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认为孤独是一种享受。
他错了。原来,他也会害怕孤独。
他独自舔舐伤口,不知道该怎么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中活下去。
呵,冰冷的世界,黑暗的世界。
他抬头看着天,想起天空曾出现过的那一道光。
他真真切切见到了那一道光。
“光会驱散黑暗。”他努力站了起来,“而我,将会见证这一切。”
他会替她看这个世界。
……
之后的日子,可谓波浪壮阔。先是又遇到冰尸一族,且战且退中误闯进狡诈狐妖的地盘……他曾被暴虐的异兽吓得屁股尿流,也曾三番五次找老对手冰尸报仇。他曾遇到过冷酷残忍的石怪,也曾遇见过温雅无害的雪灵。他曾大闹鬼族墓地斩杀赤魂鬼王,也曾在人族山庄与锻剑庄主把酒言欢。一路跌跌撞撞,也一路迅速成长。
磨难促使成长。曾经的懵懂狗子,现在慢慢有了几分暗夜游侠的感觉。他,适应了暗夜。
此刻,他来到幽深冰谷的入口。上次在锻剑山庄喝酒的时候,听庄主陈晨说这里有上古玄铁,可铸造成上品武器。于是,准备为自己打造一身装备的大黄来到这里。
冰谷狭窄幽深,极度寒冷。冰谷两边,排着两排长长的冰尸。中间唯一一个披甲的冰尸,就是此地的冰尸王。这一段时间,他和冰尸一族的战斗,少说有一二十次。双方都算是老熟面孔了。
但这次,是他第一次孤身深入冰尸老巢。
“你自己送上门来?”冰尸王说。
“对。”大黄说。
“你不怕?”冰尸王问。
“曾经怕。现在不怕。”大黄说。
“放肆!”冰尸一阵骚动。
“说真的,和你们打了那么多架,也多少知道你们的底细。打,我不一定打得过你们。但你们也留不下我。这点,之前已经有了例证。你们应该清楚。”大黄语气平淡,只是陈述事实,并无鄙视之意。“我发现,我们狗族,天生克制你们尸族。这点,你们也应当发现了。”
“放肆!”冰尸们怒吼着。却没有谁上前一步。
“打来打去没意思,我今天来,是来和解的。”大黄说。
“和解?”冰尸王冷冷地说。“好久没有听到和解这一词了。你准备怎么和解?”
大黄二话不说,从嘴巴吐出一颗珠子,丢在冰尸王面前,说:“就这样和解。”
冰尸王自然认得这颗珠子,这是魂珠,对他的修炼有益。冰尸王眼中闪过一道绿光,说:“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大黄摇摇头,说:“我不是来赔礼道歉的,是来和解的。我拿出我的诚意,你们也得拿出点诚意。”
“哦。”冰尸王说。“你是来求我的?”
大黄再次摇摇头,说:“看来你真的不是很聪明。我需要求你吗?”
这段时间的磨砺,提高了战斗技能,加上狗族血脉天生压制尸族,他,还真不怕这些冰尸。在战斗中,他被冰尸咬伤,要不了多久伤口就自愈了。但他一声“汪汪”,就震得冰尸胆寒。若冰尸被他咬上一口,有一成的几率要溃烂成血水的。即使不溃烂,被狗咬中的伤口,也疼痛难忍。
冰尸王眼中闪过一道红光。
大黄知道这是冰尸要动手的前兆。这一次,他可不想打架。他说:“先听听我要什么。对了,那颗魂珠,是我杀了西山墓地的赤魂鬼王得到的。要想动手,你自己掂量着。”
冰尸王眼中闪过一道绿光,沙哑着声音说:“你想要什么?”
大黄说:“上古玄铁。”
冰尸王转过身,说:“还以为你要什么。那些破烂,谷底多的是。你自取。”
冰尸王带着冰尸们走进峡谷两边的雪堆中,将路让开。大黄看了看地上没有被捡起来的魂珠,冷笑一声,也没管那颗珠子,大踏步走进冰谷。大黄走了好一会儿后,冰尸王再次出现,捡起地上的魂珠。
“西山墓地。”冰尸王看着幽深的冰谷,说。“可惜了。”
不知道他可惜的是什么。一具冰尸出现在冰尸王的身旁,说:“大王,这冰谷狭窄幽长,我们调集兵力,定能将这条贱狗斩杀与此地。”
“算了,得不偿失。在桐岭之上,我们冰尸一族力量就很弱小。周边还有强敌环视,没必要和此狗死磕。”冰尸王将魂族吞噬下去,两眼泛出白光。
“当时就不该招惹此狗的。他既然想和解,早些打发他离开是上策。我算是看出来这,此狗很聪明,这段时间的战斗,是在拿我们刷经验。你没发现,和我们的战斗中,他一次比一次强了吗?你不要鄙视此狗,也不用恨他。反而,你还应该向他学。记住,在暗夜乱跑乱窜还活蹦乱跳者,都不要小觑。”冰尸王说。
冰尸不解地问:“我学这条贱狗?”
冰尸王眼中红光闪了闪,说:“暗夜之下,危险重重。我们冰尸一族,苟延残喘至今,颇为不易。记住,斗争不是目的,活着才是。”
冰尸垂首,说:“是。”
冰尸王说:“这就是我说的此狗的智慧。也是暗夜中生存的智慧。战斗也好,和解也好,目的只有一个:活下去。被荣辱迷了心,被仇恨遮了眼,是要将部族带向灭亡的。作为一个领导者,什么时候都要保持一颗静心,不要失了风度。你可明白?”
冰尸微微屈身,说:“明白了,我王。”
冰尸王正准备要离开,突然一阵地震山摇,冰谷深处传来一阵叹息。
“这条贱狗,又惹出什么祸事?”冰尸王被吓了一大跳,惊怒道。他忘记他刚刚说的“静心”了。
……
这还真冤枉大黄了,这件事与他一毛钱关系都没。
大黄一路狂奔到谷底,果真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铁片。这些铁片,被冰冻在冰层内,要弄出来,得花些功夫。
大黄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心疼地说:“爪子啊爪子,你辛苦些,挖出这些玩意,我就请人锻造铁爪保护好你。”
大黄瞅准一块埋藏较浅的铁块,正要开挖时,忽然地动山摇。
“好个冰尸王!弄这么大的阵仗!”大黄警惕看着谷口,随时准备来一阵“汪汪汪”……他的第一反应是冰尸王弄的阴谋诡计。
“唉……”
从地底传来一声长叹响起,在峡谷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