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大戏
眼看两人就要来个脸贴脸,沈乐兮另一只手忽又伸出,咚地一下抵住了他胸膛。
下坠的速度瞬间顿止。
两人鼻尖相抵,四目相对。
被压的那个人眼神清明的好似从没睡着过,而压人的那个则睁大眼睛,面露惊骇。
宁羡没想到熟睡中的沈乐兮竟然会突然睁开眼睛,惊得一身汗毛都炸开了,来不及多想,本能地就要翻身起来,沈乐兮那只抵住他胸膛的小手忽然藤蔓似的攀上他腰侧,用力一拨。
宁羡被拨到了床里侧,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沈乐兮的身体以一个诡异而不可思议的姿势,直挺挺地坐起。
然后旁若无人地下床,穿衣,束发……甚至还细心地对着铜镜涂了口脂。
像一抹游魂,诡异而惊悚。
全程围观的宁羡:“…………”
他还没从惊骇中缓过神,就听梳妆完毕的沈乐兮忽然对着镜子里的人低声喟叹:“本宫可真美啊。”
宁羡:?
沈乐兮摇头叹息:“可惜了。”
宁羡:可惜什么?
沈乐兮:“可惜本宫这么好的一朵鲜花,马上就要嫁给杂木查那个大胡子了!”
她忽然转身,抬手指向宁羡,娇声叱喝:“查木尔!你听好了!本宫嫁你,等同于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所以本宫劝你这坨牛粪识相点,赶紧带上本宫滚回你的草原,倘若你的铁骑再敢侵犯我天朝子民,本宫定要一把火烧了你的王宫,与你同归于尽!”
说完,她衣袖一甩,一身凌厉的气场顿时消失殆尽,然后将刚刚才穿戴整齐的衣服一件件套下,连口上的胭脂也细细擦掉了,又做了一个往手心里倾倒什么的动作,然后掌心合拢对搓几下,接着便开始噼里啪啦的拍打脸颊了。
最后直直地走向床铺,钻进被窝,闭上眼睛……下一刻,房间里便响起她绵长均匀的打鼾声。
还以为撞见了沈乐兮的惊天大秘密、紧张兮兮地等待了大半天、结果却等来一场梦游大戏的宁羡:“………………”
这一夜,有人睡的像头雷打不醒的死猪,有人被死猪压在身下充当抱枕……
翌日,东方亮起第一抹鱼肚白时,沈乐兮的生物钟便自动响起,她爬起来换上运动服,顶着橘色朝霞在竹园里跑出一身大汗,再回来美美地冲了个热水澡,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活力四射。
与她的神情气爽活力四射相比较,宁羡则像颗久旱后又惨遭烈日暴晒的大白菜,垂头焉脑的。
连眼睛都失去了往日的神彩。
沈乐兮盯着他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终于没忍住,衬宁老夫人还没过来,凑到他身边好奇道:“你昨晚上做贼去了?”
宁羡:“……”
“你看你这俩黑眼圈重的,”沈乐兮望着他眼睛说,“熊猫在你面前都自惭形秽。还有这暗沉的肤色,无精打采的眼神,一看就是昨晚一夜没睡……干嘛去了,大半夜的不睡觉?”
“……”宁羡望着是她,因为却眠而略显无神的眸子,忽然渐渐泛起一抹神采,唇角一勾,淡笑道,“嗯,你说对了。我昨夜确实一夜没睡。”
“啊?还真一夜没睡啊?你干嘛去了?”沈乐兮好奇。
宁羡:“围观傻子唱大戏去了。”
“……”沈乐兮无语,撇嘴道,“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不想说就不说呗,还编了个傻子出来糊弄我。幼稚。”
宁羡:呵呵!确实幼稚。有人梦里都自封为“本宫”。
本宫,那可是皇室中人的自称。
就在这时,宁远瑶搀着宁老夫人过来了,一进门,宁远瑶的目光便如嗜血的毒蛇似的盯住了沈乐兮。
沈乐兮喜欢红色,今天穿的就是一袭红色长裙,三千青丝黑瀑般铺在肩头,衬托的肌肤越发白皙,哪怕未施粉黛,那张五官精致的小脸依旧晶莹剔透。
眼前的沈乐兮,美的让人炫目。
同为女子,宁远瑶心中不禁生出浓浓的嫉妒感,只恨指甲打磨的不够锋利,那日没能将沈乐兮的脸抓花掉。
这小贱人,竟然越来越漂亮了!
可惜啊……红颜薄命。
想到沈乐兮马上就要跳进结了冰的塘里,宁远瑶心中嫉妒的火苗的这才没有肆虐起来,等宁老夫人一落座,她立马迫不及待地问沈乐兮:“我听说昨天天香楼的生意很不错,是吗?”
“啊?王妃,您都知道啦?”沈乐兮蹙眉。
昨天她特意叮嘱过店里的伙计和掌柜,不允许大家往外泄露天香楼昨天的营业额。
没想到宁远瑶还是知道了。
还知道的这么快。
可惜了,她还打算跟宁远瑶上演一出猪吃老虎的打脸大戏呢。
沈乐兮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上首端坐的宁老夫人听见她这声叹息,看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再看看坐她旁边的宁羡,老夫人的眼中露出了然。
看样子,那丫头三万两的营业额,昨天应该是没完成,不然阿羡也不会跟过来了。
臭小子这是已经做好了要给媳妇求情的准备了。
宁老夫人摇头失笑,当下轻咳一声,对宁远瑶说道:“瑶儿,你好歹也是个长辈,要有个长辈的样子,怎么还跟小辈较起真来了?赌约那种事,说说也就罢了,不可当真。一家人,那么较真做什么……”
老夫人话音还没落地,宁远瑶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母亲!您这是偏心!当初是她心甘情愿要和我打赌的,女儿又没强迫她,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怎么能不当真!”
刚才沈乐兮那声叹息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一看就是任务没完成,输了,所以才叹息。
她好容易才逮住了一个收拾小贱人的机会,怎么可能说算了就算了!
母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偏心那小贱人了!
不行!小贱人必须得死!否则再任由小贱人这么哄骗母亲,只怕母亲以后都要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宁老夫人对沈乐兮的维护,让宁远瑶心中的怒火腾地炸开。
她摸出那份沈乐兮签字画押的赌约书,往宁老夫人眼前一亮,气咻咻道:“母亲您看,这上面可有她的亲笔画押!”
“……可兮儿是阿羡的媳妇,也是你的侄媳。我们是一家人。”宁老夫人蹙眉。
宁远瑶冷笑:“侄媳?哼,我可不敢要这么殴打长辈的侄媳!”
“瑶儿,上次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开了,你怎么还揪着不放?那就是场误会,兮儿是因为之前没见过你,不知道你的身份……”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认她这个侄媳!”
“瑶儿!”
“娘——”
母女二人杠上了,沈乐兮的目光在两人骨碌碌地来回滚了几遍,乐了——看样子,天香楼昨天的营业额到底有多少,这母女二人明显还没有得到消息。
那她先前写好的剧本就可以搬上舞台开演啦。
沈乐兮整理了下情绪,先望向宁远瑶:“王妃,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可我终究是相公的妻子,王妃是相公的姑母,那就是兮儿的姑母,不管王妃认不认兮儿这个侄媳妇,可在兮儿的心里,王妃就是兮儿的姑母……”
“闭嘴!”宁远瑶被沈乐兮左一句“姑母”、右一句“姑母”,撩拨的怒火中烧,恨不能甩她几个耳光子方显痛快。
她瞪着沈乐兮,恶狠狠道:“下次再让我听见你叫我姑母,别怪我撕烂你的嘴!你一个爬男人床的下作东西,也配叫我姑母?谁给你的脸,我要是你的话,早三尺白绫挂上房梁羞愤而死了!没脸没皮的东西!”
这话说的恶毒,宁老夫人当即就蹙起了眉头,暗恼闺女说话太过去口无遮拦,没个分寸。
就算要骂,那也要背后再骂啊,哪能当着阿羡的面骂呢?
阿羡这个臭小子,昨晚可是歇在兮丫头的房里,天快亮时才偷偷的溜回了蘅芜苑。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两个小人儿已经处出感情来了。
自己这个闺女还真是……唉!
宁老夫人紧张地望向宁羡,果然见他面色阴沉,眉宇间也全是躁郁之色。
屁股也抬起了一半。
老夫人心头咯噔了下,暗道不好。
闺女是手背,孙子是手心,手心手背都是肉,真要打起来,伤了哪一个她都心疼。
这个兮丫头,还真是个不省心的惹事精。
宁老夫人不悦地斜了沈乐兮一眼。
无辜躺枪的沈乐兮:“……罢了罢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就她这个脚跟上的老皮看着碍眼。
沈乐兮暗叹一声,不动声色的将视线从宁老夫人头顶的弹幕上收回,伸手扯了扯宁羡衣角,柔声道:“相公,你不要管。”
“对,阿羡,当初看你可是答应过我,你说这件事情你不插手的!怎么,你现在要食言了吗!”宁远瑶也道。
宁羡:“……”
他冷沉着脸,一言不发的重新坐好。
宁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宁远瑶不屑的翻了也白眼,嘀咕道:“我们宁家的男儿,哪一个不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阿羡,不是姑母说你,你看看你现在都被这小狐狸精迷成什么样了,简直……”
“瑶儿!”宁老夫人猛拍桌子。
“……”宁远瑶乖乖闭嘴,但还是不甘心地嘀咕了句,“我说的是事实么,阿羡他现在本来就夫纲不振……好好好,我闭嘴,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她看向沈乐兮:“那我们现在就说说眼前的事情。沈乐兮,有本事你再把你们沈家的老祖宗挖出来抬到皇上跟前哭诉去,否则赌约的事情,你今天别想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