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见过公主。”
因为姬珩伤重垂危,作为他的心腹手下,逵叙满是绝望悲痛,不过对叶欢颜还是依旧恭敬。
叶欢颜让他平身。
然后便直接道:“废话不多说,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她问的含糊,逵叙微微抬眸,低声问:“公主殿下所问的具体是什么?是想问陛下是不是真的是胤太子所伤?”
叶欢颜张了张嘴,却哽着声音在喉间没说话。
逵叙如实道:“确实是胤太子所伤的,只是具体的属下也并不知道,当时陛下和胤太子单独商议事情,把我们都遣退了,之后突然打了起来,当时山头之上只有他们二人。”
“我们听到动静上去时,陛下就已经落败,且伤重濒危,当时胤太子正在输送内力给陛下,护住了陛下心脉,后亲自送陛下回来,如今他和他的人正关着,这些月影应该跟公主说了。”
叶欢颜听言,微微凝神若有所思,随即紧盯着逵叙问:“所以你也没看到是元决将姬珩打成重伤?”
逵叙道:“确实未曾,可当时山上只有陛下和胤太子,也是他们在交手,除了胤太子,不会有其他人,总不会是陛下自己把自己伤了吧。”
叶欢颜闭着眼,终究是不知道现在还能说什么了,心里无尽的迷茫和慌乱。
可如今容不得她悲悯迷茫。
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稍稍平复后,问:“他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又为何会约见元决?”
逵叙回话:“陛下本来命人追查先前暗中在两国边境散播流言推动风波的幕后之人,经过一番追查有了眉目,可查到的线索却直指北边,像是有人刻意引导追查到这边一样,原本既知有异,属下亲自来追查即可,可陛下却不知为何非要亲自来。”
“陛下近来因为元气受损,身体愈发不好,所以无法骑马,我们一行人赶了两日的路才到,刚到嘉陵,就得知胤太子在富隋,且是处理慕容氏余势之人制造的乱局,便吩咐属下派人传信约见胤太子。”
“见了胤太子后,陛下还特意遣退我们至山下,并守好山下不许任何人靠近,像是有要是商谈,以属下对陛下的了解,便是他再想杀了胤太子,陛下也不会那个时候出手。”
叶欢颜眯眼:“所以你的意思是……”
逵叙道:“当时山上只有陛下和胤太子,且胤太子对陛下也是有恨的,原本按常理可推测是胤太子要杀陛下,可当时也是胤太子及时护住陛下心脉才保住陛下的命,还亲自送陛下回来,自愿被属下命人关押。”
“胤太子被带走关押之前,还再三叮嘱属下封锁陛下重伤的消息,命人去请公主赶来,并且务必一直守着陛下寸步不离,不要随意让不可信之人接触陛下,所以属下无法笃定他的动机。”
叶欢颜猛地盯紧逵叙:“他当真叮嘱了这些话?”
逵叙颔首:“是,属下虽不知他为何如此,可也照做了,在公主和唐甘前辈到来之前,一直在陛下身边寸步不离,除了让军医给陛下把脉确认陛下能稳住命脉,其余的也不让做。”
“原本属下已经派人分别去请公主和唐甘前辈来此,没想到公主会这么快带着唐甘前辈赶到,如今若非是唐甘前辈守着陛下,属下也是不敢离开半步的。”
看来此事确实是蹊跷很大,连逵叙都不知道,显然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而元决让封锁姬珩重伤的消息,又让逵叙请她来就已经很异常,他如今有多不想她卷入这些事她是知道的,却让逵叙把她找来,必定是有用意的。
到底怎么回事,也只能去问元决了。
叶欢颜心中有了计较,却没立刻就要去找元决,而是问:“我且问你,皇兄元气受损是怎么回事?是……是当时我伤他还未恢复过来?”
“这……属下不知,陛下受伤时属下不在郢都公主是知道的,之后属下便奉命来边境一带候命,所以属下对陛下的伤情不甚清楚,属下也是陛下与胤太子交手被伤之后才知道陛下元气受损之事,军医只擅长寻常伤势病症,不精于此,也探不出什么,陛下对此也不曾多言。”
“只是在那之前,陛下就吩咐属下探查唐甘前辈的下落,且还让加派人手寻找唐甘前辈,显然在那之前陛下就知道了自己的情况。”
那看来是了……
叶欢颜仿佛一时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那里,面如土灰。
如实如此,她可真是罪孽深重罪该万死了……
旁边的月影见她如此,不忍的低声提醒:“主子,现在不是您自责和悲观的时候,且振作些吧,如今这里只有您能撑着了。”
叶欢颜听言,也意识到如今的情况容不得她这样,便提起精神来,吩咐逵叙:“你先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吧,如今皇兄那里有师叔公,倒也不用你时刻守着,所以你再去排查一番,务必封住皇兄重伤的消息。”
逵叙原本倒是也封锁的挺好,嘉陵关内驻扎着数万大军,可她来的时候,守关的士兵并不知道姬珩的事,明明姬珩可是被从哪里送回来的,他们都不知道,直到守将赶到才告诉她姬珩重伤,可具体的也不知道。
但是这件事还是要谨而慎之,一旦姬珩的消息传出去,不晓得要掀起多大的风波。
虽然若是按照唐甘所言,姬珩……迟早都是要瞒不住的,可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逵叙也确实是有事要去忙,便不再逗留。
逵叙退下后,叶欢颜吩咐月影:“带我去见元决。”
月影忙道:“主子如今脸色难看的厉害,也饿了一天了,还是先吃些东西吧,而且您的手……还是要处理一下的。”
“我现在哪里还吃得下?而且,我也不饿。”叶欢颜说着,瞥了一眼自己的手,她指甲锋利,刚才嵌的挺深,出了不少血,可如今凝固了。
她都感觉不到痛,只觉得全身的神经都麻木了,没有痛觉。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心里挺难受的,像是针砭一样。
她手掌一张一合的几下,见这样也都不流血了,便不在乎的道:“既然不流血了,那就先不管了,我要立刻见到元决。”
月影只好应下,扶她去了。
她现在也不知道是心态问题还是身体虚弱,亦或是骑了一天一夜的马,让还没完全恢复的腿复发了,腿上没有力气,自己一个人走不了路。
元决被关的地方离她这里不算很远,逵叙也没为难他,只是关在一间屋子里让人把守,墨玄等人也在旁边的屋子。
元决并不知道她来了,所以见到她时还挺惊讶,可却没有和往常一样上前来,也没说话,只是在那里与她静静对视着,俩人的眼中,都涌动着只有对方才明白的情绪。
挺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