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利州路南安军统制,姓方名天远,在郡守处听说了郭大侠的大名,特地登门拜会,还望郭大侠莫要嫌弃在下不请自来。”
房间内,那自称方天远的南安军统制官抱拳拱手开口一气呵成,哪怕对上郭巨峡这么一个白身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端的是一个礼贤下士。
可惜郭巨峡早在荆南就已经和官面上的人物打惯交道了,早就生出了一身的抗性。
南安军统制官?对于厮杀汉来说,做到一路军统制,要是身后没什么后台,那这辈子差不多也就到头了。
但统制官可不是什么小官,这个官制在大宋尚且没有被赶到南方的时候,并不常见,但现在,随着南宋偏安一隅。
利州路、淮南路、京西路等等几路军州,征战之事在所难免,这统制也就成了常设官。
一路统制便是督帅一军,少者麾下也有万余兵将,多者麾下兵将几近数万。
时人由此对统制官尊称为督军、都督,倒是名副其实的位高权重。
不过这些对于郭巨峡这位江湖人物却没有多少威慑力,那方天远显然也清楚这一点,见到郭巨峡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名姓而有什么态度上的变化,当下也是哈哈一笑。
倒也不计较这些,反而坦荡荡的说道:“在下这次来,一是有要事相求,二来是告诉阁下一个消息,不知郭大侠这里,可愿一谈?”
郭巨峡心中无奈,心说你都直接走到我房间里了,还张嘴就报上一个统制官的身份。
有道是不怕县官只怕现管,难不成我还能再将你赶出去不成?
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倒是因为方天远口中所说的南安军。
他来江油也有一月有余,对于利州路常驻的几只军队都是有所了解。
宋朝兵弱,那是对外征战而言,但对内的百姓和造反的贼寇,那下手可是一等一的狠。
这几只军队,虽然有军官约束,但平日里一个个也都是放纵的厉害,稍有不慎,便会祸乱周边的百姓。
百姓们往往也只能忍气吞声,还是那句话,官字两张口,有理说不清,更不用说更不讲理的厮杀汉了。
遇到事情也只能自己忍受着。
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这方天远所带的南安军,竟是没有一点恶言传出,甚至江油郡这并不由南安军驻守的地方。
江油百姓们平素提起南安军,也都是伸出大拇指夸赞,说是南安军那位统制官,不仅为人忠义,爱兵如子,尤为难得的是不祸及百姓。
在他的约束下,南安军的军纪竟是为之一肃,几乎快要赶上岳武穆岳爷爷在世时的岳家军了。
当然,这话听听就好,岳家军这样的逆天存在,郭巨峡的脑洞就算开得再大,也不相信这年头还能够再出一个岳家军。
倒不是看轻了当下的南宋军将,而是岳飞所率领的岳家军,实在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才造就出来的铁军。
岳家军那冻死不拆屋,饿死不劫粮的风格,可不单单是靠着岳飞严刑峻法培养出来的。
而是岳飞本身,就有的惊人的人格魅力,才造就出了岳家军这只独一无二的强军。
至于眼前的方天远,虽然为人没有多少架子,但那一双眼中看着郭巨峡,却总有些藏不住的轻视。
不过这也是官面上人物们的通病了,郭巨峡到也不在意这些。
抬抬手便说道:“哦?不知是何消息,还请方统制告知,在下洗耳恭听,另外,方统制也不必再喊郭某大侠了,大侠之称,委实汗颜。”
方天远点点头,当即从善如流:“既然如此,那方某就不推辞了,方某此来,要先告诉郭先生的消息,却是关于郭先生之前从郡守那里领到的另一笔赏金。”
“哦?”郭巨峡听到这个,精神倒是一震。
那日离开郡守府时,郭巨峡还有些奇怪,毕竟,钟无虞的赏金只有三千贯,但那个无名刺客的赏金,官府竟是出了整整五千贯。
即便说自己算是阴差阳错,救下了那郡守一条性命,这多出来的两千贯赏金,未免也有些多过头了点。
“想来,那刺客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吧。”郭巨峡直视方天远双眼,淡淡说道。
方天远点点头,苦笑了一声,在桌案上以手指划出了一个“金”字,然后沉声说道:“郭先生乃是江湖豪杰,不知可曾听说过,【刺宋楼】?”
“刺宋楼?”郭巨峡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个名字,他倒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他也不忌讳,当即坦荡荡说道:“在下之前都在荆南一带游历,这利州还是第一次来,许多事情尚不了解,不知这刺宋楼,又是何物?”
方天远长叹一口气,缓缓道来了一段故事:“刺宋楼,乃是昔年鄂王死后,那大金唯恐我大宋再出一位鄂王,这才由几位完颜家的皇子出面,组织大金的江湖人,组成的一个刺客组织。”
提及刺宋楼,方天远似乎被勾起了不忍言的回忆,面容都是变得狰狞起来:“这刺宋楼,专门有谍子,在我大宋中获得,搜集各种情报,尤其是官员们的情报,无论文武,一旦有谁表露出想要北上,扫金复宋的念头,便即可汇报回金朝。”
“而金国则借助那谍子们汇报过来的情报,由刺宋楼接手,派遣刺宋楼中的刺客,对这些官员们进行针对性的刺杀,自鄂王亡故至今,二十余年间,已经有数十名忠义官员,遭到了这些贼子们的毒手!”
“竟有此事?”听到方天远的话,郭巨峡悚然一惊。
早前他知晓江湖人在这个平行时空的特殊性时,就曾疑惑道为何这个平行世界的官府居然不知道将江湖人的力量利用整合起来。
虽说江湖人不受约束,难受军纪禁制,但江湖人那一身本领,尤其是那些内家高手、轻身高手,一个个更是刺探、小队破坏等工作的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