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张景困苦的神情,沈昀感到很是纳闷。
漫山遍野的臭蒿子居然是府城名医不知道的物种,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他思忖了好一阵,忽然明白了过来,心道:“我也是忘了这里已经不是地球,许多植物的名称还是不一样的!”
他向张景要来纸笔,画了一株青蒿的图样,随后将纸卷递给了对方。
张景看过之后,面色这才变得好看了一些,“原来是三庚草呀,可它不是一味专门冶疗暑热的辅药么?”
沈昀暗笑:“我们那位老奶奶都获得诺贝尔奖了,您老还在这专冶风热感冒呢!”
“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
沈昀不太清楚青蒿素的提炼方法,只好用华夏中医典籍中的原话对张景加以解释。
张景不愧是名医,稍加思忖便道:“若不出我所料,应当是四、五月间开花的三庚草,哦不,青蒿才是最适用的吧!”
沈昀用力点了点头,赞道:“不愧是宜水张家的天才子孙呀!”
张景老脸一红,皱眉道:“此时已然过了季节,我这里只有少量干草,想要冶好一镇数千号的病人,只怕是杯水车薪呀!”
沈昀叹道:“那也只能请府侯大人向各县医馆征调了!”
张景紧攥着颔下的须髯叹息道:“昨夜已经开始有人亡故了,时间上怕是来不及呀!”
“你们说的药草可以给我看看么?”坐在旁边一直未曾言语的尚勇问道。
张景将那张纸卷递给了他。
“城北五百里,有一座青山,我当年无意间去过,山中一座山谷内生长的都是此物,嗯,当时好像正是这般时节,它们都还开着花呢!”
医者父母心,张景闻言,眼眶一红,潸然泪下,激动的说道:“真是苍天有眼呀!”
“我在北郊官道旁的柳树林等你们!”
说话间,张景已然冲出厅堂,纵身飞上厢房屋顶,转眼消失不见。
......
一炷香时间之后,气喘嘘嘘的沈昀和尚勇才追上正在柳树林边等候他们的张景。
“老,老爷子,您是,什么修为呀?”尚勇喘着粗气问道。
“惭愧,在下天赋不算太好,只是刚刚突破至武宗境而已!”张景尴尬道。
沈昀苦笑道:“我们的速度是2驰,您是9驰,这么跑下去,我俩非得交待在这里不可了!”
武修的基础速度,每跨越一个小境界,便会提升1驰,巅峰武帝的基础速度为72驰。
张景拍了拍脑袋,歉声道:“怪我没说清楚,我之所以先行一步,是要到府候那里借调兵马运送青蒿,并非让你们一直跟在我后面紧追不舍!”
尚勇幽怨的看了张景一眼,“那您有没有跟他们说多备三匹快马呀?”
张景楞道:“要马匹作甚?”
“我......”尚勇咬牙启齿的举起拳头,忽然想起对方可是武宗,连忙又放了下去。
张景笑着从纳戒中取出一件物事抛向半空。
此物如落叶般飘荡而下,逐渐变大,落地之时,已然化成一支竹筏。
张景带着二人登上竹筏,手掐法决,轻声喝道:“起!”
随即竹筏便缓缓升到了空中。
沈昀和尚勇瘫坐在竹筏上,紧紧抱着两侧的扶手,脸色变的十分苍白。
“以我的修为,所能使用的飞行法器只有这【逐风青筏】了,实在受不了,闭上眼睛会好些!”
尚勇闻言,看了沈昀一眼,见他居然缓缓的站起身形,立刻牙关一咬,跟着站了起来。
“有胆识!”张景欣赏的点了点头,手中法决一变,逐风青筏立刻飞速向北方掠去。
沈昀前世拥有特级飞行员证书,也进行过组队和个人的空中跳伞表演,因此很快便适应了下来。
他见尚勇实在有些无法适应,便向他摆了摆手,指了指筏子上的扶手,示意对方不用太过坚持。
尚勇摇了摇头,用力捶打了几下胸膛,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面上随即露出欢欣的的笑容。
破除恐惧心理,也是一种修行!
……
头上云卷云舒,足下青筏逐风。
沈昀极目远眺,只见青山隐隐,沧海横流,不禁豪情万丈的开口颂道:“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道心境界不知不觉间更上层楼。
张景目光灼灼的盯着负手而立、意气风发的沈昀,暗自感叹:“此子不但一表人才,而且顾盼之间带有一种超然于世外的卓然风采,可惜彤儿已然被那个花间纨绔迷了心窍,不然......”
不知过了多久,逐风青筏抵达目的地,缓缓落在青山中的一座山谷内。
三人走下竹筏,张景抬手将其收入纳戒,望着遍野的青蒿花,双目之中闪过一道泪光,而后从纳戒中取出一些香烛之类的祭祀用品。
尚勇咧了咧嘴,低声向沈昀问询道:“公子,这老头莫不是真的疯了......!”
沈昀用崇敬的目光注视着张景,为尚勇解惑道:“万物有灵,以草木之荣华续人族之寿元,从食物链上说没什么,但医者父母心,认为这也是罪孽,是以要在采摘之前对它们祭拜一番......!”
张景祭拜完毕之后,走到二人面前,不好意思的笑道:“方才情急,没时间跟府侯述说原委,回去之后,老朽一定为你们请功!”
尚勇摆手道:“您老总算是恢复正常了,我是随从,要说功劳,那全该是我们公子的!”
“忠肝义胆,不错!”张景赞道。
沈昀摇了摇头,正色道:“前辈,这些功劳都是您一个人,至于怎么说,自行斟酌便是,至于我们二人,切勿对府侯提及!”
张景不解道:“这是为何?”
沈昀道:“凡事皆有因果,若不是我们找您瞧病,也不会发生这些事,这是您应有的功德!”
张景迷茫道:“你们要是不来,我便不知这病该这么冶,也不可能知道这里有青蒿花,所以这便宜老夫是不论如何也不能沾的!”
沈昀叹息道:“实不相瞒,我家表弟的病,是我那舅母此生罪孽的业报,或许只有您才能医得好!”
张景听明白他的意思后,坚持道:“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但我虽然写了那则通告,无非是想静心寻找办法,即便你没有帮到我,我也不会不给你表弟瞧病的,因此这功劳我还是不能......!”
沈昀见老头儿有些执拗,面色一沉,对尚勇吩咐道:“准备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