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妒忌的公子高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而这场战争真正划伤句号的标志，除了冒顿的自杀、匈奴大军的完全溃败之外，还有相当重要的一项：
大秦军队开始根据军功爵位制度，论功欣赏。
大将以及重功的封爵与赏赐会被放在朝堂之上，但普通士兵们的封赏只需要主将来进行。
不过封赏都需要有详细的记录，以及作为封赏的证据、证人之类的存在，最终封赏的名单是要被始皇帝亲自查阅的。
在这种事情上有人敢偷奸耍滑的话，一个脑袋绝对是不够掉。
毕竟自从商鞅变法之后，军功爵位制度便一直是大秦耕战体系的核心。
这次封赏，张进、胡二牛、彭越等人同样有份。
不过无双暂时还没有权利给他们封贵族爵位，只能先按照功劳赏赐金银。
在赏赐结束之后，无双便命令他们返回了卧龙山庄。
而在边关胜利之后，蒙恬也在第一时间将捷报送到了咸阳宫内。
这一次的捷报，可不是上一次的小打小闹，而是真的将匈奴这个帝国北方的心腹大患灭国的大捷！
这种大捷，是需要传令官在到达咸阳城后，先围着咸阳跑一圈，让整个咸阳的人都知晓这次大捷的存在之后，才会进入皇宫，将具体的军情交给始皇帝以及文武百官。
在传令官到达咸阳城外之后，一旦开始在咸阳喊话，他胯下的马便不能停下。
不仅不能停，还要跑得飞快，取捷报飞传之意。
而且传令官也要大声呼喊，必须要声音清晰、嗓门响亮！
“上郡捷报！上郡捷报！”
“无双公子上将军蒙恬，大坡匈奴十五万众！诛杀匈奴单于冒顿！大破匈奴王庭！”
咸阳城上守门的士兵听到传令官的高声疾呼、看到那插着旗子的传令官，连忙下令将咸阳城正门打开，并且派遣士兵进入城内，为传令官的通行奔驰清出一条道路来。
平日里咸阳城的正门是不会开放的，百姓们进出咸阳，走的一般都是侧门。
只有在一些重大活动，比如大军出动、皇家祭祀之类的时候，咸阳城的正门才会打开。
而大捷传报，同样是咸阳城大门洞开的条件之一。
“捷报捷报，上郡大捷！”
其实不等城墙上的守备军团下来维持秩序，咸阳城内的百姓们便已经自觉地将道路让开来了。
毕竟老秦人之前经历过了那么多次灭国战争，咸阳城内接受过的大捷捷报不计其数，大多数老秦人都知晓这种情况下应该做什么。
只不过，在灭六国之后，这种大捷捷报已经相当长时间没有在咸阳城内出现过了。
而在商鞅变法成功、大秦建立了耕战体系之后，最值得这群老秦人关注了，除了那位端坐在皇宫内的始皇帝，便是战争的消息。
毕竟在曾经的战国七雄内，唯有秦国是可以通过军功来获取地位的。
在其他国家，士兵真的只是炮灰，没有点关系，便永无翻身之日。
而老秦人自然也明白，他们如今的地位、财富、甚至是家园，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获得的。
在大秦，除了那套绝大多数人都玩不进去的文官举荐系统，军功就是一切！
就算是文官，见到因为军功而晋升上去的贵族，也需要恭敬一番。
无论他晋升之前是什么身份。
在大秦，身负军功的强者，必然会受到尊敬！
而咸阳的百姓们，对于捷报之中的两位主帅可一点都不陌生。
上将军蒙恬虽然常年镇守北地，但灭六国的时候也取得过不少战功。
而无双公子在大秦百姓之中更是声名远扬。
不说他剿灭赵高势力、覆灭四大家族。
单单是流沙在大秦水系内布置浣溪沙毒药导致整个咸阳百姓身中剧毒的事故，若是没有无双，恐怕绝大部分咸阳百姓都挺不过去。
仅仅是这一件事，便值得咸阳百姓们铭记一辈子，甚至好几代人。
伴随着传令官呼喊“捷报捷报”的声音逐渐远去、消失在咸阳城的更深处，那些最先听到捷报的百姓们也纷纷议论起来。
“刚刚传令官喊的是无双公子？
我没有听错吧！”
“没有，肯定没有听错，他喊的就是无双公子！”
“没想到无双公子居然真的将那匈奴灭国了！”
“可是我记得，前几天陛下不是还又征兆了一批士兵，前往上郡支援吗？”
“如果按照以往的情况来推算，那些士兵现在恐怕也就是刚刚离开咸阳不久、连上郡都没有进入吧？”
“前几天还危在旦夕，为何今日就突然大捷了……哎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问我什么眼神？
我还想问问你什么叫危在旦夕呢！”
“原本我大秦就不怕他匈奴，怎么可能‘危在旦夕’？”
“不过是陛下发觉了将匈奴完全灭绝的机会！”
“从我们大秦统一天下之前，匈奴就是北方边境的巨大祸患！”
“如今被陛下发现了将匈奴完全灭绝的机会，自然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匈奴灭了啊！”
“难不成还要留着等着过年吗？”
“现在只需要十万人就能敲定的结果，一旦等一等抓不住机会，下一次花费的很有可能就是百万人！”
关中人，尤其是成年男人基本都在军队里服役过，也基本上都有军功在身。
曾经的军旅生涯，让不少人很容易便可以分析出事情的原委来。
“只不过，我们没想到，无双公子出手竟然如此干脆利落！”
“前脚陛下刚刚准备好支援，后脚无双公子就将匈奴灭国了！”
“就是可惜了，我记得陛下之前下令说前去北地支援的军队，保底都会升级一个爵位。”
“这下子，到嘴里的爵位飞了！”
“不过能将匈奴这个心腹大患除掉，就算爵位飞了又如何？”
“不错不错！”
“只是不知道，无双公子什么时候，才能从那上郡回来！”
“应该快了！不仅仅是无双公子，上郡的四十万大军，恐怕都能被撤回来不少！”
“嗯，我家老二就在上郡当兵，原本今年该他换防的，估计以后他都不用去了……”
百姓们虽然是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大捷的消息，但是真正的详细军情还是被传令官在第一时间送入了皇宫，被呈到了始皇帝的面前。
而咸阳城内传令官高呼的“捷报捷报”，自然也震动了此时尚未在宫内的群臣。
不过他们一听到这传令官高呼的声音，一个个便都知晓，恐怕不多时皇帝就要催他们临时上朝了。
果不其然。
于是在半个时辰之后，群臣们便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了麒麟殿内。
王座之上，始皇帝将内臣们抄录好的捷报发放给了每一个大臣。
在看完了手中的竹简之后，在李斯的带领下，文武百官齐齐地对着始皇帝跪拜高呼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剪出了匈奴这一心腹大患！”
皇帝嬴政虽然心中同样欣喜万分，但是也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反而主动说了另一件事：
“只可惜，李信上将军这一次没有机会再取得一次军功了。”
“朕已经命令他们返回咸阳。”
“等回到咸阳之后，便解散这支军队。”
“匈奴已定，想必北地也不需要足足四十万大军镇守了。”
始皇帝的话让下方的百官们再度呼喊了一声“陛下圣明”。
此次朝堂之上公布的大捷，也让整个朝堂上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不少大臣都在跟身边的同僚们，不时地说一句
“无双公子可真是了不得。”
“前几天我们还以为，无双公子已经失败了。”
“没想到还真像李信所说，来了个惊天翻转！”
“不愧是陛下的孩子！要是把我家那个扔战场上去，恐怕刚看见匈奴就得吓尿了！”
“谁说不是，跟无双公子一比，感觉家里那小子完全就是个大草包！”
“唉，以后这些草包，可是要上朝堂的！我们回去之后，必须要严加管教，绝对不能让他们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就被举荐到朝堂上来！”
“到时候，丢脸的还是我们自己！”
“对对对！”
“不过看捷报上说，无双公子真的是就率领三万军队，就破了匈奴王庭，之后又给了那匈奴大军致命的一击？”
“那还能有假？
这种捷报乱传可是要掉脑袋的！就算是皇子和大将军也不可能乱写啊！”
“无双公子真是神人……”
之类的话。
只不过，不是什么人都会觉得轻松。
之前主张要对无双公子“敲打一番”，以及评论李信“战术错误”的那些言官们，听着周围大臣们低沉的交谈声，只感觉额头上冷汗直冒。
谁能想到他们前脚刚说完无双很可能因为战术上的失误已经落败、仅仅凭借北地的军队已经无法完成剿灭匈奴的战略目标。
结果没几天便从边关传来消息，匈奴王庭被攻破、匈奴单于冒顿身死。
简直是在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而且他们之前在朝堂上说话的时候，那些言辞可是相当不客气。
如果单纯是在针对李信还好，毕竟始皇帝陛下现在看李信不怎么顺眼。
毕竟一个自暴自弃的将军，没有皇帝会喜欢。
这一次恐怕就是始皇帝给李信最后的机会，没想到被无双无意间给搅黄了。
但是他们在贬低李信的时候，也在贬低无双。
如果无双真的败了，或许还没有资格去找他们撒气。
但是现在无双胜利了。
别说无双回朝之后会如何。
恐怕现在就是始皇帝都开始看他们不顺眼了！
而在皇宫大内，对无双的胜利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的，还有一个人：
公子高。
作为始皇帝的第五个儿子，原本公子高没有任何继承皇位的机会。
毕竟他前有嫡长公子扶苏，后有极其受宠的十八公子胡亥，后来又冒出一个二十公子无双。
而始皇帝自公子高出生之后，便没有让他接触过任何有关政治的东西。
在始皇帝的规划里，那些无缘皇位的公子，只需要作为一个大秦宗族供养的闲散王爷，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便足够了。
他们最大的任务，无非就是要给大秦嬴氏皇族开枝散叶，以便以后一旦突发什么变故，还有机会保存一丝血脉。
但是，始皇帝这么想，不代表所有人都这么想。
尤其是在扶苏被贬边境、胡亥上位失败、无双异军突起的时候。
公子高母妃的家族，赵氏一族，却打起了另外的主意。
这个赵氏一族，原本就和当初始皇帝身边的赵高关系相当密切。
那公子高的母妃，实际上就是借着赵高的便利，才进了始皇帝的龙宫。
虽然他们侥幸没有因为和赵高的关系而被始皇帝被无双一并抄家，可赵高的倒台，还是给这个赵氏一族了一次相当沉重的打击。
自那时起，他们便开始秘密谋划，想要将搬到了赵高的无双打入深渊。
可是想要找无双的眉头，可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这赵氏一族还算幸运——在统领边关的三十万大军的军官里，有好几个他们的人。
虽然这些人不能将军情详细地传递给赵氏一族。
但是传递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东西，却没有什么顾虑。
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赵氏一族觉得，自己手中掌握了不少可以用来针对无双的“好牌”。
于是在无双的捷报传到咸阳的当天晚上，赵氏一族的人便到达了公子高的府邸——
成年的皇子很少有能够居住在皇宫之内的，比如公子将闾，很早就在咸阳有了自己的府邸。
理论上只有太子和未成年的皇子，以及公主们，有资格居住在咸阳宫之内。
公子高自然也不能例外。
当赵氏一族的人到达公子高的府邸时，他看见的，是一个脸上闪烁着暴怒与妒忌、正在骂骂咧咧叫嚷着“区区无双”“该死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上我也行”之类的话摔东西的公子高。
而那赵氏一族所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沉浸在妒忌中无法自拔的公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