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恨晚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过了许久才放下来。
何君兮走到戚恨晚身后，从他嘴里拿下发带，随意地搭在纤细白皙的手腕上，着手替他束起发来。
戚恨晚平日里也就随意扎一个马尾，落下些许碎发也不在意，随性自然。何君兮却不是这样的性子，他小心翼翼地将戚恨晚的碎发一缕一缕地束在一起，抹平，抓紧，再用发带扎了起来。
看上去倒是精神了不少，看着自己的作品，何君兮不禁点了点头。从未替他人束过发，幸好自己这双手一向是听话的。
烛光映照下的那个少年，却不知何时已绯红满面。
何君兮看着他脸上的红晕，轻轻笑了笑，道：“明日中元，需早做准备。”
戚恨晚心跳漏了半拍，喃喃道：“什…什么？”那张口结舌的模样让人想上前掐掐他的脸蛋。
何君兮弯了弯嘴角，轻轻从他红衣上拿下了一根掉落的头发，回道：“明日是七月十五，中元节。”
“中元？人间的中元节吗？冥界也过中元？”
“人间每年的中元节，是冥界一年中唯一与人间相通的一段时间。为期十日。七月十五子正，鬼门关开，七月二十五子正，鬼门关合。”
“所以我们可以回人间看看？以什么形式？怎么去？御剑吗？他们看得见我们吗？”
“出了鬼门关，届时人间点的河灯会流入忘川，如若人间有思念你的人为你放了河灯，你便可顺着这河灯回到生前所居之地。如若没有，你也可幻影移灵去往你想去的地方。”
“那你有没有回来过？”刚问出口，戚恨晚就后悔了，“哦，你怎么会回来，你都不记得。”说完低下了头，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大师兄死后的第二年中元节，他放了上百个荷花灯，只愿为大师兄指一条回家的路。原来，这些荷花灯是真的可以流入冥界的。
想到这里，戚恨晚又欣喜起来，虽然他的那些思念大师兄没有收到，但现在两人还能在一起，这就够了。
何君兮见他神色忽阴忽晴，想拍拍他的肩膀，思量了下又放弃了，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明日轮回系统会发布大量任务，你别慌接，待我看一下。我们在人间有十天时间，任务完不成是小事，如果在人间被绊住了，鬼门关合了回不来，到时灵力耗尽，就灵形俱灭了。”
戚恨晚吐了吐舌头，道：“知道啦！”
这一日倒也过得飞快，缠着何君兮说了些冥界的趣事，听何君兮弹了会古琴，看何君兮雕了会印章，在何君兮做饭时急慌急忙地打下手，却反而搞了一屋子呛人的烟。
又像从前那样，一起修灵了两个时辰。
“阿戚，你眯会儿吧。等子初我唤你。”见戚恨晚小鸡啄米似的，何君兮轻轻道。
“不要，我不困！”强打起精神，戚恨晚敲了敲脑袋，憋着嘴道，“自打入了冥界，我都没有和小君君你好好晤谈话心，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
看着眼前这少年的黑瞳里仿佛熠熠闪着光芒，何君兮忍不住抬起头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不怕，我们来日方长。”
“嗯！”戚恨晚重重地点着头，眼睛笑弯成了浅浅的月牙。
怅过眼光阴似瞬，子时很快就到了。
戚恨晚、何君兮二人沿着白虎大街行至冥界舆图之处，又穿过甬道来到了鬼门关前。
鬼门关结界还未开，关前已经黑压压的一群人了。
着赤色长袍的火卒站在一侧，着藏青色长袍的法卒站在另一侧。看来这一年一次的中元出关，整个冥界都很重视。
火君萧衷暮带着一副“惹我你就死定了”的表情站在一边，脸色阴沉。却没见法君，只看到了易自远，同样神色严峻。
“苏子卿！”看到乌泱泱的人群前方着玄色长袍的水卒们，戚恨晚在其中寻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
好不容易才挤了过去：“苏子卿，你也去人间？”
苏子卿凝肃地看了眼身边的水卒，把水卒们吓得一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