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茔国的乌水镇上,最近新来了个女道长,号称金乌道人。
乌水镇表面看起来繁荣安乐,民风淳朴,实际上常有妖魔作祟,搞得人心惶惶。
金乌道人运气极好,刚来就收了一只大妖,名声一夜间就传开了。金乌道人想低调都不行,实力不允许啊!
乌水镇最繁华的街道上,有家还算得上是华丽的客栈里,一身白色道服的小道长正埋头认真地提笔画符,笔尖落下的地方,红色的朱砂留在黄色的符纸上,两厢明艳的色彩形成鲜明的对比,又相辅相成。
旁边站着位面色蜡黄的小老头,见她笔停了,弓下腰,颤巍巍地开口道:“道长,我家小女的尸体被盗了!”
云坤放下笔,蹙着眉,满脸的不悦,道:“尸体被盗,那就报官啊,找本道长做什么?”
又歪着头仔细打量桌上刚画好的符纸,神情里颇不满意。
这都画了千万遍,还是不如意,什么时候才能画出一张像样的符来?
云坤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很是头疼。又睁眼瞧了下对面的小老头,头更疼了。
她是个道士呀道士,驱鬼捉妖不在话下,怎么东家的鸡丢了,西家的夫妻吵架了,张家的小孩调皮捣蛋了,李家的牛难产了都来找她。
现在好了,都快埋成白骨的尸体丢了也来找她。
小老头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抖着嘴唇说道:“道长,要是报官有用,我就不来劳烦道长了,那官爷都是拿钱不办事的,塞了好多礼,他们只说了一个字‘等’,我都等了五日了,也没等到个衙差来报信。都上衙门问好几回了,官爷总推公务繁忙,要再等几日。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嘛。”
云坤瞧着桌上那张符,红色朱砂字迹歪歪扭扭,心里着实烦闷。
这些个狗官,贪污受贿就算了,还一个个都是没用的饭桶。来这也虽不久,官爷什么德行,倒是摸得一清二楚。不砸够银子是不会办事的。就算办了也不一定用心。
云坤一把抄起桌上的符纸,揉成一团,丢到了地面上,道:“饭桶!真是饭桶!”
“是,是,饭桶!我是饭桶!”小老头点头哈腰应声道,“只要道长肯帮忙,说我什么都行!”
云坤无语至极,道:“没说你啦!行啦,说说吧,怎么回事?”
原来小老头名叫高晟,家境也算富庶,早年有过一个女儿,名为高兰,金枝玉叶般的养着,才刚到二八年纪,就染病身亡。已经安葬了五年,高晟夫妇俩年年去她坟头扫墓,前些天,清明扫墓,又去了。发现坟被人掘了个大坑,高晟往里探头一看,空荡荡的,连棺材都不见了。
夫妻二人忙报了官,那群饭桶,不出人命的事不上心,没理。高晟觉得这事太过蹊跷,像是人为,又像不是。这人都下葬这么多年了,还被掘坟,黄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听说城东头来了个道长,有些能耐,专管各种稀奇事,只要给钱就行。所以就找到这来。
高晟掏出一锭银子,递过来,道:“道长,你看这些够吗?”
云坤抬起眼皮,见一锭亮闪闪的白银,正声道:“咳咳~这事,也不是谁给钱就办的!”
高晟又掏出一锭银子来,两锭银子双手奉上,真诚地道:“道长,这些呢?这些银钱就当是定钱,等事情办妥了,道长要多少都尽管开口,只要高某有的,定当奉上!”
云坤看着这两锭白花花的银子,心道:“高晟当真是爱女如命啊,为了具尸骨,钱多少的都无所谓!好像,身上的朱砂也没剩多少了,是该添置些了。”
摆摆手道:“算了,你先收着吧!等事情解决了,要多少再说!”
云坤就是这样的脾性,虽然贪些小财,但都是先办事后拿钱的。
高晟忙跪下来磕了个头,道:“道长肯帮高某的忙,真是多谢道长啦!”
云坤忙去拉他,拧眉道:“这是作何,动不动就给人下跪,要折本道长的寿啊?”
高晟忙咧开嘴笑道:“不敢不敢,道长您洪福齐天,广结善缘,定能寿与天齐。”
云坤听这话倒有些高兴,道:“那是自然!别废话啦,走!现在就带本道长去看看!”
高晟带着云坤爬了一段弯弯绕绕的山路。
高晟指着前方一堆泥,道:“道长,那就是小女的墓。”
那是一堆散泥,颜色偏深,与周边土的颜色大相径庭,若非高晟提醒,还真看不出是个坟堆。
还没走近,高盛又大叫起来:“碑呢,碑怎么也不见了?哪个天杀砍脑壳的,居然把碑也盗走了!”
云坤问:“怎么了?”
高晟情绪激动,脸都涨得通红,大声道:“道长,这哪个狗东西居然把我女儿的墓碑给盗走了!”
云坤绕了四周看了一圈。只见一堆被刨得松散的泥和一个大坑,确实没有墓碑。
云坤问道:“之前你来的时候,可还在?”
“之前来的时候还在的,只是坟堆上有个大洞。现在居然连墓碑也不见了!”高晟说话时,语气里都是激愤。
云坤忽然灵光一闪,问道:“墓碑上是否刻有高兰的生辰八字?”
高晟想都没想,说道:“有!怎么了嘛道长?我们这的人,一般都会刻的。”
云坤神色凝重,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都死了多少年了,还被掘坟,若不是有深仇大恨的人绝不可能这么做。高晟名声一直很好,为人谦逊又胆小,像不会是惹了仇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云坤这么一想,后背竟有些发凉。
忙问:“最近可有听说谁家死人了?”
高晟被问个猝不及防,愣了半晌,吞吞吐吐道:“好像…好像…没听说!”
云坤又追问:“那可有人大张旗鼓的做法事?”
高晟摇头道:“好像也没有!”
云坤摸了摸下巴,疑惑道:“不可能啊,要是**,得有死人,况且还得巫师做法。难不成……”
高晟忽然大叫起来:“道长!我好像记起确实有人在家请巫师作法啦!”
“那你怎么说没有?”云坤责问道。
高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道长,我才想起来。况且,况且我想到的这个和道长说的有点不同。那家人不是大张旗鼓地做法事,反倒是偷偷摸摸,生怕人看到似的。”
云坤一听,两眼闪光,道:“此话怎讲?”
高晟努力回想,片刻,他道:“前些天,我一直往官爷府上奔走,但衙差总是三言两语将我打发走。我折回的路上经过一户人家,也算是高门大院,里面竟传出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还有一些铁器碰撞声,听上去又像是铃铛声。可门外却挂着红绸,贴着喜联。我当时只念着小女的事,心里暗暗骂那群狗官。也顾不得想其他的事。现在道长问起来,我才想起,那户人家好像确实有些古怪。明明办喜事,却像是哭丧似的。”
云坤打了个响指,道:“这就对了!”
高晟摸摸脑袋疑惑道:“对,什么对?难道办喜事就是要哭的?可我怎么没听说,竟还有这样办喜事的,呵呵~稀奇,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