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劲松的如沐春风,带给宁诚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如同面前不是一个温煦长者,而是一头张着血盆巨口,随时都要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
好在有着十道气运入体,换来的不仅是肉身强度的暴涨和气运抗性,同时也有对于身体每一块肌肉的深度掌控,若非如此,本能反应驱使之下宁诚恐怕当场就要露出异样。
“久仰林家主,晚辈受宠若惊。”
宁诚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几分紧张和拘束。
林劲松哈哈一笑:“不必如此,我这人向来喜欢跟年轻人一起交流,尤其是像宁房首这样年少有为的俊杰,第一眼看着就知道投缘,以后可得常来我这园子坐坐。”
说着便热络的将宁诚拉到桌案前:“小宁你是三甲出身,对于书法必有一番造诣,来帮我看看。”
看着那四个字,宁诚不由眯起了眼睛。
“天地不仁。”
单就笔法而言,算不上上乘之作,不过这字出自林劲松之手,观字如观人,自是有一番常人无法企及的气象。
宁诚正色点评道:“笔势雄奇,姿态横生,足见林家主胸中有丘壑,格局远大。”
相比起字迹本身,这四个字所透出的意涵其实更加令他在意。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本意指的是天地公平,对待众生皆是平等,但从林劲松手下写出来,恐怕就是另一番用意了。
结合林家的种种作为,这位新阳县第一人多半是自比天地,以此来解释他对待底下民众的态度。
如此一来,林家施加给你的罪行便不再是罪行,而是天地对你的善恶奖惩,一切都要归咎于你自己。
一直以来,宁诚都在好奇以林家的种种恶迹有什么脸面给自己挂上积善人家的招牌,他一直以为这是自欺欺人的掩耳盗铃之举。
不过现在看来他想错了。
在这位第一人的眼里,林家恐怕还真就是但行好事的积善人家,而至于那些家破人亡的受害者们,则俱是罪有应得。
一切都不是双标,他所做的只是代天奖惩。
想通了这一点,宁诚顿时不寒而栗,他不知道该说对方是自己把自己洗脑了的疯子,还是恶得太过纯粹,以致于大奸似忠!
“小宁果然是个妙人。”
林劲松自然不知道宁诚这一瞬间的顿悟,态度依旧亲切而热络:“既然这幅字还能入得了眼,那就送给你了,落款你自己来提如何?”
说着根本不容拒绝,直接就把笔递给了宁诚。
宁诚只得将自己名字添了上去。
“好字。”林劲松眼睛一亮,由衷欣喜道:“咱们之间又多了一个共同话题,可见是真的有缘。”
这时林红英娉娉婷婷的端了一个木匣过来。
林劲松接过递到宁诚手中:“听说小宁你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房子?身为刑房房首,又是年轻俊彦,这可不行啊,传出去外人恐怕就要说我林家有眼无珠,不知礼待人才了。”
打开木匣,里面是一张房契,瞄了一眼位置,宁诚不由又是眼皮一跳。
七里巷五号。
那可是新阳县最好的地段,而且个位数编号的全是三进宅院,市面价值至少一千两白银,实实在在的顶级豪宅!
“既然林家主厚爱,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宁诚当即收下,没有丝毫的矫情,这种糖衣炮弹不收白不收,何况今天他要是不收下,回头恐怕就得上林家的黑名单。
“是个爽快人,小宁你可是越来越对我脾气,今儿还真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了!”
林劲松看向宁诚的眼神愈发满意,这时远处一个高瘦阴沉的中年男子走来,宁诚脑海中自然浮现出此人的信息。
林家三房家主,林天辉。
林家宗族人口庞杂,主体可分为三房,每一房各有一位顶梁家主。
大房林劲松,二房林劲柏,三房林天辉。
按照次序,此三人恰好正是新阳县高手榜的前三位,虽然整体是林劲松主持大局,但无论二房的林劲柏还是三房的林天辉,同样都是新阳县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连王彦庆都必须恭敬陪坐的顶级大佬。
不过相比起林劲松的如沐春风,林天辉此人就显得难以接近许多,单单只是站在旁边,就给人一种僵硬刺骨之感。
林天辉看了宁诚一眼,转头对林劲松道:“大哥,大瀛王朝的客人到了。”
林劲松脸色微微一变,无奈对宁诚苦笑一声:“本来还想留你吃饭,时不凑巧,看来只能下次了,三弟代我送一送小宁。”
宁诚当即识趣告辞。
看着宁诚随林天辉离去的背影,林红英忽然近前一步道:“我觉得这人不太对劲,总感觉他在隐藏些什么。”
“隐藏什么?”
林劲松失笑:“呵呵,无非是隐藏他头上那点气运罢了,一个刚上任的房首能有五道气运,而且全部选择了气运入体,这个年轻人很有想法啊。”
“气运入体?难怪他能秒杀林苟。”林红英恍然。
林劲松淡淡道:“林苟那种渣滓于家族无益,早早清除掉也好,省得日后麻烦,要是能换来此人的真心依附,倒也不亏。”
“他既然在父亲的字中亲笔落款,又接下了房契,气运就已与我林家绑定,想不依附也不可能了。”林红英轻笑道。
林劲松一举一动皆有深意,无论是让宁诚亲笔落款,还是赠予豪宅房契,都是为了将宁诚绑上林家的大船。
一旦气运彻底绑定,宁诚就算想跳船都不可能了,只能沦为林家的傀儡,任由摆布。
而这,便是林劲松路径的独有手段!
不过即便老谋深算如他,也绝对想不到他所看破的宁诚底牌是假的,是宁诚为了迷惑他而故意表露出来的。
如果知道宁诚头上气运不是五道,而是整整二十道,尤其如果知道这是一位隐藏极深的帝王路径者的话,林劲松此刻恐怕就是另一番表情了。
他那点手段可以掌控一介房首,但怎么可能摆布得了一位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