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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章 于夫罗束手就擒 呼厨泉左右为难(1 / 1)

“搭箭,拉弓,给我射!”

张燕一骑当先,瞄准了于夫罗三箭齐射而出。

飞燕骑的动作很快,匈奴骑兵的惊愕还留在脸上的时候,箭矢就已经是排空射出,遮天蔽日一般覆盖在了匈奴骑兵的头顶上。

“回击,回射!”

于夫罗险而又险地躲开了射向自己的箭矢,也顾不上后怕了,长刀一引,指挥着自己的部下反击。

匈奴人这会儿也完全收起了之前的轻视,在他们的印象当中,能够在马上弯弓放箭的中原骑兵只有白马义从,每一次都杀得他们溃不成军的白马义从。

因为距离尚远,所以飞燕骑的这一波箭雨实际上并没有对匈奴骑兵造成太大的杀伤,落马者也不过只有数十骑而已。但是,却给匈奴骑兵造成了巨大的混乱,各自躲避的情况下,匈奴骑兵本来就没有什么章法可言的阵型也显得更加混乱了。

乱糟糟的调整完阵型,准备吹响反击的号角,于夫罗却无比失望的发现,对面的敌骑居然是勒马掉头了,只留给他们一片混乱的烟尘。

“给我追!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要让这些蛮子跑了!”

于夫罗大吼大叫着,当先拍马就咬着牙追了上去。

两支骑兵所骑乘的大部分都是匈奴马,马力本是相差无几,可是匈奴骑兵却是越追越近,眼看着距离飞燕骑已经不足五十步远了。

在于夫罗看来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中原骑兵哪怕训练再久,控马飞奔也永远比不过马背上长大的匈奴人。

张燕不慌不忙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嘴角的笑容更加古怪了,用怜悯的目光看了一眼咬牙切齿的于夫罗,一抬手厉声道:“全军准备!”

五百余飞燕骑,同时放缓了马速,掣箭在手。

“给我射!”

张燕又是一声令下,双脚稳稳地踩在马镫之上,双腿用力夹紧马腹,又是三支箭搭在弓弦之上,猛然在马上站了起来,回过头去瞄准了于夫罗又是三箭齐发!

跟在张燕的身后,所有飞燕骑都在马上站了起来,回头弯弓放箭一气呵成,一看就是多日苦练的成果。

“啊呀!混账!”

目瞪口呆的于夫罗,此时内心的震惊是可想而知的,他怎么都不想明白飞燕骑是如何做到站在马上还能回头射箭的!心里面不自觉地生出了一个很荒谬的想法,莫不成是天兵天将下凡了么?

完全没有防备之下,匈奴骑兵的伤亡自然大增,这一波箭雨,居然是足足带走了三百余匈奴人的性命。就是于夫罗,也差一点就被利箭穿喉,幸亏他躲得及时,才堪堪逃过一劫。饶是如此,他的脖颈侧面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槽。

倒吸一口冷气的于夫罗,隐隐地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恶狠狠地盯着放完一箭之后再次策马远遁的飞燕骑,感觉到脖颈处凉飕飕的,就随手摸了一把。

“狗贼!我必取你性命!”

满手的鲜血,让于夫罗再度疯狂起来,匈奴人天生的野性也完全被激发了出来。仰天大吼一声,宛若饿狼一般,于夫罗彻底发狂了。

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

疯狂的于夫罗,疯狂的匈奴骑兵,疯狂地追击着。

人人咬牙切齿,人人目呲欲裂,人人马上弯弓,不管不顾地驭马狂奔……

张燕没有再回头,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远远的,他已经看到了全副披挂整装待发的重骑兵,这是他给于夫罗早已准备好的大礼,一份注定让于夫罗永生难以忘却的大礼!

“蛮子的马力已经不足了,再加一把劲,追上去给我活剐了他们!”

于夫罗手里挽着一张黄杨木长弓,羽箭已经搭在了弦上,不停地估算着距离。马上弯弓对于中原人来说难度太大,可是对于打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匈奴人来说却好像吃饭睡觉那样平常。马上对射,于夫罗不认为自己麾下的勇士会输给那些懦弱的汉人。

眼看着马上就要追到射程范围之内了,飞燕骑却突然一分为二,两侧散开,绕路继续往前飞奔。

随着飞燕骑的散开,千余人着重铠马披重甲的重骑兵队伍出现在了于夫罗的面前。

“糟糕!”

于夫罗大叫不妙之下,再想要拨马逃跑已然是来不及了。

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王当,挥刀狂吼一声,“众将士,随我冲锋!”

张燕并没有夸大,为了打造这支仅仅千余骑的重骑兵,他的确花费了无数的金银财宝。一千余匹丛西凉买回来的高头骏马,一千多副花重金打造的马铠,就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

马上骑士,也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一个个都是膀阔腰圆,身强力壮。手里挥舞着的兵器,一水儿全都是精钢打造的环首刀,切金断玉,锋利无匹。

西凉马在持久作战方面比不过匈奴马,但是短距离冲锋的爆发力却远远好过于匈奴马。随着王当大吼一声发起了冲锋的命令,以他为箭头,千余骑重骑兵排列成一个无坚不摧的锋矢阵,雷鸣虎啸一般地朝着匈奴骑兵冲了过去。

王当虽然在赵云面前不堪一击,甚至连一个回合都挺不住,但那毕竟只是空手切磋,而不是以命相搏!战场之上的王当,在全身重铠保护之下,却颇有一股“一夫拼命,万人莫敌”的气势!

重骑兵,就是冷兵器时代的“人肉坦克”,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于夫罗以及他手下的匈奴骑兵,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忘记了反抗,也根本无从反抗。他们的弓箭射不穿敌兵的重甲,而敌兵的环首刀却总能轻而易举地割破他们的皮甲。轻而易举的,王当就率领着重骑兵凿穿了匈奴骑兵的阵型。

仅仅只是一个凿穿,匈奴骑兵就已经溃不成军了,于夫罗的命令对于他们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机灵的,拨马便逃。笨一点的,干脆直接跳下马跪到路边缴械投降。

浑身是血的王当勒住战马,大喊一声“痛快!”,拨转马头,明晃晃的环首刀再度扬起,“再给我冲!”

心如死灰一般的于夫罗,已然是忘记了抵抗,或许在不可阻挡的重骑兵面前也根本无从抵抗。木偶一般的被他的手下拖拽着纵马狂奔,混混沌沌的似乎已经是失去了意识。

“于夫罗,还不下马束手就缚,更待何时?”

炸雷一般的吼声在他耳边响起,于夫罗猛打一个激灵,这才发现不觉中他已经被四面包围了。

在他的正前方,满脸得色的张燕手挽长弓,锋锐的箭矢正指着他的眼睛。

环顾左右,跟随在自己身边,不过寥寥数十骑而已,而且大多神情沮丧,如丧考妣一般。

大势已去了!

于夫罗长叹一声,很干脆地滚鞍下马,扔掉武器跪倒在地。

夕阳西下,余晖脉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牛羊已经归圈,炊烟袅袅升起,一片静谧安宁的景象。

南匈奴内附大汉之后,茹毛饮血的匈奴人,已经慢慢不习惯再吃生肉了。烧得很旺的篝火之上,肉香味扑鼻传来,引来一阵阵的欢呼叫好声。

这是一个很小的匈奴部落,男女老幼加在一起也不过千余人,他们抢不到水草丰沃的牧场,又担心被其他部落吞并,因此只能不停地往南迁徙。越靠南就越靠近大汉,他们自然也就越安全。

这倒不是说他们心向大汉,而只是纯粹的寻求一种安全感而已。毕竟,在于夫罗之前,数百年来还从未有匈奴胆敢明目张胆的发兵袭扰大汉。

“但有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男的不分老幼一个不留!女的只要不反抗,捆起来送回并州交给文若发落!”

韩俊冷森森的目光盯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篝火,嘴里面说出来的狠话却让赵云大惊失色。

犹豫了一下之后,赵云还是咬着牙开口劝道:“主公,云也深恨匈奴,但云也知过犹不及。匈奴暴虐,族灭犹不解恨。但云生恐传扬出去,于主公名望有损啊!”

韩俊呵呵笑了一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为我大汉长治久安,为我华夏文明不断!些许个人毁誉不算什么!按照我说的去做吧。哪怕千夫所指,我也在所不惜!”

赵云忍不住浑身热血上涌,看向韩俊的目光也变得更加炽热了。对于他这样生长在边塞之地的人来说,对匈奴等外族的仇恨是刻在骨子里的。虽然内附大汉臣服大汉,但是每年冬天,遭受到白灾的匈奴人还是会成群结队的到大汉境内劫掠一番。生长于常山的赵云,张燕,生长于河间的张颌,以及绝大部分的韩军骑兵,都曾经饱受匈奴之苦,对匈奴也是万分仇恨。韩俊既然已经下达了灭族的命令,他们自然也就再无顾忌,手中的环首刀也再不留情。

密集的马蹄声响起,正沉寂在美食之中的匈奴人立即慌了神色,忙不迭的上马取刀,准备迎战。

千余人的部落,能够控弦跃马的不过只有三百余人,在排山倒海一般杀来的大汉骑兵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个部落所有的男人都已经化为了刀下亡魂。

“人性本善”和“人性本恶”之间,韩俊更信服的是荀子的“性恶说”,在他的理解之中,匈奴人天性残忍好杀。所以,哪怕是身高不超过车轮的孩童,也无一例外的死在了大汉骑兵的铁蹄之下。

篝火还在燃烧着,可是那欢快的载歌载舞之声已经不在了,所有匈奴的男人都已经永远地躺在了这辽阔的大草原上,所有匈奴的女人都被驱赶到了一起,她们的脸上只有惊慌而没有悲伤。对于她们而言,对这一切早已经麻木了,她们生存的价值永远都不是尊严,而只是单纯的活下去。不管睡在身边的是匈奴人还是鲜卑人或者是汉人,她们都无所谓,只要能够活下去就好。

韩俊一脸凝重地走过来,看到的却只是一个个的行尸走肉,顿时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道:“安排人把她们连夜送走吧!其余人打扫战场,就地扎营休息。”

一个又一个的匈奴部落被夷平,一群又一群的匈奴女人被送往汉地。消息传开之后,所有匈奴人都慌了。大汉天威不可冒犯,是他们老辈人故老相传遗留下来的,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当做一回事。在他们的印象中,汉人都是懦弱的,也是迂腐的,他们天真的以为慈悲的饶恕能够感化一切,他们并不知道天狼星的子孙是永远不会屈服的!于是,他们把汉地当成了自己的自留地,吃不饱的时候去转一圈,女人不够的时候去转一圈。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汉人也会成群结队地骑着高头骏马,挎着宝刀劲弓来到了草原之上,做着他们曾经无数次做过的事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简直就像魔鬼一样。

匈奴人疑惑了,也害怕了,他们顾不上去想印象中软弱无能的汉人什么时候变得比他们还要穷凶极恶了,只忙着携家带口赶着牛羊往草原深处逃命。

也幸亏此时是春夏之交,北方草原也不甚寒冷,要是换作冬天,恐怕他们就只能坐着等死了。

“我劝大哥不要去招惹那些汉人他不听,这下好了,我匈奴一族死伤惨重,不知道他可是满意了?”

匈奴金帐之中,传来了一阵阵抱怨的声音,一个身长九尺有余的壮硕汉子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转来转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

他是匈奴左贤王,他的名字叫做呼厨泉,是于夫罗的同胞弟弟。于夫罗南下之际,暂任他全权管理匈奴大小事务。

接连有部落被汉军屠灭的消息传来,让呼厨泉愤怒不已的同时,心里面也生出了深深地惧怕。对于匈奴人而言,最害怕的就是认真起来的汉人。卫青,霍去病或许已经太遥远了,但是陈汤,甘延寿的威名却至今还在匈奴各处传扬着。呼厨泉很清楚,汉人大多懦弱不假,但是当他们认真起来想要完成一件事情的时候,却几乎没有做不到的。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眼前头疼大事,还是商讨一下如何灭掉这两股胆大妄为的汉军吧!”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年轻人一脸不耐烦地开口了,“去年,我也曾随父汗南下中原,见多了汉人骑兵的怂样,他们不过是人多了一点而已,再加上趁我们不备才侥幸打了几场胜仗。叔叔你要是害怕,大可以坐在这里等着,只要给我三千骑兵,我定能让这两路汉军有来无回,葬身在这茫茫草原之中!”

“刘豹,别以为你打败了鲜卑人,就以为天下无敌了!”

呼厨泉没好气地瞪了自己的侄子一眼,这小子生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不要说自己了,哪怕是大哥那个当父亲的说的话,恐怕这小子也不会放在心上。

刘豹冷哼一声道:“我匈奴勇士,皆能够以一敌百,区区数千汉军,灭之易如反掌!叔叔要是不信,我大可立下军令状!若是不能打破汉军,刘豹脖子上的这颗脑袋送给你当夜壶用!”

“混账玩意儿!”

呼厨泉还没说什么,旁边有人忍不住开口了,“事关我匈奴一族生死存亡,哪有你这小子在这胡说八道的份!”

刘豹瞪了瞪眼,咬着牙冷哼一声,气呼呼地坐下不说话了。

开口之人,乃是羌渠单于的弟弟,也是于夫罗和呼厨泉的叔叔去卑,去卑虽然辈分高,但实际上比呼厨泉大不了几岁,甚至从外表看上去他还要显得更加年轻一些。

去卑叹口气道:“汉军骑兵,距离金帐已经不足两百里,快马半日即到。究竟作何选择,呼厨泉你必须要抓紧了。”

呼厨泉反问道:“叔叔你认为该当如何选择?”

去卑沉吟道:“大汉朝廷目前虽然混乱,但毕竟元气犹在,现阶段就与之为战并不妥当!况且如今单于南下未归,我等何不率从族人暂避锋芒?待得单于回来再做定夺?”

刘豹闷哼一声道:“我父亲的态度还不够明确么?要我说行与不行打过了才知道。一箭不放就抱头鼠窜,那不是我匈奴勇士的性格!你俩要逃尽管逃好了,我刘豹必将和汉蛮子血战到底!”

呼厨泉和去卑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地无奈,刘豹虽然年轻,但在匈奴人之中威望却是极高,如果不能说服他一块北迁,恐怕不等汉军打过来,匈奴自己就已经乱作一团了!

“非战不可?”呼厨泉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刘豹呵呵笑道:“叔叔你毕竟没有去过汉地,不知道汉人诡计多端,此必定是他们的围魏救赵之计。后方如果生乱,影响到我父汗的计划,叔叔你可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一股冷气顿时丛呼厨泉的脚底,涌上了顶门,只感觉到手脚一阵冰凉的呼厨泉,愣愣地看着自己这个侄子,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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