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式微也不再看宗政祺脸上的颜色,只独自笑的畅快,信步走出了帏帐。
宫式微走出帏帐之外,只见宗政莲负手而站,见自己走出,琥珀色的眼珠子只是略略转动;再看他的对面,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天策军,在军前,则站着的宋仲闻、正公公、唐敖几人。
看着几人警戒并充满杀意的眼神,宫式微挑了挑眉,嘴角撇了一下:“怎么?卸磨杀驴?”
她嘴中说着,脚下却向宗政莲走了过去;宗政莲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确是驴一头。”
宫式微嗤笑一声:“那爷你眼光真好,驴都看的上。”
宋仲闻冷眼看着二人,命令道:“御医,快带着人进去。”他转身又对着宗政莲说道:“秦王殿下,请稍作休息。”他话音一落,宫凌策与唐敖率领众人将宗政莲几人团团围住。
宗政莲歪了一下头,眼睛不悦的眯了起来,一身浓重的压迫感瞬间释放而出:“怎么?还想拦着本王?”
宋仲闻被这气势压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他强挺着身子,笔挺的站在原地,待站稳了,向前一步站在了宗政莲对面:“殿下大可离开,只是这人……绝不能离开。”
宗政莲冷哼一声,刚要说话,却见帏帐之内一个宫女急冲冲的跑了出来:“太傅!贵妃母子平安,”她喘了口气:“圣上昏迷在地,太医用了些针药,现在也醒了过来。”
宋仲闻脸色有些难看,看着那宫女:“圣上可有吩咐些什么?”
那宫女抬眼看了宫式微一眼,道:“陛下说:‘宫式微救治贵妃、皇长子有功,祭祖时请入宗庙,回京后追封行赏。”
“回京?”宫式微皱着眉十成十的不高兴,她看着一旁的宗政莲:“不是祭祖以后就回蜀地吗?如此这样,我还怎么回去见瑶儿?”
那宫女听了她这话,继续回道:“圣上还说,若是贵人如此询问,便可将小世子召回京城。”
宫式微别过脸,咬牙切齿的骂道:“召你个屁!”
宫式微心里明白,这哪里是奖赏,用脚趾想都知道这分明是报复;召宗政瑶回京,这分明是宗政祺更加一分的威胁;反正自己的毒已种成,自己现在就是马上离开,宗政祺又能把自己如何?
宫式微遂道:“爷,你看,这祭祖一路屡遭截杀,危机重重,不如我们直接回蜀地避难吧!”
宋仲闻听闻,下沉的嘴角向上扬了几分,接着说道:“简直一派胡言!你可知祭祖乃我天崇国至高之事,秦王乃西北军,关陇士族的表率,岂能容你胡来?”
这话似一记重锤,砸向宫式微的颠顶,她猛然发觉宗政莲现在已经完渗透也参与进这天崇朝野,现在即便想要放手也几乎是不可能的。放弃手中的军队与势力,这就意味着两人离关进水牢亦不远矣。
“这……”宫式微面露难色,这了半天仍没有再说出半个字。
倒是宗政莲站在一边,一手将宫式微拽到了怀里:“丫头,你想做什么?告诉本王,本王照做便是。”
宫式微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就算上祁山,就算回京,我还能怕了你不成?”
宗政莲凝神看着她:“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宫式微伸出一只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宗政莲有些不耐烦,“丫头,不要胡闹!”
宫式微用手指狠狠戳了宗政祺的胸口:“胡闹,我说的是真真的正经事,我说的话一言为定,绝没有委屈自己。不过,要说我现在最想干的事情倒是还有一件。”宫式微笑嘻嘻的看着宗政莲卖了个关子。
宗政莲看着她那自己熟悉的笑容,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你说吧。”
“我现在最想干的事是……”宫式微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干你!”
宗政莲狭长的双眸瞬间眯成了一条细线,他一手掬起宫式微下巴,笑的邪魅:“你倒有这本事?”
二人谈笑间,一旁的帏帐被悉数拆光,所有人拆的拆,抬的抬,只剩下宗政祺一人,在众护卫拥簇之中,缓缓的站起身来。
宫式微与宗政莲并肩嬉笑着,却觉得身后有些目光灼灼,她回身,目光越过宗政莲的肩头看向了那视线来处,只见宗政祺望着自己,看不出情绪。
宫式微眉欢眼笑的颔首示意,宗政祺嘴角紧抿,眸色又深了几分,须臾,转身离去。
宫式微见那身影走远,也收了脸面上的愉悦神色,冷着一张脸转过了身。
天青此时早已牵着踏雪,静静地守在二人一旁,宗政莲一手抓着马上的辔头,足尖一点,翻身上了马,他看着马下一脸肃穆的宫式微,颇为不屑的一哼:
“怎么?做了又觉得后悔了?”
宫式微下意识的反驳:“后悔?后悔什么?这点点不过是刚刚开始。”
她一抬头,却猛然看见脸前修长的手指,手指的主人此时挑了下眉,说道:“好,那女壮士可与我同乘?”
宫式微猛然被他破了功,不由得笑了出来,她伸手用力一拉,想要把马上那只笑面虎拽下马来,却没有想到宗政莲早有准备;那只手看似轻轻一拖,宫式微就被轻巧的拉上了马背。
宫式微只觉得身后熟悉的气息瞬间将自己笼在其中,如此熟识的气息让她顿时松懈了下来,整个人昏昏欲睡。
低沉魅惑的声音在脑后响起:“我这小丫头可真是有几分手段,确实令本王刮目相看呢。”
宫式微倏的回过头去,眼中燃着几簇小火:“你竟然偷听?”
“啧,怎么说话呢?”宗政莲佯装不悦,用唇角轻轻的点了点宫式微的额头:“为夫费劲心思才到手的东西,怎么好不看着点?”
朝晖散落,在宗政莲眉眼上镀上了一层美色,这情景不知击中宫式微身上哪点,只觉得一种酥麻的感觉从胸口释放了出来,她突然有些赧颜,她别开了头,向前挪了挪,离开了那郁馥的怀抱,发出了一声底气颇为不足的轻哼:“还能跑了不成?”
宗政莲似笑非笑的说道:“当真不跑?”
还没等宫式微回答,宗政莲双手一勒缰绳,双腿一夹,踏雪飞奔而出;巨大的惯性让宫式微重重的的躺回宗政莲的怀里。
祁山
重重大军缓慢行驶在官道之上,数量形制统一的马车,整齐划一的夹在行军之中。
其中一辆车中,一身荧白暗秀龙纹弁衣的男人正坐在车中,他面色凝重,嘴角狠狠的垂了下去,眼神紧盯着捋起了袖子放在一旁的桌上手臂。在桌旁,唐敖正细细把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