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傲隔着火焰看不清宫式微的样子,但这句话却清清楚楚传到了唐傲耳中。
“哼!”唐傲只认为宫式微必死无疑,不屑的轻哼一声,几个凌空便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的宫式微正运足内力向对岸跑去,宫式微觉得:这桥如此的长,虽然来不及过桥,但自己离对岸越近,在桥体拍向石壁的时候最大程度降低反作用力。
然而,宫式微高估了自己的臂力,一霎那的冲击力,让宫式微毫无准备的被抛出了一道弧线,甩了出去。
宫式微平静的看向湛蓝的天空,突然有些茫然;恍惚间,一道白色身影跃然于眼中,那纷飞的衣袂宛如神祗降临,宫式微只觉腰间一紧便落入一个异香扑鼻的怀抱,她从那胸口抬起头,只见一张无瑕的美颜近在咫尺,一双斜长的凤眸,深琥珀色的瞳孔,薄唇勾起凉薄的弧度,那潋滟的唇色,让天下胭脂为之黯然。
那人带着宫式微倏然下坠,宫式微不妨,骤然失重的感觉让宫式微下意识的紧紧抱住了白衣人,那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若不是他武功了得,两人早已齐齐落入孔雀河中,白衣人不悦挑眉:“你这是作甚?”宛如龙香琴音的悦耳男音。
宫式微看着脚下呼啸而过的河水,那人轻摆宽大的衣袖,犹如振翅的白鹭般飞向另一侧崖壁,巨大的震撼让她忽略了那人的话。
站在这悬崖之中,宫式微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前世自己看过某本经典著作之中的一句话:这是一个最好的时候,这是一个最坏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些想笑,白衣人看着她一副隐忍的模样不由得颦眉,这丫头莫不是被吓傻了?
宫式微咽了口口水,讪讪的说道
“呵呵,睡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猛地,她仿佛又顿悟了什么“你…你…你会说话?”
“本座自然会说话!”白衣人轻扫了她一眼,旋即进了山洞。
那毫无温度的语气让他在宫式微心中温婉形象尽失,好吧,温婉这个词可能本来也不能用给他。
“这会说话还不如不会说话招人喜欢!”宫式微嘟囔着,跟着白衣男子进了洞内。洞内蜿蜒朦胧,洞内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异常的潮湿。昏暗中,一丝念头闪过“这白衣人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到底在哪里听过?”绞尽脑中的回忆,让宫式微一个不妨撞在身边的石柱上,“咚!”
“诶呦!”宫式微摸着自己额头,有些欲哭无泪。
黑暗中,一只冰冷的手伸了出来,握住了她,那手掌修长有力,掌心的粗糙与指腹细腻的触感让她心中一抽,恍惚了起来。仿佛他们这么手牵着手已经走了走了很久。
两人就这样走出了洞口。阳光仄仄的从洞口照了进来,映在眼前那高挑优雅的身形之上,在地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七皇子府邸
“混账!”书房中一身大红朝服的男子怒不可遏,一掌重重的拍在身旁桌上砚台之上,那金丝楠木的书桌不堪重压,瞬间坍塌,那落地的坚硬的红丝石砚台上被生生的嵌入一只掌印。屋内所有的人齐齐跪了下去。
“来人!拖下去,杖毙!”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红衣男子已经没有耐心到不问缘由,直接屠戮。眼看那门口为首挺直着脊背低着头跪在地上的彩衣女子就要被人拖下。
“殿下,是我指派俞婉儿做得此事!”一位身着石青袍子的儒雅男子推门而入,众人一见,不仅暗暗的松了口气。
“太傅,你………”宗政祺看着来人,一甩衣袖,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一时间房内寂静无声,气氛及其压抑。
仿佛过了很长时间,屋内的沉重气息略微压制了一些,但见宗政祺冷着脸转过身,冷冰冰的丢下一句,“杖十,剩下的人都给我滚!”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之前的杀手也是你派得?”
“是我!”宋仲闻答得丝毫没有波澜。
宋仲闻虽长宗政祺十余岁,二人名为师徒,但宗政祺思维缜密、行事稳重,二人颇为契合,故二人实则是友更甚于师。“宗政祺,宫式微不可不杀!”
宗政祺直直的看向仲闻,那眼中满是戾气,仲闻并不畏惧,只是淡淡的回望着。半晌,宗政祺重重的长出了一口气,“仲闻,你以为我不舍得杀你?”
“皇子,仲闻并不敢托大。皇子要杀了我也并无不可,只是这宫式微不得不除!”
“…………,仲闻,你这又是如何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皇子,我不管她是不是小女孩,只是能阻碍你问鼎大宝道路的人,我都要除掉!何况我相信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自然知道,此次若不是她助百里奚,想必百里世家半数产业已经归于皇子名下。最重要的是,她在你心中占据的分量!您的心里可以有山河社稷,可以有万千子民,可以有世间美人,单单不能只有一个女人。”宋仲闻双手在宗政祺肩膀按下:“何况,那日,宫式微与宗政莲夜闯七皇子府,也是我亲眼所见!你,还不懂吗?”
宗政祺一把抓过仲闻,死死的盯着他,“你……胡说什么?”
宗政祺的反应有些超出宋仲闻的预期,他所熟悉的宗政祺平日里虽然一副浪荡模样,但实则沉稳而内敛,并且野心勃勃,有超越年龄的自信、沉稳和狠辣手段。自他认识他起,便没有见过宗政祺退下面具的样子,只是今日……今日的样子,让他不曾想到。
不过他知道,宫式微对于宗政祺是一个劫,也是宗政祺登上九五之尊道路上的劫,他宁可粉身碎骨,也不可能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心辅佐的主子有任何偏差。必须他断了这个念想!现在痛,痛得一时,若是而后痛,便是他们人头落地,血流成河,白骨皑皑。
“何况现在没人能找到宫式微,想必找到了也未必能回答你的问题了!”仲闻继续道。
“你什么意思?”仲闻话中的隐意让宗政祺的心中荡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据说荣国府的送宫式微去南山为老夫人祈福医神;连人带桥一同坠入了孔雀河,至今目前生死不明。”
宗政祺猛然愣住,他一时还不能消化这个消息,他怔怔的抬头望着面前的画,那是一副美人图,图中美人虽然美人衣着怪异,不似今世所有,但成熟雅致,面似芙蓉,肤色如顶尖的暖玉,虽然通身稳重,却笑的俏丽灵动,让看画的人也不禁要被她感染而笑出声来,那盈盈的笑意让宗政祺记起他刚认识她是伸手去接从树上跳下的少女。
半晌,宗政祺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一向沉稳的声音竟夹杂了一丝颤抖:
“仲闻,着人去找,我想见见她!”
仲闻不再多说,沉默的退了出去。
屋外一道光闪,紧接着闷雷数声,方才还是晴朗的天空,被瞬间崩塌的夏日云山遮挡,转眼间便烟雨一色了。如浓重墨色的一笔身影,隐藏在这昏朦的房间中。
一道电光映亮了那道身影,那神情是纠结、是悲伤、是懊恼,最后回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