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长发如同一匹湿润的绸缎,带着独属于她的淡淡药香,正一点点地顺着他的每一次呼吸入侵他的五脏六腑。
好似那附骨之毒,一寸寸把人逼入绝境,摆不脱甩不掉。
凤无眠如同被烫了手般甩开她的头发,冷冷绷着脸道:楚小姐此举逾越了。
楚寒烟毫不在意他的冷淡,挑起眉梢娇嗔道:王爷,我们可是夫妻哪有什么逾越不逾越呢?
夫妻?
姓楚?
在场将领和管理们恍然大悟,原来这救下风影的奇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凤无眠的王妃楚寒烟!
燕京城中都在传,说摄政王妃楚寒烟除了容貌绝丽,习得一手好字,作得一手锦绣文章之外,为人张扬跋扈,浪荡成性,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等等等等。
而今看来,人言不可尽信啊。
如此一个英姿飒爽、不拘小节的洒脱女子,一般世俗中人如何理解的了呢?
当然,还有人倍感失落。
那俊俏的小将有这么片刻的怔楞,随即又释然。
好像楚小姐这样夺目的人才有资格成为王爷的王妃吧?她和王爷的确是如同皎皎明珠般的一对璧人啊。
凤无眠咬牙到道:你明知我二人不是夫妻。
哟。楚寒烟换上了一副泼皮的嘴脸,歪着脑袋笑得又邪又坏,不是夫妻你能让我入住王府?这夫妻你能陪我在马厩中度过一整夜?不是夫妻你能让我穿你的衣裳?啧啧啧,没想到王爷竟是这般过河拆桥、不守诚信之人呢。
凤无眠被堵得哑口无言,因为除了夫妻二字之外,楚寒烟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楚寒烟冷哼一声,再次把自己的头发拢起来塞入了他修长的手中,故作娇态道:有劳王爷了哦。
凤无眠如同捧着烫手的山芋,他抬眸看去,但见属下们都露出了夫妻感情真好的笑来。
如果他再拒绝楚寒烟,是不是就成了一个铁板钉钉的渣男?
凤无眠只能铁青着脸给楚寒烟绞头发,但即使他神色难看,手下的动作也不粗鲁。
倒不是他想对出寒烟温柔,而是这一匹头发委实让人粗鲁不起来。
顺滑、细腻、丰盈。
捧在掌心,最好是捧着一汪乌泉,只能小心翼翼,温柔以待。
见凤无眠当真乖乖的给出楚寒烟绞头发,下方的将领和官吏们吓得恨不得自刮双目,毕竟王爷如此惧内的一幕被他们看到了,天晓得王爷将来会不会报复他们?
但王爷还真是口是心非、言不由衷的典范啊,嘴里说着不是不是,手上的动作却非常的诚实嘛。
依旧是该绞头发绞头发,该温柔温柔。
啧啧,这可真是
咋说来着的?
哦,狗男人。
被属下们放肆揶揄的眼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凤无眠一边绞头发一边道:愣着干什么?该说的继续说。
是!方才说到一半的将领继续开口,末将已经把所有有问题的饲料都找出来了,但即使及时止损,也有部分马匹受到了损伤和死亡,而今我们迫切需要补充战马,只是天源牧场的人却回复说所有战马已经被赵国的人买走了。
赵国?
是的,正是赵国黎家。
楚寒烟突感头皮一痛,原是凤无眠不小心加大了力道,她狠狠拍了他一爪子,道:你干嘛?想把本小姐薅秃了嘛?
楚寒烟的力气很大,把凤无眠的手都拍红了,但他仿佛全然不在意,只淡淡放开了她的头发对那将领道:我们和天源牧场的人一直合作得非常愉快,他们为何突然出尔反尔?
那将领苦着脸道:王爷您有所不知,从前和我们合作的是老场主南宫场主,但大概从一年前开始,南宫场主因身体不适将牧场转交给了自己的女儿南宫诺儿管理。南宫诺儿本是个女中豪杰,相处起来问题也不大,但她今年怀有身孕,屡次三番险些流产,遂又将牧场的管理权暂且交给了自己入赘的丈夫包永昌,这才出现了后续的问题。
包永昌?
是的。
有将领拍案而起道:哪怕换了掌权者也必须把下一批战马抢回来。
老哥有所不知,我们已经派了人过去日夜蹲守,可是连天源牧场的新场主都不曾见到,由此可见,包永昌是存了和赵国合作的心思啊。
有人一脸狐疑:这包永昌是什么来头,胆子可不小了。
末将在得知了包永昌之事后特意命人去查过了,此人是个无家无根的乱世飘萍,因为长得英俊舌璨莲花,这才得到了南宫诺儿的欢心。
凤无眠冷笑:意思是他没有弱点?
是的。
凤无眠才不信这一切只是巧合,这计谋一环扣着一环,显然是别有用心者故意为之,只是能花多年时间一步一步取得南宫场主和南宫诺儿的信任,这条线埋得够深的啊。
王爷您看我们现在怎么处理?
王爷。那俊朗的小将军起身道,军师大人不在,不如让末将亲自去一趟吧?
稍安勿躁。凤无眠低声道,你们不懂岐黄之术,也没有军师的诡辩之才,哪怕去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本王和尉迟泽亲自去一趟。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寂静,凤无眠挑眉道:可有异议?
咳咳咳凤一低声回禀,王爷,尉迟泽今儿个一大早就出发去了南蛮。
凤无眠气笑了,一字一顿咬牙道:把他五花大绑带回来!
若没有尉迟泽,凤无眠去了天源牧场意义也不大!
他没有军师那张嘴,既不能颠倒是非又不能扭曲黑白,定然忽悠不了包永昌。
另,包永昌一定是赵国的桩子,想要对付他,只能让老场主重新恢复健康。
是!
凤一领命正准备离开,楚寒烟突然抬手托着自己的下颌,笑眯眯道:王爷,您何必舍近求远呢?你面前不是有一个现成的神医吗?
凤无眠蹙眉:你?
楚寒烟点头:对啊,我,只要你把本小姐哄得开心了,本小姐就替你跑这一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