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辉看了晏修一眼,笑着说:“晏警官,太麻烦你了,你工作那么忙,不用每天都来看安安的……”
晏修也不知有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没事儿的,这段时间局里不忙,我正好闲着无聊,可以多来看看安安。”他又想起来了什么,“对了,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安安差不多半个月后就可以出院了,你房子找好了吗?老这么住在船上我觉得不太合适,到时候安安也要上学……”
杨先辉摇了摇头:“还没呢,这边房子有些难找……”
晏修又想了想,本来准备说他自己有一套房子,周炎就说:“我们到时候也帮你找找看。”
魏梓文跟着点头:“我们留意下。”
杨先辉感激不尽:“太谢谢你们了。”
几人走出医院,周炎想起方才在病房里的那一幕,笑着问晏修:“这么喜欢安安?也没见你喜欢别的孩子喜欢成这样。”
晏修看着他,目光有些复杂:“老实讲,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她,就见到的第一眼便喜欢,打心眼儿喜欢。舍不得让她哭让她难受,甚至是……”他自己也很无奈地叹了一口,“还想替她受这些苦,我都怀疑这孩子是不是给我下蛊了。”
魏梓文十分纳闷:“你们该不会上辈子是情人吧?”
晏修瞪他。
魏梓文:“不是都说女儿是上辈子的情人吗?”
周炎半开玩笑说道:“我怀疑你再这么对安安好下去,安安爸爸都怕你和他抢孩子了。你是没看到他刚才看你的眼神,都带着一点儿防备了。”
晏修倒是没注意这个眼神,但他知道杨先辉心里一定不太舒服了,不然也不会下逐客令。可他当时眼里只有安安一个人,哪里还管得上什么。
提起这些,晏修便把杨先辉妻子的事儿也和他们说了,几人听着觉得挺造化弄人的:“你说这人怎么好端端地就傻了呢?”
周炎猜测道:“可能是失踪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吧,就像王田化那样。”
魏梓文听闻,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晏修。晏修正好回头看到了,他知道魏梓文心里想说什么。
魏梓文想了想,说:“阿修,我怀疑祝法医有可能也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可以从医院下手找找,不是受伤的病人,当时我们查过c市所有的医院都没有找到这样一个人。我觉得会是精神疾病这一方面,不然一个失踪这么久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晏修听到那个“死”字,心还是无法压制地一阵钝痛。他点点头:“我每个月都会去医院问问有没有这方面身份奇怪的病人。”
魏梓文没想到晏修这么执着,可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不就代表……祝渔根本没有去过医院,人怕是……但这个念头他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口了。
晏修也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看附近有个烧烤大排档,便问:“吃宵夜吗?”
“吃!”
一盘一盘烤肉就着啤酒,晏修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口白酒,白酒下肚,很快就缓解了体内压抑的情绪。
他靠在椅子上,看着周炎给罗笙夹菜,再看看右边,魏梓文和许曼两人边吃边说着悄悄话。他无语地移开目光,起身道:“我去个卫生间。”
两个男人头也不抬地挥手。
晏修没有去卫生间,而是往旁边的巷子里走,他摸了摸两边的口袋,摸到了烟,但是……没摸到手机。
他回想半天,好像是掉在病房了。他走回去,跟几人说了一声:“手机掉医院了,我回去拿。马上就来。”
晏修熟门熟路地走进住院楼,这层是特护病房,走廊上格外安静,只偶尔有医生和护士往来。
晏修走到门口,刚准备抬手就听到里面传杨先辉略有些惊慌的声音:“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外面很危险,不要瞎跑吗?”
谁来了?是他的妻子吗?
晏修抬眸,透过这扇玻璃窗,他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长而杂乱的长发披在背后,裹着一件粗线脏旧的黑色外套,套着一条又宽又大的裤子,踩着一双看不清颜色沾满泥土的拖鞋。
女人的声音十分沙哑:“把孩子还给我。”
晏修突然皱了一下眉头,觉得这道声音很耳熟。
杨先辉立刻说道:“你看你又说这种话了,什么叫孩子还给你,这也是我的孩子,是我们俩的孩子……”
女人又开了口,固执地说:“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她好像是真傻了,翻来覆去只会说这句话。
晏修却整个人猛地一顿,因为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道声音耳熟了,是祝渔的,没错,真的是祝渔的!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推开门。
门内,杨先辉抓着女人的手,扯着她往外走:“我带你回……”
话还没说完,他看到晏修:“晏警官,你怎么来了?”
晏修像是没有听到杨先辉的话,他看清女人的那张脸,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他怀疑是自己神志不清了,出现了幻觉,怎么可能……是祝渔的脸呢?!
他闭上眼又睁开,死死地盯着女人看。不管他看了多久,那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她是祝渔,眉眼五官一如往昔。
但又不同于以前的祝渔,她的目光很暗淡没有光彩,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灰败的气息。
这一年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又看向躺在床上孩子,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懂了自己为什么和安安长得那么像,为什么第一眼就喜欢安安,为什么想替安安受那些病痛折磨的苦……的缘故。
他也理清楚了,祝渔在西原山失踪,被住在西原河船上的杨先辉救了回去,然后……
可为什么杨先辉会觉得祝渔是自己的妻子呢?
这其中到底是哪个环节错了。
短短几秒中,晏修的脑中就闪出了数不清的疑问。
在杨先辉眼里,晏修就盯着自己的妻子在发呆,他有些不悦地将女人藏在身后,又问了一遍:“晏警官,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