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教皇大人将他们送到庭院的门口。
没人知道他们究竟谈论了些什么东西。
沐恩和吉尔伽美什走在大街上,沐恩不是的摸着自己的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该不会着的在思考他的提议吧?”吉尔看出了沐恩的心事,嗤笑道。
“如果能想出个办法,那么就算不上痴人说梦。”沐恩点点头,并没有对此进行否认。
“他的想法和你有什么关系?”
“吉尔,我知道你想成为高塔的塔主,甚至坐上人间至位。但是即便部门不考虑如何坐上去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为了这些付出了那么多之后,你坐上去该怎么样面对这个世界?一个不为自己的子民而战的帝王是无法长久的,而高塔的塔主本身夜都是这个国家的守护者,为了每个手误寸铁的平民而战。”
“我做好了这个准备。”
“别放屁了,吉尔。你只在乎你自己,你甚至连你的队友们都无法维持好关系,让我见过的那些不管是脾气好还是脾气坏的人都觉得你不可托付。一个不可托付的人,他值得成为塔主吗?当时候托付给你的可是整个世界的生命。”
“你们给我的,是可能要让我付出生命的代价,而我还不能死,我还要做到那个位置。”
“你可能意识不到,你的想法究竟是何等的荒唐。”沐恩摇头道,“在你能够成为圣人的时候,我们也基本都可以成为圣人了,也就是说我们的言辞都是举足轻重的。而显然你不该变,我们都不会信任你。帮助别人也是在帮助自己,这是最基本的生活常识。”
“我会用实力征服你们的。”
“每个圣人都可以为他人付出自己的生命,不管是前代塔主,还是那些高塔的先贤们,而他们不是变成了圣人才会如此崇高的,而恰是因为他们如此崇高才能成为圣人。我言尽于此,即便你不会听,至少我尽到了我的责任。况且,就连神也会死去,你怎么可能对抗的了整个四阶,当所有人都认为你不可靠,你对抗的就是这个世界的意志。”
“这似乎不是我们一开始讨论的话题?”
“这正是我们讨论的话题。一个不懂得帮助别人的人,怎么可能得到别人的帮助?更何况他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想要拿回他本应该拥有的东西。那么不管是从情感上还是道义上,我都义不容辞,就像未来的有一天,如果要为了保护脚下的土地而牺牲,我想我一样会义不容辞。吉尔,别高看我们的人性,从你们身边的小事开始做起,否则你的愿望都不过是空中楼阁。”说完,沐恩与吉尔分道扬镳,他还要赶去另一座大教堂。
吉尔在长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着沐恩远去的背影,欧泊般的眼睛中没有出现太多特别的情绪,不过他没有反驳沐恩,或许能够证明他本身就已经在思考沐恩的言语。
沐恩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而吉尔也在沉默了些许时间之后轻笑一声,离开原地。
他绚丽的双眸引得无数行人惊叹,让那些春心荡漾的男女们开满心上桃花。
沐恩站在海神像前静静的伫立,他没有戴面具,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游客。
“据说每座海神像都造价不菲,因为都是用某种特殊的方法雕刻而成,如果是通玄之人,可以从这浪漫的海水中看出神明的真容。”沐恩微微偏过头,周围的时空已经静止了下来,一个穿着金纹红衣的高大中年人站在他的身后。
“这样的传说向来都是半真半假——如果真的是每尊都那样雕刻,显然谁也负担不起传教的费用,但是这样的雕刻技巧是真正存在的,如果有教堂升级为大教堂层次的话,那么神殿那边会派专人过来进行升级。”
“那世界上能有这种功效的神像应该很少。”
“差不多吧。您如此频繁的造访神殿,确实令我感到惊讶。”
“……要怎么看才能看出神明的脸?”沐恩没有回答苏丹的话,看起来稍显失礼,但是苏丹并不因此怪罪沐恩。
“很遗憾,我也不能看清神明的脸。”
“连您都不行吗?”沐恩看着混沌的水流,怔怔出神,“狄亚勋大人能看到吗?”
“教宗大人可聆神音,不过他能否看到,我也不知晓。”
“我来这里的原因,我可不相信苏丹大主教会看不出来。”沐恩转过身,看着苏丹的眼睛。
大主教笑得很温和:“我确实不了解,但是我能从小天使的身上感觉出有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只是一丝吗?”
“微乎其微,若是我在大街上与您擦肩而过,恐怕还会无法察觉。”
沐恩点了点头,突然他身体一颤,魔力差点就暴动了起来。
不过大主教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他知道做动作也是多余的,如果沐恩的魔力真的暴动,会直接从他的环境中脱离出去,自己没有办法阻止。
“您怎么了?”苏丹上前半步,手轻轻的放在沐恩的额头上,以此平息他动荡的识海。
“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了……”沐恩晃了晃脑袋,没有想到这个东西竟然敢在神殿出现,莫不是吉尔伽美什骗了自己,“不知道大主教能否感觉出某些不同?”
“我猜您应该是中了咒术吧?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息,恐怕也只有这个东西才能做到。”
沐恩点了点头,但是也有些失望,他本以为你以苏丹无限迫近圣人的境界,能够感察出些许异常然后帮自己解决。
之后他跟着苏丹离开,一路上慢慢的讲了自己的经过还有吉尔为自己治疗后说的那些话。
苏丹听得很认真,到了最后他表示可以尝试用教会的圣仪式来给他尝试进行治疗。
但是沐恩婉拒了,他们彼此心知肚明这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不知道小天使大热之后准备去那哪里?”
“我想去裁决圣所,因为刚刚跟你讲的那些事情,似乎还没有结束仍然处于保密的状态,所以我想去那边碰碰运气。”
“这样的话需要带上面具吧?”
“嗯……而且毕竟关系都有些微妙,所以我我觉得也只能是碰碰运气了。”
“是您的话一定会马到成功。”
“借您吉言。”
说罢,沐恩睁开眼睛,自己并不是坐在他的办公桌前,而是教堂大厅的长椅上。
他站起身,离开了尼普顿大教堂。
迪亚高当然是想不到沐恩会突然的造访自己的领地,不过想来这个年纪的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所以忙里偷闲的与沐恩进行了会面。
在得知沐恩的来意之后,他想了想,告诉沐恩那些少女应该都已经回家了,但是这件事牵连众多,而帝国现在还在准备西征,所以事情的热度要尽量往下压,保持民众的稳定。
“既然是这样我就放心了……西征还在准备吗?”沐恩想起来之前自己的师兄对自己说的话,有些意外,他本来以为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应该已经有结果了。
“塔瓦西斯大人极力的反对本次的行动,他认为现在需要的是友好的进行外交,而不是诉诸武力。但是陛下认为人类并不是个守信用的种族,如果让他们意识到在他们的领地范围之内有什么东西的存在,那么他们一定会撕毁条约。”
沐恩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我猜我的老师肯定说这么强大的能量源泉,想要进行控制和掌控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而如果他们要进行这样程度的工程,肯定会在外部有所表示,所以我们只需要加强监控,先解决当下的问题才是事情的关键。”
“不愧是塔主大人的弟子。”迪亚高称赞道。
沐恩叹了口气:“但是显然陛下并不想听这样的话,他肯定很想把泉眼攥在自己的掌心中。可是战事岂能如此轻易的开启呢……”
“我认为这是值得冒险的,泉眼的意义比我们想象的要重要的多。”
“我的老师有没有告诉帝王其他的事情,压制这样强大的力量外泄,肯定需要强悍的法阵。”
“这不是您发现的吗?如果有的话您肯定最清楚。”
“我想要清楚的是陛下知不知道这一点,如果他知道的话,那么就应该明白这件事情不是简单就能做成的。如果我们为了争夺泉眼破坏了法阵的外围导致泉眼的力量外泄,那么最受益的肯定是西方世界……甚至还有邪龙谷的邪龙。您肯定很清楚,如果这些东西重新复苏,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压力。”
邪龙谷栖息着世界上最强悍的种族,也就是龙。而龙粪两种,一种早已在大陆上消失,而另一种则是背生双翼形同蜥蜴的巨龙,两种天眷之属并不是一类,但是它们都非常的强大。
而相较于已经在大陆灭绝的那个龙种,显然这种巨龙更有向外扩张的欲望。
它们的智力当然很高,但是血液里流淌的是崇拜暴力的基因,所以历来被巨龙侵袭的土地都是苦不堪言的。
而这种强大的生物本来是生活在世界上的每个角落的,在永恒帝国的讨伐下,它们才逐渐变得稀少,而经过了一代代不同种族的统治者都不遗余力的消灭这些崇拜暴力的龙类后,它们的栖息地已经被压缩到了大陆西方的谷地之中。
那个谷地如今便被称之为邪龙谷,栖息着大陆上最后的纯血巨龙。
但是,虽然人们都在整征讨,却无法真正的将他们消灭掉。因为邪龙们仍然无可正义的强大,当他们退无可退的时候,想要做到彻底消灭需要付出的是任何一个政权都无法承受的巨大代价。
而天眷之属本身对于魔力的强烈感知,加上星辰之力的逐渐充盈,一旦泉眼的力量外泄,龙族很有可能进行种群的膨胀……然后找这些曾经压迫他们的存在复仇。
“所以知道现在都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啊。”裁决王轻轻的摊开手,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裁决王也不必为此感到苦恼,毕竟咱们的职责并不在在这里。”
“……我知道这样说说会很无礼,小天使大人,但是塔瓦西斯阁下真的是我见过的对于政治最热心的高塔塔主了。这样不好。玩弄权术的人都会有怎样的下场,咱们都是知道的。”
“他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的,您放心吧。”
“可他如今已经很难抽身了,我跟您说这些,是希望您能找个机会劝劝他。我并不是希望他放弃权势而是……算了,总觉得是很难说的。可这世界终归是庸人的天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我会的。感谢您的好意。”
“您客气了。天色不早,我裁决所之中没有琼浆丰宴,但若小天使不嫌弃,可以留下来吃晚餐。”
“不了,我……似乎还没有吃过裁决圣所的饭菜,那边叨扰了。”不知道为什么,沐恩出口的话还是改变了主意,便留下来吃了晚饭。
裁决圣所里的饭菜确实算不上特别好吃,对于沐恩这样也算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来说。
但也绝不平庸,毕竟这些人都是帝国重要的武器,好刚好刀也得用好油来保养。
次日,沐恩启程离开帝都,他没有去见帝王,毕竟自己和他也确实没有什么交情,更说不上什么好感。
回来肯定还是回到师兄的领地之中,安舍尔竟然亲自来迎接他,这让他有些意外。
“我就说,你一去就会让情况变得很复杂。”
“可这种事情我不去难道就不复杂了吗?”沐恩翻了个白眼,“我的运气其实并不算差了,很多冒险者遇到了危险就再也不能回家了。所以这些东西,说是有咒术影响,其实都是没法改变的。”
“总之你还是少出去为妙。”安舍尔哪能不知道这些?无非还是心疼沐恩。
“她回来了吗?”
“在新塔院进行隔离,因为他们最后还是被擒住了,害怕已经被邪术感染,所以正在观察期。”
“如果我也被抓住了,我们可能都会死。”沐恩看着安舍尔说道,“就是因为我去了,露面了还弄出了大动静,她们才能活下来的。”
“可惜没有你的军功章,这件事需要保密,否则是违反纪律的。明白吗?”
“放心,我的条文背的肯定比你明白多了。”沐恩吹着口哨走进去庄园,看样子心情不错。
安舍尔看着他的样子,无奈的笑着摇头。
“你们家族的传统不是应该在边疆办公吗?为什么你总是可以待在这里,好清闲的样子?”
“就算是我老爸,也不是一年四季都要待在长城的好不好?有轮岗啊,十年一换。”
“那你什么时候去?”
“我为什么要去?这种级别的魔法回路镇不住他们的。如果在外面兵不从将,那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确实如此。”沐恩点了点头,“所以说师兄你要争点气啊,别老是在这里待着了,跟我学学多出去走一走。你比保罗还要清闲。”
“你少在我面前放屁,你知道我一天天有多少事吗?”安舍尔突然气的跳脚,追着沐恩就要打,沐恩当然不甘示弱撒丫子就跑。
“多大人了,还这么不庄重。”一个苍老而严肃的声音响起,沐恩停下了脚步,看起来好像是个长辈,他需要严肃些。
“多大人了,还不在棺材里赶紧躺好,你说说你,四五百岁了,还是个大魔导师,你要不要脸啊?还有脸出来晃荡?”没想到自家师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那个老者显然也没想到安舍尔竟然会这么不讲礼数,面容大惊,指着安舍尔的手不断颤抖,似乎是想说说不出话来。
“喂,你一个家主,说这样的话不好吧?”沐恩小声问道。
“有什么好不好的,区区大魔导师还一天天什么都不干也好意思这样说我?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这种家族呢,人的分化是特别严重的,因为绝大部分人只需要听话就可以了,可是服从命令连狗都能做到,如果没点其他的本事,我们该怎么把他们和可爱的狗狗区分开来呢?难道是靠他们脸上的褶子吗?”
安舍尔的话说的是半点也不客气,沐恩都倒吸一口凉气,害怕面前的老人一口气喘不上来猝死。
如果是在高塔里,沐恩丝毫不担心这个问题,虽然安舍尔在高塔里就是这幅做派,但是那些宗师甭管外界传闻暴不暴躁,实际上养气的工夫都非常到位,他们可以笑眯眯的用魔压把安舍尔压在地面上半个小时,然后安舍尔在地下骂,他们在地上压。
不过显然这个老头没有这样的能力,而且考虑到安舍尔现在的修为很有可能已经来到了高级魔导师境界,身上两把圣器一个比一个猛,所以面前的老爷爷估计还打不过他。
这就很要命了。
因为安舍尔是典型的那种你打不过他就别招惹他,因为骂是肯定骂不过的。
“行了,少说两句,我有点好东西给你看。”沐恩觉得有必要控一下场面,所以把安舍尔给推走了,那个可怜的老大爷似乎是想撂狠话,但是应该也撂不出来。
诚然,高级魔导师想要成为这样一个大家族的族长在正常情况下可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绝大部分时候只有在危急存亡之秋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但是一个六十岁的高级魔导师就很足够服众了。
不要以为大家族就是天才云集的,虽然高级的魔法师和高级的魔法师结合生下天赋更高的后代的可能性会相对高一点,但是也不是绝对的。而且这种天赋就算是两个圣人结合,后代的天赋也就到大魔导师为止了,如果他没有更高的智慧,那么宗师这种需要特别感悟才能来到的境界是没有办法达到的。
所以这种大贵族,或许别人会觉得很强大,但实际上也就是更多的魔导师而已。至于高级魔导师再往上,那也是需要很多东西堆叠起来才能做到的。
长老会如果没有硬性条件而是硬性席位的话,十几二十个人的长老会,能够全都是大魔导师就非常不容易了。
宗师金贵,一个小家族都快穷困聊到要饿死了,但是突然间出个宗师,立刻就可以让自己的家族跻身二流家族的行列。
当然,这种一流的大家族,往往都是宗师强者传承有序,每代都出的。并且族内要有足够的大魔导师作为里子,族外要有数名宗师级别的客卿作为面子。
每个大家族都不容小觑。
“西征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沐恩坐在椅子上,用不知道该说是陈述句还是疑问句的语气说道。
“怎么?你想去了?”
“当然不。”
“其实去了挺好的,有了战功,可以列土封疆,你也能当个清闲教皇。”
清闲教皇算是个半公开的笑话,保罗自己也知道,不过似乎他对此没有什么抗议的样子,可能感在他面前这么说他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
当然在背后这样嚼舌根的话少不了。
“不要……我不知道该怎么经营。”
“谁也不知道,学就好了。”
“战争是要死人的,师兄。你怎么能这样说?”
“的确要死人,但是没办法。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这是不正确的。”沐恩一连用了三个否定词,可以看得出他的语气之强硬。
“还能怎么样呢?在尊重别人之前,我们得先为自己的屁股服务。咱们不是精灵王,不能置身事外看悲欢离合。就像我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掩饰我对你的偏爱。我在国家的面前也是这样,我的国家就是最重要的,它的利益就是第一位的,当它的利益受损或者可能受损的时候,我都会尝试去阻止并且去改变。”安舍尔摊开手,语气仍然相当平静。
沐恩沉默了一会。
“师兄啊……”
“嗯?”
“你的灵魂还和原来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