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醋王,秦卿表示惹不起。
她既没应答又没做任何表示,只是面无表情走到带头起哄的人面前,素面朝天的脸因着眼镜的遮挡显得有些寡淡,不言不语的时候一下子就让人想起昨晚她立在大桥栏杆边的一幕。
这可是一言不合就要人命的主。
妈蛋,谁惹她谁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人猛地惊醒过来,背后的冷汗刷地就掉了下来,略显局促不安道:“不是,那个……我们……”
瞧他紧张得抓耳挠腮有些结巴,秦卿蓦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连五官都透出了一股明艳,“我知道你在开玩笑,吓着你了?”
对面的人瞬间被晃花了眼,总觉得刚才少女好看到令人惊艳,可仔细一看却又是恢复了平凡无奇的样子,短暂的怔愣过来,他尴尬地嘿嘿一笑,“这主意是我出的,你抓得可真准,之前大哥夸你我们还不信,现在倒像是在巴结了。”
这些人都是在街头巷尾流窜长大的,没读过几天书,说话也直来直去习惯了,这时候却显得分外可爱。
“咳咳,我把你们真正的大嫂撞成了半身不遂,待会你们大哥要揍我,还得我巴结你们才对。”秦卿半真半假地开了句玩笑缓解气氛。
“哈哈,这个没事,我们大哥肯定舍不得,昨天他还找了你一夜呢。”那人也是立刻就反应过来打了个哈哈,结果嘴太快又不该说的给说了。
詹辰找了她一夜?
秦卿一愣,想起早上打电话时对方沙哑的声线,一时间心里有些怪异的别扭。
后来还是其他人过来催促出发,这才避免了二度冷场。
因为机车损坏尚在维修,这一次詹辰没跟众人一起出发,秦卿混在队伍里,越看沿途的风景越觉得不对劲。
“我们要去三大巴牌坊?”秦卿探头问着前座的人,长发在视线中随风飘『荡』间已经依稀可以看见那条居住了一个星期的脏『乱』街道。
“是啊,大哥说今天你做东,所以要到你的地盘上庆祝。”并排骑在一起的一名队员扭头笑嘻嘻咧开一口大白牙,“顺便帮你赶走几只苍蝇。”
当然,普通苍蝇是用不着这么大阵仗的。
此时的张家面店已经挂了休息的牌子,张家几个兄弟坐在最里边的一张桌子上看着台面上皱巴巴的纸币愁眉不展。
“不是我说啊,老二,这生意不好肯定不是我们的问题,你看看我和面煮面泡得手都皱了。这个月你得给我开多一点工资,我的手得去做美容护理。”一旁磕着瓜子的张家大嫂抬起头说了一句,颇有种先下手的架势。
“还有我呢,这里里外外一整天不都是我在刷锅洗碗的吗?”张家三弟妹也跟着开了口,接收到自家男人的口风后又继续道:“这生意不好一定是那个臭丫头搞的鬼,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你下不来台,还说要收走店面,大家听到都不好意思上门。”
其实只要味觉不出问题的人都知道,自打秦凤娇走了,这面煮出来不是太烂就是太硬,完全粗制滥造还不如泡面来得好吃,是个人都不会光顾第二次。
“行了,都别说了。”张华山烦心地挥了挥手,顾着兄弟情面没有明说,脸『色』却不大好看。
张全在那边打死了一只苍蝇,扭头终于憋不住说了一句,“爸,要不去把妈叫回来吧,你们要这样闹脾气都什么时候?现在都没工作,我都好几天没钱买烟了。”
以前张全在外边打工挣得也不多,但好歹还有他妈支援吃穿不愁,现在人走茶凉,跟着一群蝗虫亲戚只能坐吃山空。
张华山这两天『操』劳下来,其实心里早就后悔了,这会儿借着话头正好下了台阶,嘀咕道:“如果她愿意把面店转让到我的名下,那我还能考虑考虑。”
“哎呀,妈耳根子那么软,你一说保准就答应了。”张全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手里的瓜子壳,“我都好几天没钱了,正好找到我妈去开开荤。”
连续吃了几天面条的张华山也动了心思,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却被几个兄弟拉住。
“老二啊,那个女人回来了,你把我们往哪里放啊,她要是想把我们赶出去,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当天闹得那么难看,自家人还好说话,他们可是隔了一层的外姓人,没那么好收场。
“她敢!”张华山一听这话就觉得男『性』自尊受了侮辱,声音也跟着抬高了八个度,“她要是敢对叔伯不敬,我就打断她的腿,还以为闹两天脾气就长本事了,回来还得给大家斟茶认错。”
他向来独断专行惯了,认定老婆不听话就得打,也没觉得自己有说错话。
然而下一秒,门前却突然驶过来十几辆黑『色』机车,没了刻意加油门的轰鸣声,齐刷刷一排出现的时候竟是格外安静。
所以刚才那句豪言壮志也就一字不落地被少女收进了耳朵里。
“张先生能把打老婆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也是很佩服的。”秦卿摘了头盔从后座下来,一身休闲运动装走进来的时候跟往常无二。
可当下噼里啪啦,坐着的吃东西的翘着二郎腿的,全体张家人都跟听到国歌一样啪地起立站直了身体,瞪大了眼睛见了鬼似地看着来人。
“你……你来做什么?我的家事不用你管,你把我老婆弄哪里去了,把她交出来,不然我告你非法拘禁。”张华山怂了三秒后开始虚张声势,还拽了个法律名词出来。
秦卿听着新鲜,走进了两步往一票张家人那里扫了一下,继而开口道:“好啊,今天我也是代表秦凤娇女士来送离婚协议书的,并且转达她的私人财产被前夫霸占无家可归的告诉。”
什么?张华山一愣,被左一句离婚,右一句前夫差点整蒙了,待反应过来后立刻就跳了脚,“不可能,她怎么敢跟我提离婚,离了婚她在澳门一无所有。她不会跟我离婚的,一定是你在骗我!”
他不是愤慨惊慌婚姻的破裂,反而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这样强烈的虚荣心跟大男子主义让他看起来尤其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