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拉开后备厢,他眼中盛满了笑意:“喜欢吗?”
“呀。”祝渔眼中是满片或粉或白或红的玫瑰花,娇艳欲滴,花骨朵儿还沾染着晶莹的水滴,她惊喜地捂着嘴巴,惊呼,“好漂亮的花呀。”
“喜欢吗?”
“喜欢。”她微笑着,笑容柔似清风。
晏修弯了弯嘴角:“喜欢就好,晏太太。”
驱车回家的路上,祝渔心情格外好,她又忍不住拿出红本本仔细地看,晏修笑道:“这么喜欢呀。”
“对啊。”祝渔诚实地说。
晏修又笑了:“我也很喜欢。”可他不像祝渔那样把喜悦表露而出来,而是逢朋友就发了结婚证的合照,手机里祝福的消息铺天盖地迎来。
两人眉梢眼角里全是柔软的笑意。
安安放在祝清平那里在照顾,晏修也不着急回去,打转方向盘去了超市。祝渔现在还不太习惯在嘈杂的外面吃饭,他索性打算买点儿牛排和红酒,回去过两人世界。
车停在超市的地下车库,晏修解开安全带,对一旁的祝渔说:“乖乖留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祝渔乖巧点头。
等晏修走了,她靠在车头,玩了一会儿手机,她还不太会使用,只用来打打电话发微信,偶尔玩玩开心消消乐,她玩了一周,已经到一百多关了。
她玩了一局,抬头就看见黑暗的角落里,站在一男一女。女子穿着黑色的长裙,男子着西装外套,男人不知在说什么,女子抱着手臂,脸看向别处,面色冷淡。
祝渔瞧着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似乎见女子对自己冷漠的态度,男子双手扶上她的肩膀,显得异常激动,想要说服她什么。
女子只淡淡地推开他的肩膀,头也不回地上了旁边一辆宾利,车倒退驶出车库,男子手搭在车窗上,跟着车跑了几步叫唤女子。
但女子依然闻所不动,车驶远。
看着车驶远了,男子气得踹了踹旁边的柱子,然后接着也上了一辆黑色的宝马车。
等男子的车驶远,祝渔收回目光,她现在就是这副样子,明明害怕外界,但又好奇外界的一切。
很快,晏修提着购物袋匆匆跑过来,拉开车门,喘匀了气才说:“等了很久吧。”
祝渔放下手机,摇摇头:“没有,我在玩消消乐,又通了两关。”
“真棒。”晏修将食材扔在后座,摸了摸她的头,“那我们回家啦!”
车驶出地下车库,开向主干道,车走了不远,晏修看见远远一群人聚集在马路中间,这是新建的商业开发区,车辆和行人还不是很多,暂时还没有造成堵塞。
晏修降低速度驶过去,半开的车窗外有人惊呼:“好吓人啊,我们快报警吧!”
“车在漏油,怎么办,会不会爆炸?!”
晏修灵敏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字,应该是出了车祸。他将车停在一旁,跟祝渔说:“我下去看看。”
祝渔抬眸看了一眼,透过人群里的一道缝隙,看见出车祸的是一辆黑色的宝马,车撞在了一旁的花坛上,车身翻转,破碎的玻璃下,一张紧闭双眼的面孔,额头满是鲜红色的血液。
这个场面她竟然一点儿都不害怕,而且目光还直勾勾地盯着,晏修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过了几秒,祝渔下意识地解开安全带:“我也要去。”
晏修一愣,祝渔却已经跑了过去。
有人已经报了警,晏修和祝渔钻进人群里,已经有人开始合力将车里的伤者抬出来。
祝渔站在车头前看了两秒,似乎在琢磨着什么,晏修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双手套递给她。
祝渔一愣,然后接了过来,熟练地戴在手上。
这个动作她做得太熟练太自然了,晏修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却也没有阻拦她的动作。
众人已经将伤者抬出来了,轻轻地放在地上,打算做一个简单的施救,然后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伤者是一个男人,浑身是血,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面容十分熟悉。
祝渔一愣:“是他?”
晏修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认识?”
“刚刚在车库见过。”祝渔简短地说明后,她蹲下来,将手放在伤者的脖子上,上面扎满了玻璃碎片,她回头对晏修摇了摇头:“没有呼吸,已经死了。”
围观的群众惊呼:“死了?”
“刚刚都看到他还在动的……”
晏修蹲在一旁,看着她,突然反问:“你觉得死因是什么?”
祝渔偏头看了一眼被撞得不成样的车和死者,她掀开死者的衣领看了看,然后说:“车里的血液呈喷射状,脖子上有很多细小的玻璃碎片,但这里有一块很大的玻璃碎片,是这块玻璃碎片割伤了脖子的大动脉,造成大量喷血,使死者失血过多而死亡。”她冷静而镇定地分析道,“三分钟,死者在三分钟之内就死了,连呼救都来不及喊。”
晏修听她分析完,很清浅地弯了弯嘴角,忍不住低声道:“祝法医,你终于回来了。”
祝渔一愣,周遭太嘈杂,她并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你说什么?”
晏修笑着摇了摇头。
很快救护车和交警就来了,在勘查现场的时候,晏修和祝渔坐在一旁,祝渔还戴着手套,上面沾染了血液。
她呆呆地望着走来走去的行人,又看向晏修和双手上的血液,喃喃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像着了魔一般,自己这么熟练地在死者面前蹲了下来,说出那些复杂拗口的专业名词,明明她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
晏修懂了,哪怕失去了记忆,对于所学的东西不会忘记的。
他看了一眼祝渔,心里已有了一个计划。
他将祝渔抱在怀里,轻声安抚道:“不要害怕。”
“这是你的专业和强项。”他神情认真地看着祝渔,“不要害怕这些东西。”
祝渔怔怔地望着他,他的目光太认真了,认真得好像这不是她着了魔,而是她原本就应该去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