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润之乍然听到“方朔彰”这三个字,还有那么片刻的愣神。
她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
可事实上,前不久她才从常沐之这儿听说了这桩亲事定下的“典故”。
“这婚事办得可真快啊。”常润之由衷感叹道:“这么短的时间,六礼就走完了?”
“谁让他们不讲究呢。”常沐之冷笑道:“方府不是头次迎主母进门,文远侯府呢,嫁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女,自然都不会大办特办。更何况,这桩婚事的由来,说起来还有那么点儿桃色的味道。办得越低调,越不引人注目。”
“那大姐姐还关注着干嘛?”常润之好笑道:“那曹姑娘都订了亲了,你还盯着人家,怕她不死心,还要同大姐姐你抢瑞王吗?”
常沐之顿时伸手点了下常润之的额头:“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般不正经。”
“我正经问的呢。”常润之笑道。
常沐之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方才道:“其实也算不上我盯着她,是她往我跟前凑。”
顿了顿,常沐之方才轻声道:“那曹姑娘,备了礼来了瑞王府,说她要成亲了,并对自己之前的言行感到万分抱歉,特此来请罪,希望能得到我的谅解……总之,就是来套近乎的。借踩着她嫡母,表自己的无辜。”
常沐之冷哼了声:“而且,她还隐晦表达出一丝,想透过我,来拜访你的想法。估摸着,是觉得你软弱可欺,不计旧仇。”
常润之眨了眨眼睛:“拜访我?”
“嗯。”常沐之道:“她倒是算得精,要攀上我这个瑞王妃还不够,还想多攀一个九皇子妃。”
常润之道:“那大姐姐怎么回她的?”
“她表达得隐晦,我就当没听懂呗。”常沐之嗤笑道:“她是不知道我曾经派人盯着她。她要是知道,以她的心思,恐怕也不敢在我面前这般装腔作势,装模作样。”
常润之想了想,笑着摇头道:“那倒也不见得。”
常沐之挑了挑眉。
“她想和大姐姐,和我攀关系,讲人情,想必也是在为自己铺路呢。毕竟一个官眷,若是能和皇亲有点儿交情往来,她这地位,一下子就能窜老高。”常润之道:“她既然能在嫡母手下扮猪吃老虎这么些年,想必这点儿忍耐心是有的。即便知道我们是在看她在做戏,是在看她的笑话,只要能达到她的目的,想必她也是不介意的。”
常沐之若有所思:“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算了,不管她怎么想,反正我是不会搭理她的。”常润之道:“中间隔着个方朔彰,我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常沐之便笑道:“你知道就好。”
“就怕她锲而不舍……”常润之沉吟道:“大姐姐以后也别搭理她吧,她要是递帖子要拜访,你就借口推了。她人聪明,自然知道你不愿搭理她,再是厚脸皮,多几次,想必她也不好继续下去。”
常沐之颔首:“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顿了顿,常沐之道:“不过,她的确是个会看人眼色,也会说话的。今后她成了官太太,想必在官眷之间行事往来,会很如鱼得水吧。”
常润之笑道:“若她能让方老太太满意,不会受制于婆母,又能挟制得住那眉姨娘的话,或许吧。”
比起原主来,这个曹艺丹的隐忍,段数可要高得多。原主的隐忍是被迫的,委屈的,无目的的,最终落得个得不偿失的结果。而曹艺丹的隐忍,是主动示弱,换取的却是最大的利益。
常润之倒是挺期待曹艺丹能掌控住方家内院的,到时候,不知道霸道的方老太太、自诩会算计的苏芫眉,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三日后,方家婚宴。
方朔彰的“二婚”,前来喝喜酒的人并不多。
方朔彰第一次出名,是在琼林宴上,以“孝子”之名得元武帝赞赏,令朝臣、学子、世家权贵等人侧目。
第二次出名,却是因为九皇子大婚。
所有人都知道,九皇子续娶的九皇子妃,是户部给事中方大人和离的妻子。
此番方朔彰再娶,和瑞王、刘桐等人走得近的,自然不会来观礼。方朔彰本身的官职并不算太高,高等官员也不会纡尊降贵前来观礼。
虽然前来道贺的人不多,但方朔彰却很满意。
毕竟,他本就不想将这门婚事办得太隆重盛大,人来得少,反而让他安心。
这是怎样的一种心理,其实他自己也说不太明白。
方朔彰穿着礼服,迎了新娘子过门,交拜天地后,便自去招呼宾客了。
新婚之夜,他喝得醉醺醺的,被人扶到新房便睡了,自然也没有和新婚妻子行周公之礼。
曹艺丹对此并无任何责怪,细心地为方朔彰打理好一切,让他尽量能睡得舒服。
翌日醒来,曹艺丹对方朔彰也没一句怨怪之话,不仅对他面露微笑,还细心为他打点好了起身洗漱后的所有杂事。
方朔彰对曹艺丹自然万分愧疚,当即便将掌家之权交给了曹艺丹。
燕归院里,得知消息的苏芫眉掐断了自己小手指的指甲。
丹青院中,同样得知消息的陈冬梅,总算是落定了她那颗一直忐忑的心。
随之而来的,便是对未来的茫然。
怀着身孕却身形消瘦无比的祝诗惶然地看着陈冬梅。
“老爷就这么把掌家权,给了新太太吗……”祝诗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陈冬梅面色冷然,轻轻点头。
“新太太……不是从前的那位太太。”陈冬梅的声音几不可闻:“我们以后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祝诗凄然道:“那我、我……”
她抚着自己的肚子,眼泪霎时夺眶而出:“她这般进府,事事周到周全,以后老爷的心怕是都要被她笼住了……”
“谁说不是呢……”陈冬梅到底是掌了一段时间的家,新太太过门的所作所为,都有传到她耳朵里。
“她有手段,有心计,若是她想对我们不利……想必也有她的法子。”陈冬梅低垂眉眼道:“若是从前,我或许还能想办法给自己争一席之地,可看着老爷的样子……”
陈冬梅苦涩地摇了摇头。
祝诗闻言,顿时惶然痛哭:“冬梅姐,我悔啊!我悔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