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山不远处,一座无名小山。
山无名,亦无特色。
它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山。
山上,啸月目光凌冽,盯着帝山方向出神。冰清、小圆子两位长老跟在啸月的身后。
有探子来报:“现在,屈远带领两千多夜巡者攻上了帝山。
还有两千多夜巡者由千帆率领,驻守在帝山山下。”
啸月冷笑着说:“再探。”
探子领命而去。
冰清上前一步,开口说到:“实力差距太大,泛灵盟覆灭在即了。”
小圆子咯咯咯笑得很欢乐。
啸月冷笑,说:“实力差距?你要注意,在之前的战斗中,夜巡者只是击溃了泛灵盟,并不是歼灭了泛灵盟。
按兵力来估算,现在至少有一万多泛灵盟士兵还是活着的。加上从头到尾旁观的其他部族的力量,谁强谁弱还未可知。”
冰清说:“按照逻辑,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忘记了,众族天性自私,打打顺风战还可以,逆风的时候,他们只会逃窜。
你说的那一万多泛灵盟的士兵,已经四处逃窜。现在坚守帝山的,估计就几百兵力。
这一点,是有实例的——比如说我们万灵盟的惨败。”
啸月默然,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等待着消息。
一只夜莺飞了过来,站在啸月的肩膀上,悄悄在啸月耳边说:“夜巡者拒绝了我们的求和。”
啸月露出尖锐的牙齿,对冰清说:“你说得有道理。众族就是众族,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不给他们希望,他们不会拼死奋战的。”
冰清和小圆子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见啸月爬到石头上,仰天长啸。
“嗷~~呜~”
一声狼啸打破了这边天空的宁静。
刹那间,一面面七星旗从一座座山峰上竖起,旌旗满山遍野。
“众神已死,万灵崛起!”
“为了自由!”
“为了民主!”
“打倒夜巡者!”
……
一阵阵呼号声,惊天动地。
乍一看,估计有上万军队埋伏在此处。
冰清瞪大眼睛,问:“这不对,我们什么时候拥有这么多力量?”
小圆子也傻眼了。冰清的疑问,也是他的疑问。
啸月从石头上跳下来,眼露寒光,笑到:“用逻辑和民主来指导战争,才会出问题。”
帝山山腰,无字石碑前。
半面站在此处,静静看着战场上拼死挣扎的霸天。她就如一尊石雕一样站着,没有动手杀人,夜巡者也没有动手对付她。
她想,如果是大黄,大黄一定不会固守一城一地,这个时候,应当已经偷偷溜了。
现在,他在何处?在做什么?
另一个方向,屈远扛着巨斧,也同样盯着被围在阵中的霸天,笑着说:“这头老虎,好好的兽不做,偏要变成人样。妖化固然有优势,但是限制了他的实力发挥。
这也是一头有骨气的老虎,现在都还不现出兽形。”
心腹杜千捧哏到:“这老虎坚持不了多久的。他肯定是嗑药了,只要药效过了,还不就是一只任我们拿捏的病猫?”
就在屈远认为胜券在握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阵呼喊声。
“众神已死,万灵崛起!”
“为了自由!”
……
半面认真一听,露出了微笑:是他来了。
已经认为必死无疑的霸天,心中涌现出对生的强烈渴望,他仰天大笑,喊到:“泛灵盟的兄弟们!我们援军来了!别让万灵盟那群家伙小瞧我们了!随我杀啊。”
本来霸天孤身作战,这一声怒吼后,从地下爬出上百鬼族、尸族护卫在霸天身边。三四百翼族从远处飞来,支援帝山。
果然是群趋利避害的家伙,见到有外援后,一个个都冒出来了。
霸天心中冷笑,表面却露出感激神色,喊到:“夜巡者中了我们的圈套,已经被我们反包围了,只要击退夜巡者,胜利就属于我们!”
屈远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有握住斧柄,惊怒到:“泛灵盟和万灵盟什么时候结盟的?那条贱狗又来了?他还没死吗?”
有探子赶紧来报,说:“山长,在北方,出现了上万的万灵盟军队。”
屈远脸上的胡须抖动着,惊问:“上万?那条贱狗哪里来的上万士兵?这绝无可能!你们亲眼所见了?”
探子答:“我们不敢靠近查探,没有亲眼所见,只是根据旗帜数量判断。”
屈远松了一口气,说:“虚张声势而已,至多也就是两三千兵力。真有上万兵力,那条贱狗早就冲上来了。
你们继续查探,有消息立即来报。”
山下,千帆神色冷峻,对传令兵说:“告诉屈山长,准备撤退了。”
她深知由于瘟疫问题,现在许多夜巡者是带病出征,战斗力大大减弱。而领导层隐瞒瘟疫内情,给夜巡者内部埋下极不稳定的因素——面对疫情,最好的方法是隔离,治疗。可领导层为了达成作战任务,隐瞒了疫情,还聚集夜巡者训练、作战。这些做法,会促使疫情成倍传播,对夜巡者战士们的生命极大不负责!
如果被夜巡者战士知道内情,后果不敢想象。
夜巡者已经经不起任何失败了。小小的挫败,搞不好会酿成致命的悲剧。
没多久,传令兵回来报告:“屈山长说了,现在唯有一鼓作气,灭掉邪虎。退后半步,夜巡者就有死无生了。”
他还知道有死无生?最先隐瞒瘟疫状况的就是他!
千帆冷哼一声,对传令兵说:“告诉龙山山长,事不可为,撤退还有一线生机。现在杀不杀邪虎都于大局无补。死了一个邪虎,还会有万万千千个邪虎。
你强调一句,我等他一刻钟,一刻钟他还没下山,我率领凤山夜巡者后退了。”
接到千帆消息的屈远先是转动眼珠,再表现得暴跳如雷,大声骂娘:“我操,这千帆贱人胆小如鼠,居然被大黄那条贱狗虚张声势的招数吓住!
要撤退她自个儿领着凤山的人撤退!我们龙山夜巡者誓死不退!”
深知屈远本性的杜千赶紧劝到:“山长大人,切不可如此说,无论龙山还是凤山,都是夜巡者,都是一家人。
或者千帆山长有她的考量,我们应该相互理解,互相尊重。去听听她的意见,再做打算,如何?”
屈远迟疑了一会儿,说:“你说得有道理。是我想岔了,我认错。好了,兄弟们,撤退!”
——屈远就是屈远,撤退都要演那么多的戏。
夜巡者刚刚露出撤退的迹象,远处就传来了一阵阵吼声。
“霸天盟主,蜘蛛部族红腹率军前来相助!”
“夜巡者的小崽子们,有种别逃,我黑魔如梦来也!”
……
本来已经被击溃,四处逃窜的各部族,现在又纷纷冒了出来,无比英勇地追击夜巡者。
在屈远和千帆的组织下,夜巡者本来是有序撤退。可退着退着,演变成了败退,再由败退,变成溃败。
无名小山上,苍狼族的啸月静静旁观着这一切。
冰清建议到:“我们不加入追击吗?”
啸月冷笑到:“多杀几个夜巡者,对我们有好处吗?
等他们双方消耗够了,我们再出战,不好吗?”
他发出一声狼嚎,各山头的旗帜纷纷被收起来,七八百士兵聚拢在一起。
啸月发号施令:“大家跟着我一起,避开泛灵盟和夜巡者的战场,尽量去寻找我们万灵盟四散的士卒。”
然后,啸月神情肃穆,恭恭敬敬地朝着北方遥拜,做足了姿态后,说:“我还要把此处的情况全面向大黄汇报,聆听他的指示。”
实际上,汇报倒是汇报了,聆听指示?呵呵,那就算了。
……
霸岭西北。
在黑斑的调理下,二哈、大黄、红霜的病情虽没有好转,但也没有继续恶化。
大黄淌着鼻涕,安然入睡。
红霜来回踱步,焦躁不安。她走到大黄身边,将大黄拧醒,说:“这局势变得也太快了嘛。刚刚是夜巡者围着泛灵盟打,现在泛灵盟又追着夜巡者打。
你还能睡得着?”
大黄睁着惺忪睡眼,很疑惑,说:“我为什么睡不着?”
红霜按着大黄的狗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还号称万灵盟的创始者和领路者?现在万灵盟处于生死攸关的转折点,你却一点不关心,还睡得那么香?
你对得起万灵盟不?对得起在战争中牺牲的那么多兄弟不?”
本不想理会红霜,但不把道理和这骚狐狸说清楚,大黄很难获得清净。于是,大黄耐心解释:“我已经是一条病得半死的狗了。你看看我,还能做什么?
要我说,你应该和我一样,把身体放在首位,好好休息。
你即使想为万灵盟做贡献,也得把身体养好不是?
另外,要相信万灵,相信他们。你看,大家选出的啸月,就很不错嘛。
之前我觉得啸月不靠谱,但他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简直亮瞎我的狗眼。说真的,他做得比我都好。
你瞎操心什么呢?
你要记住,你自己只是万灵的一份子,尽好你的职责就行了。
万不可真把自己当成领路者,总认为自己掌握的就是真理,一直到老死,都占着茅坑不挪位。还解释到这是为万灵鞠躬尽瘁,感叹世界离开自己就运转不了,这种思想才危险,才会犯大错。
另外,万灵战士,自己对自己负责。他们是为自己的解放而斗争,是为自己的理想而牺牲,并不是为了我大黄战斗。所以,不存在我对不起他们的问题。他们,是他们自己的英雄,是万灵的英雄。他们死得其所。如果我舔着脸,说我对不起他们。那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不恭敬。
你可明白?”
红霜被大黄一通说教,赤红着脸,骂到:“你这贱狗拐弯抹角地在骂谁呢?意思是我多关心一下都不成了?”
大黄摆摆狗尾巴,说:“这又回到原来讨论过的那个问题了:瞎担心有用吗?没用啊。
真正担心万灵盟,那就静下心来,把自己身体好好养好,才是正事。
现在又不需要你做政治秀,演一场忧国忧民的戏码,你演给谁看呢?
要不你吐两口血,我给你宣传宣传。标题我都想好了:伟大的万灵盟长老,众族的先驱、导师,身患重病,却依旧心系万灵。她为众族的解放事业殚精竭虑,吐了两口血。啊,她毫不利己,一心为……”
大黄还没有说完,红霜张着她的大嘴巴,对着大黄的耳朵,一口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