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一个模样很年轻的小伙子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其实我感觉她说话的语气有点儿像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
晏修的眼前已经清晰地浮现出了一个人影——赵优。
“你们还记得那天是几号吗?”
几人肯定地说出了时间,是廖静死亡前的那个晚上,凌晨时分。
也就说当晚,赵优去过废弃的工厂。
晏修的心里对这起案子,渐渐有了一个答案。他心情有些复杂,回到家里,祝渔和安安还在沉睡的梦里,他脱了衣服,怕吵醒祝渔,便去客房的浴室泡澡。
水雾飘绕,热水充盈了全身,缓解了冬日的寒冷。他将手靠在浴缸沿上,有些疲惫,缓缓地闭上了眼。
这一闭眼就这么睡了过去,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是祝渔那张熟悉的脸。她穿着睡衣,手上拿着浴巾,正在擦他脸上的水。
见他醒了,祝渔好笑道:“终于醒了,晏警官这么忙啊?”
晏修无奈,伸手穿过她的脖颈,亲了亲她的嘴巴。动作格外熟练、自然。
然后他站起身来,大手一挥拿过她手上的浴巾,裹在腰间,捏了捏祝渔的脸:“安安醒了吗?”
“刚喝了奶,又睡下了,不然都看不到这副美男在浴图。”祝渔坏笑地飘了一眼他的腹肌,又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干毛巾,踮起脚替他擦头发。
“小流.氓。”晏修捏捏她的脸,微微弯下腰,享受她的服务,“忙了一个晚上,太困了。”一边说着还一边打了个哈欠。
祝渔忧心道:“案子怎么样了?”
“快结束了。”他想了想,说,“忙完这阵子把年假休了,我们出去玩。”
“真的?”
“嗯。你想哪儿?”
“去海边吧。”祝渔笑眯眯地说,“冬天去海边玩,最舒服了。”
“那就依你。”晏修说着,一把将祝渔横抱了起来,往卧室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手还不安分地探了进去。
祝渔轻轻地捶他:“不是很困吗?”
晏修似笑非笑:“那也有气力干点儿别的事儿。”
祝渔咯咯笑:“小心身体啊,晏警官。”
“小妖精。”晏修咬住了她的手。
快到七点多晏修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他这段时间因为案子忙得不可开交,和祝渔温存的时间太短了。
晏修将祝渔揽在怀里,突然道:“妈他们呢?”
祝渔无语:“你忙忘记啦?前天就回去了。”
晏修拍了拍脑袋:“是太忙了。”
祝渔打趣儿道:“前天让你去送你还没时间,怎么?是不是舍不得。”
晏修只哼笑。
祝渔偏要不依不饶:“是不是舍不得?”
“我舍不得你。”晏修将祝渔伸长的头按在手臂下面,“快睡吧。“
等晏修睡着了,祝渔起床洗澡,将安安交给月嫂,则出去买菜。
祝渔的早餐和午饭刚刚做完,晏修接了一个电话,是魏梓文,说是抓到了撞廖雄的那个下属。
晏修吃完饭,拿上衣服,亲了亲家里的两个小家伙儿,就出门了。
撞人的下属叫肖恒,是许珀父亲的一个下属,听说早些年是给许父处理一些灰色业务,解决一些许家无法出面解决的事情。
晏修回到局里,和周炎审了一个下午,终于撬开了肖恒的嘴。
原来,廖雄为了买一枚戒指,便去借了高利贷,据悉,那枚戒指十万。廖雄签订了十五万的高利贷,本来是一个月内还清,不知怎么出了变故,硬是拖了三个月。
可想知而,高利贷最后越滚越大,廖雄身上背负的债也越来越多,廖雄东拼西凑才攒了点儿钱,但是那点儿小钱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并勒令了一个期限,让他必须还清。
廖雄走投无路下,碰到肖恒。
肖恒帮他还清高利贷,但是他要廖雄帮他去做一件事。当时廖雄一听:“杀人放火的事儿我可不敢。”
肖恒说:“不杀人,是撞人。”
撞的那个人正是祝渔。
因为他想要晏修体会,失去挚爱的体验。
事情到这里才真正解决了廖雄为什么会撞祝渔的事情,真相得以大白。
晏修抽时间给祝渔打电话将这件事儿说了,祝渔沉默了很久,跟他问了同样的问题:“曲颜怎么办?”
晏修沉默地呼吸着。
他们还没通知曲颜,谁也不知道在狱中的少女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到时候再说吧。”
好像这样才能暂缓,缓到少女有能力接受的那一天。
其实那一天并不久,不能见面的这一年来,曲颜和许珀一直都有信件来往的,两人通信很频繁,信里写的内容也不多,寥寥几句话——我很好,不用担心;或是今天读了什么书,爱上了某一句诗。
两人上一封信以许珀来信为头,曲颜为尾。
在信里,许珀说:“我的月亮姑娘,希望你一切安好。”
那天曲颜正好读了一本诗集,便写在了回信上面:“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哪,你再不来,我的心就要下雪了。”
所以一周没收到信的这几天曲颜已经开始怀疑到了什么。
她想了很多,比如少年厌烦了,疲惫了,或是……她将少年想得格外复杂,好像这样才能抑制心底的疤,让自己好受一点儿。
可她……唯独没有想到许珀死了。
那天魏梓文代替大家去看她,琢磨了很久才将这件事儿说了。曲颜听闻,沉默了很久,久到时光都静谧了,她突地笑了一笑:“哦,知道了。”
很随意的回答,仿佛人家问她中午吃什么一样。
魏梓文不忍多看,多看一眼都觉得难过。
“你,不要伤心了,出来以后……好好过日子,你的路……”
话还没说完,就被曲颜打断了:“我知道的,谢谢你们的关心。”
魏梓文叹了一口气,向她告别。
曲颜望着魏梓文走远的背影,缓缓地鞠了一躬,低下头的那一瞬间,眼角的一颗泪珠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从此以后,她的心,满目苍夷,一生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