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了！
栽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保安手里……
宋振北面色铁青，一声长叹似乎抽走了他最后一丝勇气，抬起头看向宋楠：“阿楠，道歉吧。”
“哥！你……”
“道歉！你他玛的听不懂吗？”宋振北红着眼睛怒吼道。
“大哥，我……”
宋楠被宋振北的骤然厉喝吓了一跳，看到自己堂哥眼神中似乎要冒出熊熊怒焰，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把后面的话也一起咽回了肚子。
宋振北轻叹了一声，语气转为柔和：“阿楠，大哥也身不由己，咱们今天栽了，但是我保证一定会把你今天丢掉的面子给要回来……”
“别说了，哥，我道歉！”
宋楠抬起手打断了宋振北的话，脸上的肌肉很明显地微微抽动，不甘和屈辱的神色化作一道阴狠毒怨的目光。
他深深望了杨帆一眼之后，才转向凌冰清，“凌老板，昨天是我宋某做错了，我现在，向—你—道—歉！”
咬牙切齿说完这四个字，宋楠面色由红转紫，好像一块放了几天的变质猪肝，忠义堂其他成员在一刻的呼吸也陡然急促起来。
“啪！啪！”
两声清脆的耳光响起，同时也抽在他们心里。
做完这一切，宋楠头也不回地直接冲出包厢，当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不留神重重撞在了门框上，他却似乎丝毫没有感觉。
“现在满意了么？年轻人。”
宋振北语气异常的平静，但谁也无法预料这其中酝酿着怎样剧烈的风暴。
“宋老大走好。”
当杨帆的手终于从自己脖子上离开的时候，宋振北忽然觉得这这几分钟的时间好像过得比一个世纪还长。
临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目光望着杨帆。
宋振北一字一句道：“年轻人，今天这份特殊的礼物，我会记一辈子，改日一定加倍厚报。”
杨帆点了根烟，同样意味深长地淡淡一笑：“如果真有那个时候，我会先问宋老大要回这颗暂借你的脑袋。”
随着忠义堂的人马离开，包厢顿时显得空旷了许多，原本压抑凝重的气氛也随之散去。
杨帆把手里的筷子放回桌子上，冲着赖五点头致歉道：“五爷，刚才事出无奈，有些鲁莽了，还望你不要见怪。”
赖五哈哈大笑，把手朝半空重重一挥：“杨兄弟，你刚才的表现可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有胆识，有魄力，不错，不错！”
其实不到万不得以，赖五也是不愿意和忠义堂全面开战的。
毕竟现在的地下世界早就不同以往，打打杀杀不再是主要目的，赚钱和扩大势力范围才是生存之道。
杨帆淡淡一笑：“只要五爷别觉得我给你惹麻烦了就好。”
“哼，忠义堂这群王八蛋，老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就算你不动手，我也不会让宋振北这么轻松地走出这道门！”
赖五重重一哼，脸上流露出一丝少见的狠厉颜色。
刚才杨帆的行为将这个年过五十的老牌霸主心中隐藏起来的豪气，又重新燃起了几分。
“对了，杨兄弟，你这种人才只在小凌那里当个保安实在是浪费，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只要你开口，万达一带的场子都归你管！”
忽然间赖五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盯着杨帆道。
一旁刘毅和凌冰清的面色都同时变了一下。
在刘毅的印象里，五爷还是第一次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招揽一个年轻后辈。
众所周知，万达一带的场子可是青红帮最重要的地盘之一，每个月光收上来的保护费就不下几十万。
这里一直是由赖五亲自管理，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因为缪斯酒吧的事情而如此大动肝火。
凌冰清则用有些紧张的眼神偷偷瞄向杨帆。
赖五这是在当着自己的面挖墙脚，但以她的身份也不能够多说什么，只好在心里暗自祈祷杨帆千万不要答应。
通过昨天和刚才的事情，凌冰清隐隐有一种把杨帆当成主心骨的感觉。当然，她认为只是事业上的那种。
毕竟只要他留在自己身边，缪斯酒吧的安全就能够得到保障，这比先前那种依靠五爷青红帮名头震慑他人的保护方式更加直接。
杨帆闻言微微愣了一下。
其实赖五对他的招揽是意料中的事情，不过他却没想到这位黑帮老大开口就是大手笔，换做一般人只怕当场就心动同意了。
可对于杨帆而言，金钱权势和兄弟之间的承诺相比较，很明显后者更为重要。
既然答应过云峰要保护凌冰清的安全，那么他就一定会坚持到最后。
只不过这其中的隐情，杨帆自然不方便对赖五说起。
杨帆只好面带歉色摇摇头道：“多谢五爷抬爱，我还是更习惯这份保安的工作，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赖五眉头略微一皱，显然没料到杨帆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他依旧沉声道：“杨兄弟，就不再考虑一下么？只要你肯干，我保证不出五年，河东区都将是你的势力范围。”
杨帆露出苦笑：“这样吧五爷，如果我哪天想换工作了，一定会去找您，到时候您可别嫌弃。”
虽然没有把话说死，但赖五这样的老江湖又岂会听不出杨帆的言外之意，这和拒绝自己没什么两样，只是面子上好看一点而已。
心里虽然有些不悦，但既然杨帆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强逼难免有失身份。
赖五只好不冷不热说了一句：“那好吧，等你想通了，还是可以随时来找我。”
杨帆连忙说道：“一定，一定。”
呼……
凌冰清也长长松了一口气，向杨帆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她觉得如果换成了自己，绝对连想都不想就会答应下来，毕竟刚才赖五开出的条件实在太丰厚了。
杨帆察觉到了凌冰清的目光，嘴角带着一丝坏笑，朝她快速眨了一下眼睛，又装作若无其事转过头去。
这个小动作相当隐秘，赖五根本没有发觉，但凌冰清俏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红晕，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今天早上的那一幕。
“这家伙，原来也是个讨厌鬼……”
凌冰清连忙低下头去假装看手机，轻咬着嘴唇在心里恨恨道。
“还有，你刚才已经彻底把忠义堂给得罪了，宋振北这个人眦睚必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最好是小心点。”
尽管不能把杨帆这样的人才收为己用，让赖五有些郁闷，但他还是出言提醒了一句，毕竟今天的事情，也算是间接给青红帮长了脸面。
这两年忠义堂的势头发展相当迅猛，双方之间虽然没有完全撕破脸，但私底下的摩擦肯定少不了。
宋振北今天被杨帆逼到这种地步，可以说是丢光了道上的面子。
一想到宋振北离开包厢时的那副面孔，赖五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一阵快意。
杨帆深以为然地点头应道：“多谢五爷提醒，我会留神的，不过我在缪斯酒吧上班，那里是您老的地盘，相信他们也不敢乱来。”
“这小子，还真是头小狐狸……”赖五心里暗笑。
杨帆的弦外之音，是在暗示自己不要因为他拒绝了自己的招揽，就在给缪斯酒吧撑腰这件事上打马虎眼，不然丢的是青红帮的面子。
冷不防被杨帆将了一军，赖五却不好点破他这点小心思，只得意味深长地干笑了一下：“那是当然的。”
今天的谈判已经结束，虽然没有直接开战，但赖五觉得还是得回去制定一下计划，以应对忠义堂接下来的报复手段。
于是他稍微交代了凌冰清两人几句后，就带着青红帮的人马回去了。
“咱们现在去哪？要不要到酒吧去看看。”
走出世纪金源饭店，凌冰清还是坐到了副驾驶上，等杨帆发动了车子，才转头问道。
杨帆皱了一下眉头，觉得现在去酒吧还是不太安全，于是提议道：“先送你回家吧，晚点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再去也不晚。”
现在还是四点多钟，离酒吧的黄金营业时间还早得很，凌冰清想了想，也就没有坚持。
杨帆一踩油门，车子呼啸着朝碧桂园住宅小区驶去。
汽车在路上开了一段时间，气氛出奇的安静，杨帆忍不住偏过头瞟了一眼凌冰清，发现她正有些怔怔出神，不由笑着问道：“有心事啊？”
“嗯，你刚才说什么？”
凌冰清如梦初醒回过神来。
杨帆愣了一下，才道：“我问你是不是有心事。”
凌冰清拢了一下鬓角的乱发，秀眉稍稍皱起：“我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杨帆笑道。
凌冰清见他说得那么轻松，不由用美目瞪了他一眼。
“有这么容易就好了，你今天把宋振北两兄弟弄得那么难堪，他们不会像疯子一样报复你才怪。”
杨帆嘿嘿道：“你原来是在担心我啊，我还以为你怕酒吧生意受到影响呢。”
凌冰清闻言一呆，没好气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我干嘛要担心你。”
“好了，逗你玩呢。”
杨帆正色道，“其实刚才在谈判的时候我看出来了。”
“宋振北虽然表现得很强硬，但未必就有胆量跟五爷彻底翻脸。”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提出用我的一根手指头换宋楠向你道歉了。”
“是么？”
听了杨帆的分析，凌冰清微微轻蹙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些。
她认真地看着杨帆说道：“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你用宋振北来要挟宋楠跟我道歉，代价太大不值得。”
杨帆心里一暖，表面上却嬉皮笑脸地道：“你是老板娘，当然听你指挥。”
“哼，你敢不听话，我就炒了你的鱿鱼！”
凌冰清露出罕见的少女调皮的一面，鼻子微翘，高高昂起下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