了吧?他左看右看,都觉得这何瑶阶不像是地下党员。他高度怀疑这多半是易维精提供的假情报。但他还是不敢轻意放过何瑶阶,他还要诈一诈何瑶阶。说,不要心存侥幸,有人举报就是你干的。
何瑶阶轻篾地说,举报,是谁举报我,我还是那句话,让他来与我对质好了。我不想多作解释,因为解释都是无用的。
张玉辉见何瑶阶闭了眼,不再说话,而作出一幅桀骜不驯的样子,就有些生气,心想,妈的,以为我没有证据我就不能抓人了?哼,老子今天就抓了,抓了老子还就不放了。就算你不是火烧哨棚的策划者,不是地下党,老子今天也抓了,抓了就抓了,只要抓在我手里了,就没有那么容易脱身的,你这督学又怎么了?我今天就要抓你这督学,反正杨森也知道这老头子是张澜推荐的,任梓勋都下台了,老子今天也把他弄下台。这易维精也是人精,他想让他的青年党在西路出头,想出这一招来除掉何瑶阶,老子今天就一并满足了他。张玉辉已经猜到污告何瑶阶一定是易维精或青年党精心编织的谎言。
张玉辉不想就这么算了,他还想在何瑶阶的口里套点什么,他说,何督学,你这西路教育近段时间闹得有点凶,据反映,全都是地下党领着干的,你说说你这西路都有哪些是地下党,只要你说出一个两个的,我立马放了你。
何瑶阶说,放不放我是你的事,张营长,你所说的,我都不知道。现在被你们抓了,你想怎么样,你就怎么样吧。
张玉辉见何瑶阶还在嘴硬,就说,何督学,你儿子是地下党,你肯定也是共产党了。
何瑶阶见说到何乾生,便自知软了一脚,但他的确不是地下党,所以他也同样是嘴不饶人的了,说,张营长,我再次告诉你,我儿子是我儿子,他是不是共产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绝不是地下党,我就是一个督学,我只管教学,其他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说完,猛地咳嗽起来,咳得一张脸通红,咳得背都弓起来了。
何瑶阶望着张玉辉有气无力地说,营长,我有哮喘。
张玉辉见何瑶阶咳得脸上那痛苦的情形,知道这何瑶阶真的身体有病,就停止了审问,让士兵看守起来,这何瑶阶不能死,他是要抓回去交差。
张玉辉再次找来三位团总,他要清乡,还得依靠团总。
张玉辉说,三位团总,根据杨森军座的命令,我又来西路清乡,我希望你们给我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
三位团总哪里有什么情报,他们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张玉辉说,你们天天在西路,都给老子啥情报没有,老子老远从南充来,你们不提供情报,我找谁去?好好修建的哨棚一夜之间给烧了个精光,你们一个人都找不到,武工队明目张胆攻打民团,你们搞啥子去了?何富章一个好好的人就让武工队枪毙了,你们几个缩到哪个乌龟壳壳里去了?咹?满坡遍街都是GF标语,你们也找不出人,我一来西路清乡,你们就给整出一个何瑶阶这么一个要死不活的糟老头子,又有何用?我看老子这次清乡怕是又卵弹琴了,说不定连草都捞不到一根。
三个团总实在提供不了情报,就那么站在张玉辉面前,不敢多言。
罗天照这几天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敌人第二次来清乡了,看情形一次比一次厉害,说明敌人已经开始狗急跳墙了,他觉得必须将地下党的活动暂时转入地下,只要等敌人一离开,地下党武工队又从地下转入地上进行,这样也能同时向群众表明地下党仍然在,并没有被敌人的淫威所吓倒。
罗天照叫来赵全英,让她通知何宣昭、杨德元来古墓开一次会。
敌人又要来清乡了,所以现在西区地下党活动必须全部转入地下,这是我们西区地下党保存有生力量的一种需要,我们要让敌人的武装清乡一无所获,但是当敌人离开西区时,我们又抓住机会,将地下党的地下活动转入地上进行,我们要让敌人一点都不清净安宁,只要我们地下党一开展活动,老百姓就有了主心骨,他们也就不害怕了,同时我们又能牵住敌人的鼻子,配合策应通南巴的革命行动。罗天照说。
杨德元说,好,敌人来了,我们就转入地下,敌人一走,我们又出来活动,就是要搞得敌人不安宁。这次张玉辉的清乡同样是仓促的,他没有什么情报,我预计张玉辉这次同样弄不到任何的东西,不过,我们也不能太马虎,他们有枪,一定会像绿头苍蝇一样在各个村子乱转,搅得鸡飞狗跳的。张玉辉第一次清乡只押回一个废人,在西路是丢了大面子的,这一次,我们仍然要让他瞎子摸象,搞不到一点收获,灰溜溜地回南充。唉,苦于我们武工队手里没武器,收拾不了这伙狗日的。唉,要是有枪就好办了。
杨德元的两个唉字扫了大家的兴,一时大家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