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军营就来人收衣裳、送衣裳。
这次带队的不是刘二,也不是贾小六和孙良田,而是一个陌生的少年脸孔,十四五岁稚嫩的模样,应该是个新入伍的小兵。
香菱从校尉的衣裳里找到了杨卿玥的衣裳,虽说是一样的蝠纹,一样的脏衣裳,香菱却没有嗅到杨卿玥的气息,而且可以笃定,这件衣裳,绝对不是昨夜救她而穿的衣裳。
前夜那件衣裳,她记得清清楚楚,袖口被她攥得满是褶皱,而这件,袖口平整,根本不是前夜穿的那件。
香菱本能的伸进衣裳里面,果然摸到了两个物件。
香菱好奇的拿出来,其中一个是绿竹叶的荷包,颠颠分量就知道,里面装了上百颗弹丸,倒出来,里面三分之二是泥弹丸,三分之一却是铁弹丸。
一个是一根软鞭,两指半宽的皮质,上面镶嵌着薄金属硬壳,形成九节,鞭子尾部有镖头。
握把上刻着蝠纹,有个镂空的小孔,应该是拴挂饰用的,此时却是空空如也,看细孔磨损程度,这应该是一把七成新的女子鞭子。
香菱试着拿了下,还挺沉,用作武器打在别人身上,应该更疼。
香菱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这杨卿玥什么意思?弹丸子可以理解,可这鞭子和匕首,也是送自己的?
在装弹丸的袋子,终于翻出了一块布条,上面画了一根树,树枝上挂着一根绳子,树下一群狼。
这是让自己用鞭子替代绳子,免得再遇狼群这样危险的意思吗?
常言道,无功不受?。
香菱把鞭子递还给送衣裳的小兵,让他给带回去。
小兵一脸懵逼,显然并不知道杨卿玥在衣裳里夹带“私货”。
小兵连忙摇手道:“上将的决定小的不敢决断,若是想还,姑娘自己去还吧。”
香菱只好不为难小兵了,有心去军营还,想起来上次杨卿玥警告过她,不准擅自去关隘,只好问小兵道:“军爷,杨筹办最近几日是否会出军营办差?是到县城还是到山里?”
见小村姑都收到筹办大人送的鞭子了,小兵哪好意思再按受“军爷”的称呼,不好意思挠头道:“姑娘,您别管我叫军爷,我叫刘铭洋,刚参军一个多月。杨筹办最近几日都不会出营,在蝠翼居养伤呢。”
“养伤?莫不是王督军因为什么事惩罚他了?”香菱实在想不出来杨卿玥做错事的原因,忍不住追问道。
刘铭洋没想到小村姑连王督军的事都知道,认定了香菱与杨筹办“关系匪浅”,直接透了实话道:“前夜杨筹办私点了五十个轻骑兵出营,镇国将军知道后,五十轻骑兵全部一百杀威棒,杨筹办惩罚加倍。”
香菱顿时一怔,前夜,不就是自己被狼群所困的那日吗?
当时香菱还问杨卿玥是不是为了特意救他,他还说不是,是公干。
现在却被镇国将军打了杀威棒......
二百杀威棍,这要实打实打下去,屁股不得打烂了呀?难道因为衣裳被打烂了,所以才没拿过来清洗?
香菱越是猜测,越发觉得自己心里内疚,越内疚越想着补偿。
香菱鬼使神差的进了地窖,把里面剩下的大约三斤牛肉干、二斤鸡米花、一斤虾米全都用油纸包了,递给小兵道:“劳烦你帮我转给杨......转给贾军爷,让他在关隘好好养伤......“
刘铭洋懵逼的看着香菱,心想贾军爷没被打啊,自己说他也被罚杀威棒了吗?这小村姑为何突发奇想的送吃食?
见小兵一脸懵逼,香菱尴尬的解释道:“我、我是代表褚家村村民,感谢陵裕关将士保家卫国,庇护百姓,这是劳军的......“
刘铭洋具与荣焉的挺直了脊背,站定军姿,声音豁亮道:“杨家军保家卫国,不让寸土!!!”
声音大得吓了香菱一跳,把吃食再次递给小兵。
刘铭洋再次肃然道:“将军有令,不拿百姓一米一黍,否则军法处置。姑娘的拥军之情,铭洋一定转告上将!!!”
小兵义正言辞的走了,香菱呆立了半天没吭声。
...
香菱检查了下霉豆瓣,发现已经长出了绿色霉毛,可以着手做豆瓣酱,再发酵六七天,就可以拿给栖梧酒楼了。
看着香菱忙进忙出,苏小曼有些不好意思,带着柳儿帮忙剥蒜,香菱则开始剪辣椒,到了下午饭前,才腌好三大坛六十斤豆瓣酱,开始发酵。
看天色不早,香菱去准备午饭,自从苏小曼来了,香菱家便为了适应苏小曼的饭食,改一天两顿饭为一天三顿饭了。
鸡米花已经炸了两天了,再放下去就不好吃了。
香菱把剩下的所有的鸡米花与小白菜放在一起慢火熬炖,做了一道香酥肉,凉拌了一道拍黄瓜,里面加上虾皮、辣椒油等调料。
吃罢了饭,又开始做豆瓣酱。
正忙活着,一匹快马飞奔而来,急促的敲门,香菱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紧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上午取衣裳的小兵刘铭洋。
也许是太着急了,刘铭洋一额头的汗水,马儿也累得呼哧带喘。
香菱诧异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刘铭洋尴尬的红了脸,伸出双手,讷讷道:“褚、褚姑娘,你上、上午要小的转交给上将的吃食还在吗?能再给我吗?”
“......”
香菱不知道自己应该回一个什么表情了,上午,不是义正言辞的说不拿群众一米一黍吗?怎么隔了一顿饭的功夫,就又来“吃拿卡要”了?
香菱懵逼的把东西拿了出来,递给了刘铭洋道:“东西在这儿,中午饭我用鸡米花做了香酥肉了,只剩下肉干和虾米了,军爷要是不嫌弃......”
刘铭洋几乎是把东西抢过去的,一脸讪笑道:“不嫌弃,一点儿不嫌弃,这是百姓爱戴将士的心意,绝不能嫌弃。”
生怕香菱后悔一般,刘铭洋飞身上马,快马加鞭离去,搞得香菱满头的雾水,不明所以。
看着院外飞驰电掣而来,又飞驰电掣而去的陵裕关的小兵,苏小曼狐疑问道:“香菱,如果没记错,这个人上午刚刚来过,下午怎么又来了?”
香菱耸了耸肩,莫名其妙道:“谁知道呢?“
苏小曼则是一脸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