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二十年的兰家配晏家绰绰有余,但如今确是高攀。
安静的咖啡馆里,她面上笑容不变,可心下却一直在思索,父亲是怎么说服与晏家联姻的?是不是答应了什么条件,公司的股份?或是其他地方的让利。
她想了很多,对面的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低啜地抿了一口咖啡,抬头看她时,目光很静:“我不是来相亲的。”
她一愣,很快回过神,笑道:“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来相亲,那大可不必来,为什么还要浪费彼此的时间。这人是在耍她吗?
晏与温放在桌上的双手交叉,眸光没有温度:“我是来谈合作的。”
她又是一怔,显得像新入职场的小新人,总要人解释一遍。晏与温不知想起了什么,低低一笑:“你的反应让我怀疑你不知道是什么合作。”
他歪歪头,让兰莞觉得他很面熟,想起好久才记起他们俩同过校,还同过班,只是那时候晏与温成绩优异,十足十的学霸,很少和她这种班级混混打交道。原来时光过得这么快,青涩的少年从国外镀金回来,摇身一变,成了晏氏的继承人。
晏与温继续说:“结婚。”
“你的意思是……我们俩结婚?”兰莞终于从思绪里抽身,一脸你没开玩笑的神情。
“对。”
晏与温娓娓道:“我需要一个与我共进退的妻子,我看过你的履历,调查过你这些年的事迹,觉得你很适合。”
兰莞静静地听着,在最后一个字落下,她朝他伸出手:“很巧,我也需要这样一位丈夫。”
“那合作愉快。”
那时候她想,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要什么,都不关她的事,她只要紧紧抓住这课大树,殊不知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相遇。
可没想到订婚前几天,她听到了那人处处散播她为了权力攀上晏家,不惜抛弃多年的男人。对方丑恶的嘴脸扑面而来,让她心力交瘁。如果不能杀死他,他就如同吸血虫一般,不停地吸自己的血,搅乱自己的生活。
既然他要闹得人尽皆知,那她也绝不会手软了。她设计的那一番向自己投毒的复仇计划,不就是为了找个借口去报复吗?伪装自己是一个逼不得已的人。可她明明就是一个逼不得已的人,但这些东西说出去没人会信,他们只相信第一个说法和八卦——她是自私不折手段的女人。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晏与温早已知道,还说出这一番话来。
她到底是心软了。
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她接听:“人已经抓到了。”
兰莞默了默,那边又说:“一声令下,我就……”
后面还未说完的话兰莞心知肚明,她道:“等等……”
“我兰莞以前瞎了眼喜欢他,把一颗真心都掏给了他。如今他用这种方式伤害我,我也想回报给他。但是我现在后悔了,不想手上染上什么脏东西,放了他,告诉如果再敢给我寄照片要钱,或者给兰家晏家甚至是外界的人寄一张照片,我绝对会把他扔在海里喂鱼。”
“如果他不信,你让他试试。”
挂了电话,兰莞抽完这支烟,把一旁的装满烟的烟盒扔进垃圾桶里。
那时候,她以为不折手段就行;只因那时,她还没有一颗完整的真心。
……
窗外小雨细绵,泛着薄雾,淅沥的水从玻璃上蜿蜒下去,蒸发在土里。
祝渔和晏修在收拾行李回c市,祝渔坐在地上叠衣服,叠着叠着她就指向那本相册:“我可以带走几张照片吗?”
晏修无所谓:“可以啊。”
祝渔立刻爬起来,选了几张最中意的照片,怕压坏照片,她还用一本书夹着,妥帖放在行李箱里面。
晏修忍俊不禁:“这么喜欢我啊?”
“对啊。”祝渔笑吟吟看向他,“你长得好看,我不喜欢你,那我喜欢谁?”
晏修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手捣乱似的揉她的头发:“我也喜欢你。”
祝渔尖叫:“发型!我的发型!”
“叮咚——”楼下传来门铃声打断了两人,祝渔看着他:“不会又是你妈吧?”
晏修也是这样猜测的,但是他没说话,只起身去开门。
门外果然站着晏母,晏母今儿一个人来的,手上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还在滴水。她把伞靠放在墙上,走进来:“那孩子呢?”
祝渔躲在楼梯间,听见这话走了出去:“阿姨好。”
晏母淡淡一笑,走上前来:“老实说,我挺不满意你的。”
祝渔脸色一僵,晏修也变了脸。晏母瞧着这两人,就差上手来赶她出去了:“我还没说完呢。”
“配我晏家的人呢,肯定不合适的;但配晏修,我瞧着倒是挺好的。”
祝渔一愣,晏修愕然望着她,似乎根本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
晏母看看两人,嗓音轻细:“既然今天要回去了,可以陪我吃一顿饭吗?”
烟雨朦胧,雨后新条。
三人去了华光餐厅,这是晏氏旗下的产业,服务员领几人进来,忍不住猜这一男一女是谁?
待进了包房落座,服务员上茶,晏母施施然道:“新研制的茶叶,尝尝?”
晏修抿了一口,放下茶杯:“还行,就那样。”
这句话让晏母不知想起了什么,抿嘴莞尔一笑,晏修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晏母看向祝渔:“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祝渔端端正正坐着扮乖小孩,一听这话看了一眼晏修:“还……在商议。”
晏母点点头,又抬眼:“需要我们帮忙吗?”
晏修道:“不用。”
晏母轻哂:“答得这么快干吗?我又不会吃了她。”
服务员进来上菜,气氛沉默了下去,几人安静地吃饭,祝渔心道,看来晏家人将食不言寝不语贯彻到了极致。
吃完,晏母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缓缓道:“以后你想回家就回家,不想回我也不会催你回来。凡事招呼一声,也不用和我们商量,毕竟这么多年你也是这样过来的。”
晏修也觉得这种模式很好,他点点头:“嗯。”
茶杯“啪”的一声放在桌上,晏母拧起两条柳眉:“我就这么一说,你还真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