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秋霞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冲他嘶吼,眼里尽是血丝,“雨瑶她就是害我们全家灭口的贼人!她的目的就是夺走我们墨家的神器玄水木!”
“给我住口!”袁墨猛地推开她,发丝散乱,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般渗人。
“玄水木?”风颜灵在旁看着,忽然诧异地开口。
战寒桀挑了挑眉,“可有出处?”
风颜灵想到之前她师父的传习,喃喃:“我也只在古书那听说过。传闻玄水木乃十方神器之一,得玄水木者,可洗筋划髓,改善天资,整个世界只有一小块。但因为万年前几个大能打架,玄水木也自那一战后下落不明……奇怪,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墨家?”
她垂头沉思,却看不见战寒桀深沉若水的眸子。
“不过,瞧他们那样子,是要鱼死网破了。”风颜灵忽然笑着看向不远处的三人,好整以暇地冲战寒桀挑眉,“我们要上前拉架吗?”
战寒桀摇头,“这是他们三人的恩怨,旁人不便牵涉。况且,他们的恩怨,确实该解决了。”
风颜灵嗯了一声,看着他们的方向,摩挲着下巴沉思。
秋霞瘫跪在地,眼眸通红,她拿出一个传音螺,缓缓递到袁墨面前。
看到面前的传音螺,袁墨呼吸滞了滞,紫色的瞳眸也漾起波澜。他接过后,里面传来昔日那个清冷又明媚的女子的声音,他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个女子,正用歉疚而痛苦的语气同他诉说,最后,还让他不要怪罪秋霞。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完后,彻底瘫倒在地。袁墨愣怔地看着远方,目光呆滞,忽然癫狂地大笑出声。
恨吗?他应该是要恨的,这样一个女子,夺去了他原本温暖幸福的家。可是事到如今,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让他连恨的力气都没有。
他疯了似的挥动自己曾经的法术,把自己身上的衣袍都燃烧殆尽,最后索性仰天大笑,整个院子都因为他的法术而震动。
“哥!”身后有人抱住他,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秋霞低声啜泣,“原是我的罪过……你不要再为了她惩罚自己了。希望我的死,能换你清醒。”
袁墨瞳孔猛地缩紧,他回过头,看着秋霞脸庞落下凄然的泪水。他连忙摇头,紧紧搂住她,声音疯狂而嘶哑,“不……不要!秋霞,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一个妹妹了!我不怨怪你,我们一起好好活着!你不要做傻事!”
秋霞静静地看着袁墨痛苦的神色,却释然一笑,她轻轻地抬手,抚摸上袁墨的脸。忽然在一刹间,她化作星星点点的火光,湮灭在院子里。
“不!”袁墨眼睁睁地看着秋霞消失,他疯狂地在地上翻找,企图找到关于她的痕迹,最后却还是一场空。
他跪在地上,悲痛地仰天嘶吼,“秋霞……秋霞!”袁墨忽然放声大笑,他抬起手,手中光芒大作,猛地向自己的天灵盖打去!
“不要!”景言一惊,他想要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袁墨倒在地上,紫色的眼眸中的光芒也逐渐黯淡,周身的戾气也化为乌有,只剩下柔和和释然的笑意。景言跪着爬到他面前,冰冷的眼眸充斥着哀恸。
袁墨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笑音低沉悦耳,“真是个呆子。”
“你把这些罪名揽下来,就是为了叫我恨你……减轻我这些年的痛苦。不过,就你耍的这些手段,你师兄我还看不出?”
景言冷着脸,紧紧抿唇,“你别说话了,我听说清河镇附近有个出名的神医,他可以救你……我去找他!”
说完,他准备起身,被袁墨拉住。
“没用的。”
他笑着摇头,“景言,十年了,你还是那么傻。”
随着时间的流逝,袁墨气息微弱,他祭出自己的红伞,仔细地端详了很久。
景言看到他的动作,瞳孔一缩,“师兄?”
他笑着把红伞交到了景言手上,“这把修罗伞,是趁手的好法器。如今,我把它交给你。”他虽然声音温和,语气却很强硬。
景言拳头紧握,紧接着把红伞接过,眼眶通红,“……好。”
袁墨忽然回头,看向风颜灵,笑容邪肆,“那个修道的,现在,你可以把我收了。”
风颜灵沉默不发,他这些年为害人间,确实是大罪过。原来,袁墨指的邪祟,就是他自己。他这次前来,就没想过回去吧。
少顷,她点点头,拿出自己的阵法。
她口中念念有词,打出印诀后,印诀很快飞到袁墨身上,化作一道灵阵。袁墨的身形不断变淡,他看着景言冰冷的眸光开始慌乱,不禁轻笑出声。
“呆子,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景言手指猛地颤了颤,在袁墨身形消失的那一刹那,他耳畔拂过清风。
“下次,可别再那么傻了。”
清风很快消散,他瘫坐在地,目光呆滞而怔忪,全然不复之前的清雅绝尘模样。
雨瑶的贪婪,酿成了这样悲惨的下场,她自己也自食恶果。还导致了三人的悲剧……何必呢。
风颜灵在心里叹息。
她走到景言面前,而景言看也不看她,失魂落魄地看着一个方向,愣愣地发呆。
“逝者已矣。”风颜灵想了想,只能这样安慰他,“你要振作。还是先安葬好他们吧。”
风颜灵的话,让他忽然清醒过来。他缓缓起身,走进了镇主府内。
不久后,他走出来,抱着两个牌位和一坛酒,眸光依旧清冷,向府外走去。
风颜灵和战寒桀跟在后面,看着他走了很久,兜兜转转,到了华山下。
“你曾说,若你死了,就葬在这华山下,和鱼鸟树林为伴。”景言坐在两个牌位前,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笑得清雅绝尘,“如今我也算是信守承诺了。”
“华山这边,自十年前我们师兄二人下山,现下还是我第一次来。”景言清冷的眸光变得低迷,打量四周后,兀自喃喃,“你最爱的木槿花也开得团团锦簇。还记得你那时总爱下山观赏,常常来这边打理。只是时隔数年,这里也乱草丛生。”
“可惜……这些你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