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狮震吼,百鬼惊惧。
妙渊箭至,除魔灭恶!
只见妙渊灵失所化的狂狮扑中冤魂,那冤魂在发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嘶嚎之后,直接变成了一股灰烟消散于天地之间,它甚至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不可能再有了......
其他冤魂见此情形,狰狞的鬼面上,已有了几分畏惧,但在一道震彻夜空的鸦鸣声响起后,它们鬼面上的畏惧之色,在霎时间内荡然无存......甚至比起刚才,要更加的狰狞,更加的凶戾......
忘秋城内,房梁之上。
平躺在此的沈丹心,听到这声鸦鸣后,比女子还要红润几分的薄唇,微微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随后又用着略带几分玩味的语气,喃喃自语道:
“血月之灾......呵,这东阳域的邪修,胆子可真是不小啊......只是不知道,你们的本事是否如同你们的胆子一般......啧,反正和我没有半点的关系就是了,诶,安心看好戏咯......”
话毕,沈丹心站起身来,掸去身上的灰尘,纵身一越,跳于街道之上,滚滚阴风在一瞬间扑面而来,对此,沈丹心毫不在意,在阴风即将穿过自己身体之时,他的身上突然显现出一团乳白色的光芒,将阴风阻于身外,而阴风在一击不中之下,似乎有灵智般的不在与沈丹心纠缠什么,直接向着忘秋城其它地方席卷而去。
那阴风是什么,沈丹心完全知道,他也知道那些阴风将要去做什么,但是他不会去多加理会,说到底,他是修士,但却不是正道修士,没有必要护卫凡人,更何况,某些正道中人都没有表面上那班正义凛然......反之,某些邪修也未必恶的彻底......不过这血月之灾,究竟是那些以血祭凡人之法修炼的,真正意义上的邪修所为,还是上天之惩,就有些难以确定了,然而这些事情,沈丹心都是毫不在意的,他只想安安心心的,看看这场戏罢了,他所在乎的,只是过程,至于结果,与他毫无干系。
有些事情,不管是大是小,是轻是重,有人不在乎,但也会有人在乎,在某些人眼中小事,很有可能,就是他人拼尽所有都想守护的大事。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子时渐渐而至,忘秋城,乃至平原,甚至整个冀州、东域地带,都卷起无数阴风,阴风所过之处,草木皆枯,凡人遇之,先是惊惧,后惧意去,人亦去之......对于血月之灾,正道修士并不会坐视不理,当子时至,圆月满红的一瞬间他们出现在东域各大城镇,主动担任起护卫一职......至于流落在城镇之外,或者居住于村落中的凡人,则由各大宗派的正道修士组成小股游行部队救助,前提是能遇到,遇不到的就只能任其在胆颤心惊中消亡了......
秦鸣和陈羽等一众林家暗卫,眉头紧锁地站在忘秋城的城头之上,他们的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思量着什么一样,城下肆意纵横的阴风狠狠撞击着由许多正派修士建立的临时法阵,很显然,先前进入城中的阴魂已经被驱逐城外,尽管在正道修士到来之前,仍旧有许多凡人惨死,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然勉强稳定下来,起码不会再有阴魂进入城中为祸。
至于秦鸣和陈羽等人在想什么,无非是林家被窃的古书而已,哪怕那本古书对于林家的意义并不算特别重大,但林家长老却也不能便宜了他人,所以才会让秦鸣等人不惜一切代价地夺回古书,然而现在这个情形,他们要怎么去夺书?出城与那些鬼物交手?他们自问可没有如此决心,至于族中长老们会责罪什么,在生命面前,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他们的确是林家豢养的狗,但与狗又不同的是,狗会完全服从命令,哪怕主人要杀它或者让它去死也不会反抗,他们不会,因为他们是人,有人性,更有求生欲。
因为忘秋城外的汉军军营与黄巾军军营均都距离忘秋城不算很远的缘故,在夏侯惇与夏侯渊等人与那些阴魂战上不久的时候,就受到了正道修士的援助,尽管人数并不能说是很多,但对付些许鬼怪,已经是绰绰有余了,曹操与云晟等人,亦是如此......
云晟风轻云淡地撤去附加在铁剑上的灵气,将其收入剑鞘之中,倒不能够说他是在偷懒,他这点道行,的确可以对付些许鬼怪,但效果完全不能和眼前这些举手投足间就能够掀起一阵火浪的正道修士相比,所以他也就懒得再出手,凭空消耗自己本就不能算太多的灵气了,倒是张宁此女,令的云晟有点心惊,她和师兄的修为相差不多,但所施展出来的法诀和身家之丰厚,绝对不是师兄可以同日而语的......
云晟看着一张又一张的符咒从张宁手中扔出,在阴风中炸开,使得那些阴风受到无比巨大的伤害后,不禁暗想道:
“富有二字的威力,真不是我这等穷人可以企及的啊......诶!”
尽管在圆月已经满红,但是无数怨魂能够对云晟等人带来的危害,已经可以说是近乎于无,至于那可以让无数怨魂战力飙升的鸦鸣之声,在这些修为不俗的正道修士到来后也就再没响起过,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云晟对此,倒也没有过于的在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他从幼年时贯彻至今的生活理念。
说云晟是君子,不如说他是伪君子,但说他是伪君子,又与他的做事风格不符,说他是个小人,但他做事又不喜于那些卑劣狗苟手段,他是多数人眼里另类,是少数人眼里的至亲好友,是师傅眼里的乖徒,是师兄眼里的顽弟,是一个矛盾体,是一个做事由心而定且不喜拘束的雏鹰。
云晟无声无息的退到战线后面,他的目光,平淡中带有几分深邃,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倚靠在众人身后的营寨门旁,所在的位置甚至比起好多观战的士卒还要靠后,而在他身后不远处,‘关才’和‘李肜’也在注视着前方战事,只是目光会偶尔撇到云晟的身上。
机警敏锐的云晟早已感觉到有人时不时的注视自己,但他显得毫不在意,更没有转过头来,在他心里,只要不对自己产生实质性的威胁,云晟根本不在乎是谁,是因为什么事才会看自己。
云晟打量着前面那些个身穿白衣的正道修士,心里暗道:
“这些人的修为,估计得有筑基期了吧?再不济......也应该是半只脚踏入筑基期的存在了,只是不知,究竟属于何门何派,看其头饰和道服,可不像东域道人。”
即便修士不染俗尘,但是他们平日里的生活习性却和本身所在之地息息相关,就拿东域修士来说,虽说在没有什么要紧事的时候基本不入世,但他们所穿所食,皆和普通的汉人无二,汉人喜穿汉服,修士和凡人皆是如此,头饰一般也都是汉冠,然而这些人不光头饰不是汉冠,服饰也并不是汉服,故而云晟推断,这些修士并不是东域之人。
云晟想到此,眉尾微微一挑,又在心底转念暗道:
“既是他域道人,这来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还是说......他们早就料到血月之灾会提前到来,因此提前进入东域?但他们又怎么知道血月之灾会提前两年之久......实在令人费解,还有那声鸦鸣......定是有人在暗处所为,但是这些修士,显然没有要去调查的意思,我可不信修为远高于我的他们会没有听到,是故意为之,还是另有隐情,虽然我并不想管这些事情,但是既已身处于此,多少都会有所牵扯,我也不得不多想些了,这些外域道人,可不可信暂且两说,而血月之灾究竟是邪修所为,还是邪修利用法器助长血月之灾所带来的灾祸,然后从其谋取利益也罢......等一下,谋取利益吗?”
云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嘴角突然勾勒起一道讥讽意味十足的笑容。
随后,他拔出腰间铁剑,手指在冰冷锋利的剑刃上轻轻抹过,接着剑面上便涌现出火红色的光芒,显而易见,云晟将自己的灵力附加在了铁剑之上,现在的铁剑,已经具备斩灭那些鬼怪的能力。
云晟提着铁剑,在无数黄巾中人羡慕的眼神中,缓缓穿过人群,走到战线之前,杀入冤魂群中。
位居于后方的‘关才’,眼带几分意外之色地看着云晟,他没想到,云晟竟然会自主的为他人而战,然而这一次,他却是想错了,云晟并非是为了他人而战,他是在为了自己而战,即便他一直躲在人群后选择观望,也可以平安无事的度过此灾......之所以没有这样去做,是因为他有些事情,想要去问一问那些所谓的‘正道’高修,哪怕他知道,对方可能并不会回答,不会理会自己这样一个修为低劣的小修,但是在云晟看来,有些事情与问题,没有回应,往往就是在回应,没有回答,其实就是在回答......所以云晟就根本不在乎对方究竟会不会搭理自己,因为在他的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而想去询问对方,无非是一个确定答案真假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