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虽能延迟毒性发作,却不能止痛。
老大夫心中不忍,与沈栖棠商议,“小神医,不知可否想个法子,压一压这些痛苦?”
沈栖棠倚在柜台上,摆弄着几样未晾干的药材,“痛才知自己清醒,倘若设法压住,只怕他们昏死过去都没人察觉。”
话是这么说,可这些病人哀声不绝,确实不成样子。
沈栖棠心中盘算着,来回翻找药屉,却忽听一阵脆响,此起彼伏,似是陶瓦罐开裂的动静。
后院,小学徒还未进屋,就咋咋呼呼地嚷着,“小神医,坏了!酒窖里的酒坛子不知何故,竟都裂开了,酒也洒了一地!”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众人心中大骇,解药尚且还没个眉目,要是连烈酒都拿不出,这一屋子的病人就都只有等死!
先是这来源不明的剧毒,再是开裂的酒坛子,未免都太过巧合!
可是这些病人都只是野渡县的寻常百姓,就连出身富贵之家的都十分少见。假如是有人故意而为,杀了这些人,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只怕连制成“闲居”的本钱都得不到!
“去客栈借些酒应急,无论如何,先撑过今夜。”沈栖棠垂眸,眉心紧蹙,沉声,“再知会衙门一声,只怕这背后有人装神弄鬼。”
……
酒窖阴凉。
十几个陶土坛子都碎得彻底,无一幸免,只有破碎的残片还盛着些许酒液。
沈栖棠赶到时,神子澈正在观察碎片的边缘,一时不防,竟被什么咬了一口。
他拦住众人,低声,“别过来,有蛇。”
“蛇?这怎么可能!一刻前我才刚来取过酒,那时并无异常啊!”小学徒不解。
沈栖棠有些沉默,“怕是有人在你走后,故意打碎酒坛,在残酒中混入蛇液的。”
“不错。”神子澈点头。
他手里拈着三枚银针,是从他面前的碎片上取下来的。
其他碎片里,只怕还有。
“蛇液太寒,这些酒不能再用了。”
众人听小神医如此说,都急得直跺脚,“到底谁会做这种事,图什么啊!”
神子澈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事发突然,他们在明,而幕后之人在暗,就算知道是有人故意作梗,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找出真凶。
沈栖棠打发了学徒与伙计回前厅照看病人,独与神子澈留在院中,替他清理蛇毒。
他被咬后反应很快,伤口不深。
“别沾水,没有大碍。”沈栖棠忖了忖,“你刚才想说什么?”
“自从当年《百毒经卷》被太医令沈中和焚毁后,只留下两页残篇,一页藏在宫中,还有一页流落江湖。”神子澈的声音很轻,“你近来托了那宫中女官的‘福’,名声在外。此番下毒之人这么大的手笔,恐怕……”
朝野之中,对《百毒经卷》趋之若鹜的大有人在,无论为此付出多少代价都在所不惜。
如果是这样,那么幕后之人如此大动干戈,就能解释得通了。
毕竟外人只知有“野渡县神医能解百毒”,却不知其名,甚至连传言的真假都还有待证实。
即便亲眼见到那些病人有所好转,但烈酒内服能解剧毒这回事,想来没几个人会信。
“那幕后之人,或许是想打破烈酒这个‘幌子’,逼你拿出真正的‘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