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髓”两个字出口的瞬间,傅渊的脸色瞬间发生了变化,他打了个哈哈,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苏五味已经完全没有心情伪装了,她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冷冽之色。
“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傅渊,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苏五味失望的看着傅渊继续说:“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就连刚刚我也在给你机会,可是你呢,无论我怎么问你,你都不肯多说一个字。”
原本她以为她的这番话可以换来傅渊的解释,谁料傅渊看了她好久,最终他却转开了目光,同时他嘴里低声说:“对不起。”
其实苏五味已经做好了傅渊解释的准备,而且她也真的很想知道傅渊为什么会执意隐瞒自己。
可是她唯独没想到傅渊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说了三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字“对不起”。
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在苏五味听来却沉重像是一座山,而她就是那个被压在山下粉身碎骨的人。
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竭斯底里的叫了起来:“傅渊,你凭什么跟我说对不起?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是你在这里默默无闻的帮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是你一个人承担起所有的压力,让我可以在这里没心没肺的养伤,难道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吗?”
“你是不是被自己感动了,觉得你就是上帝,在救赎我,救赎严朵,救赎整个世界?”
“我告诉你,我不领情,我不需要你这种自我感动的好,我希望的恋人,是可以和他一起共患难同富贵,而不是只能同富贵却不能共患难。”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严朵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希望你的施舍。”
苏五味说了很多话,很多很多话,她记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她记得只是自己当时那种浑身上下想要爆炸的感觉。
她只是很努力的想要找到一个发泄的点,想要将满腔的愤怒全部发泄出来。
其实她知道傅渊是无辜的,她最应该生气的是孩子的父亲严峻,气他凭什么不管孩子的死活,凭什么那么自私。
可是她找不到严峻,她心中的怒火又不能对着自己年迈的父亲发泄,那就只有傅渊了。
不是说人总是会将最坏的脾气在最亲密的人面前展露吗,她以前还对此嗤之以鼻,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当然,这些道理都是她很久以后才想明白,在她发泄怒火的时候,她是真的将傅渊当成了自己的仇人。
而傅渊,他任凭苏五味指责却不说一句话,在苏五味说话的时候他沉默的听着,在苏五味沉默的时候他一个劲的道歉,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五味疲惫的倒在傅渊的怀中,她是真的累了,没有力气说话,也没有力气再将傅渊推开,甚至她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
不是没有怨恨过老天的不公,可是怨恨过后又如何,最终她还是只要打落牙齿和血吞,继续咬着牙往前冲,冲破一切阻碍。
苏五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等到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处已经是一片黑暗,她知道这是天已经黑了。
她感觉自己手难受的厉害,她很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谁料下一秒她已经感觉到,她的手之所以不舒服,是因为傅渊的脸压在她的手上。
想想也知道,傅渊一定是担心苏五味,是以他才会趴在苏五味的病床上,这样只要苏五味一动,他就知道。
苏五味的心一下子软的一塌糊涂,她本想摸一摸傅渊的头,可是她又怕自己的动作会吵醒傅渊。
最终苏五味还是一动不动,即便她的手酸麻的厉害,即便她很想翻身,但她还是凭着强大的意志力,一动不动的继续躺着。
黑夜中,苏五味的双眼如同琉璃一样散发着异彩,就像是夜明珠一样耀眼。
一开始她很想快点睡着,这样她就不用忍受手臂的酸麻了;可是任凭她怎么努力,她就是睡不着,她开始睁着眼睛想事情。
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手臂的酸麻她感觉不到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了起来。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居然已经大亮了,苏五味条件反射的去看傅渊,结果她的床边空空如也,偌大的病房只有她一个人,哪里有傅渊的身影?
苏五味忍不住开始怀疑昨晚是不是一个梦境,这个发现让她心里或多或少的有些失落,她双手撑着身体自己坐了起来。
正在她准备拄着拐杖下来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进来的是傅渊。
看到苏五味已经自己坐起来了,他一边朝着这边这走来一边着急的问:“小味,你醒了,你怎么自己坐起来了?”
想到昨日自己发火的样子,苏五味就感觉有些心虚,她扭开头不与傅渊对视,同时她低声说:“我醒来看到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就自己起来了。”
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像是耳语。
在她说话的空荡傅渊已经过来了,他揉了揉苏五味的脑袋宠溺的说:“我去给大家买早餐去了,小靖小朵还有你爸妈的早餐已经送给他们了,这份是你的。”
苏五味这才发现傅渊的手上提着早餐,她为自己刚刚心**现的阴暗念头感到羞愧,原来傅渊昨晚没有走,一直在这里陪着她,她半夜看到的不是梦。
这一次傅渊想要给苏五味喂早餐,她并没有阻止,反而乖乖的很配合。
早餐结束后,苏五味本想冷静的和傅渊谈论一下严朵的情况。
谁料傅渊却抢先开口了:“小味,现在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医生说你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我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小朵的骨髓配对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果我们只是在这里等着合适的骨髓效率会很低,我想去全国各地跑一跑,这样概率应该会大一些。”
苏五味的鼻子瞬间发酸,这两天她哭的已经够多了,现在她不想再在傅渊面前流泪,她低着头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是这样的话你会很辛苦,会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