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见沈栖棠总是嬉皮笑脸,睡梦中却愁眉不展。
神子澈轻轻抚平她的眉心,有些心疼。
沈家双亲四十有余生下沈栖棠,从小将她视为掌上明珠;老太爷沈中和生前常说此女天纵奇才,把她带在身边亲自传授医术;她长姐贵为先帝皇后,为避嫌不常与家中来往,便把思亲之心倾注在这幼妹身上,时时召入宫中作陪。
如此出身,本该一生都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怎么偏就沦落成这样。
“侯爷。”门外灼炎到底是放心不下,正逢王都传来急信,便敲了门。
神子澈扫过信笺,替少女掖好被角,起身取了信,披衣往外间的书桌走,“何时送来的?”
“就刚才,因是急信,属下不敢耽搁。”灼炎打量着主子的脸色,取了那个食盒来,忧心忡忡,“侯爷,您看起来气色不太好,这盅药膳正好滋补,您趁热喝些……就当是为了能安心照顾姑娘?”
补汤还是温热的,正好适宜。
神子澈笑了笑,“这汤倒不像是短时间里熬的出来的。”
“是陆小姐送来的,属下检查过,并无不妥的东西。”
“她啊。”神子澈摇头,“药膳是没什么不妥,可这份心意我却领不得。”
“可是都已经收了,再送回去,岂不是让人难堪?”
“那就先留下,用炉子温着,阿棠晚间多半也没吃什么,夜里若是醒了,正好能当作宵夜。”
正好陆絮儿当初打定主意要跟着他们时,用的就是沈栖棠需要人照料的托辞。
灼炎自知劝不动自家主子,只好照办。
也罢,横竖等姑娘醒了,不至于真的放着侯爷不管,有“神医”坐镇,侯爷这伤,倒也用不着太担心。
“陛下信不过我,另派了人来。算日子,这几日怕是已经到野渡县了。”神子澈收了信,交由灼炎存放,若有所思,“陛下多疑,朝野之中能得他信任的,也不过三人。”
“其中两位此时都有公干,应当无暇抽身,只有柳赴霄一人得闲。”
柳赴霄是天子母家表弟,虽只担了个闲职,但圣眷素厚,又年少有为,不容轻视。
“侯爷,那柳赴霄堪当天子耳目,若他知道姑娘没死,提前传信告知陛下……”
“不碍事,总要回去的。清净翁的解药,只有阿棠一人知晓,单凭这一点,她就不会有事。”
可是解药迟早是要交出去的,那之后,她与沈家失去了价值,若没有别的筹码,恐怕就又会有一场灭顶之灾。
无论她自己心中如何打算,神子澈总要替她考虑好后路的。
……
翌日清晨,沈栖棠醒来没见到神子澈,正觉得意外,才出门,就听见院外有人说话,听声音,倒像是昨夜那位太守。
“国师,昨日您带离席间的那位姑娘,可还在府上?”太守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问。
神子澈语气淡漠,“找她有事?”
“是这样,那姑娘在春深阁的婢女昨夜出了事,如今人快不行了,花老板毫无头绪,这不就病急乱投医,只好托下官来问问……”
“哦,想不到太守与那温柔乡的老板娘还交情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