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鱼心下一惊,下意识的想到了五月,那场影响了很多人的变故。
太子肺病严重,一时间群医束手无措。
难道......
一直操控绮罗埋伏在璃妃身边的人,就是太子?!
她看向那渊的脸,只见他眼底的气压低了许多,他将信合上,收到了袖子里。
“这信,你可看过?”那渊问那苏勇。
苏勇则摇头“小人自幼不爱念书,没习过两个字,看不明白。”
那渊表示了然,让裘泗将人带下去好好安置起来,苏勇发现那渊不提放他回家,有点急,但也不敢反抗,只能难过的跟裘泗离开了。
“大人?”他们一走,便只剩下那渊与王小鱼两个人。
“即便绮罗是东宫的人,也没有证据能证明璃妃落水,与东宫有关。”那渊并不卖关子,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他垂下眸,显然是在思虑着什么。
分明从一开始,那渊就查过东宫的所有人,并未找出当日传话之的那人,加上太子配合至极,且一口咬定他也是被人抹黑。
谁也不知道,查到最后,还是查到了太子的身上。
王小鱼咬着唇分析道“太子向来地位稳固,李珩逸也说,他是皇帝最偏爱的儿子,璃妃腹中胎儿和李珩逸应该不会让他感觉到任何威胁。”
“但若太子对璃妃真的毫无防备之心,不可能早早将绮罗安置在璃妃身边,而且,多次要求绮罗作出内心不安的差事。”
“那大人......”越想越不明白,王小鱼问他“绮罗既是太子的人,那祥嫔和兰青会不会也......”
那渊点了点头“晚些时候,我再亲自去审一次。”
也不知为何,王小鱼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冷意袭击她的脊背。
夜间,那渊改变了审问方向和手段,或许是利用了杨少凤被灭口这方面的例子,动摇了兰青,激起了对方的恐惧,对方本就伤痕累累,筋疲力尽,最终,在那渊与一众狱卒合作逼问之下,说漏了嘴。
具体如何供述,王小鱼并不知情,她只等在北禁府楼上,直到那渊上楼找她,带来了一股甜腻的血腥味和手中拿着的薄薄一叠罪供。
他看着面色严峻,唇线紧紧抿着不肯放松。
“我要入宫。”他说。
王小鱼紧张的捏住衣角,咽了咽口水。
“那我,在这里等你。”
他摇了摇头“我让裘泗送你去那府,虽然会让你困扰,但就忍耐一晚,行吗?”
见他言辞肃重,王小鱼赶紧点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渊走了过来,似乎想拉一下她的手,但没有伸手。
“若顺利,我会尽快。”
就这一句,并未再有多余的交代,他就命人装绑马车,裘泗等人也被匆匆传唤过来。
很快,两辆马车分别离开北禁府,王小鱼独自坐在马车里,虽然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多想,那渊只不过是进宫对皇帝汇报案情发展而已。
她不能说服自己,心慌、不安、焦虑的情绪持续膨胀,似乎是她的第六感,催着她一定要做点什么,她猛的动了起来,掀开帘子将裘泗吓了一跳。
“回头。”她瞪着的眼睛布满血丝。“回头!去找那渊。”
裘泗勒停了马,刚想说话,却被王小鱼打断。
“我只想看着他安全进宫,现在回头。”她说“否则,我便自己去,你知道我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我。”
裘泗哑口无言,只能叹了口气,掉转马头。
“大人不会有事的。”他并不得知那渊入宫的目的和案件的进展,但他跟随那渊多年,还是能看得出那渊的表情和行动意义的。“刘小然和秦河都在,周大人也在宫中。”
“知道了。”王小鱼显然是不想听到这些。
马车从过来的方向加快了速度,王小鱼就撩帘看着前方,看着马车经过小巷街道、经过北禁府门口,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此时已然是深夜,那渊即便有令牌自由出入,但宫门早已落钥,只能绕走偏门,他究竟是有怎样不得已的发现,才要深夜入宫面圣。
马车行去约一刻钟,竟然真的让王小鱼他们追上了那渊的车驾。
漆黑的长街中,北禁府的车驾让十几名骑马的侍卫阻住了去路,这群侍卫看模样便是武艺高强,腰间都配着兵刃,在他们之后,停着一架灰蓬马车。
王小鱼跳下车,不顾裘泗的阻拦,几步就跑到了那渊的车马旁。
秦河和刘小然连同两三个北禁府侍卫瞧着王小鱼这个不速之客,都纷纷瞪大了眼睛。
“王姑娘......”秦河没拦住,被她掀开了车帘,车里空无一人。
“那渊呢!”王小鱼的心脏砰砰直跳,不等秦河给她回应,她的目光已然移到了那群侍卫身后的灰蓬马车之上。
对方也看着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子,若不是她看上去和北禁府的人很是熟络,对方握着刀柄的手便要抽刀了。
无人回应她,只是裘泗知晓再不拦着她,问题就大了,几步就抢上来,拽住了她。
“大人自有分寸。”他小声说道“不可鲁莽。”
王小鱼咬唇,目光只紧紧的衔在灰蓬马车之上。
她在想,马车里,或许便是当今储君,东宫太子。
兰青很可能就是太子的人。
若不是王小鱼恰好发现了兰青取走了花圃里的毒药,查到最后,恐怕也查不出下毒之人。
若不是杨少凤留下了绮罗的家书,联系上了东宫,以兰青视死如归的态度,也很难审出幕后的人。
若不是水里发现了绮罗的耳饰,他们也不会顺势查到了绮罗的家。
一切都这么巧,却又像是无形中被人安排好的,从一个个完整的案件里,莫名其妙的分出了指向一个人的线。
若自己是太子,恐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能查到自己头上。
而王小鱼的猜测确实也是太子费解了一整日的事情。
“不是本宫。”灰蓬马车中,身着常服的太子对那渊说道“那都尉,本宫没有让人指使兰青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