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她拿出空调毯为星星盖上。
星星睡的很沉，没有任何擦觉。
为楚千羽盖的时候，小丫头醒了。
睁开朦胧的睡眼拉住了顾清欢的手，笑嘻嘻的说：“清欢，你还没睡吗？”
“嗯，还要再看会儿。”
“别看了，一起睡吧，睡醒了还要上班呢。”
“你安心睡，不用管我。”
顾清欢为她盖好被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楚千羽困的上下眼皮打架，小猫似的哼唧两声，转了个身继续睡了。
顾清欢又看了半个多小时。
三杯咖啡下了肚，她的脑袋还是成了一片浆糊，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简单收拾了下办公桌，她决定悄悄溜去顶层总裁办公室，洗个澡清醒一下回来再继续工作。
这么晚了，企划部只有他们三个人，另外两个还在熟睡，只要她避开监控，应该就不会被人发现。
顾清欢轻手轻脚离开办公区。
顾氏的管理层虽然大换血，但是各个部门的布局基本没变，顾清欢对这里很熟，轻易便避开监控来到了顶层。
越是靠近办公室，她的心脏跳的越凶猛。
顾家出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不知道老爸的办公室还是不是和从前一样。
不知道付云城抢走顾氏，新的管理者接手后，有没有毁掉老爸那些亲手雕刻的工艺品。
应该早就被当做垃圾处理了吧。
走出电梯，总裁办公室的灯居然亮着。
难不成是清河在里面工作！？
可现在已经马上六点了耶！
顾清欢加快脚步走过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
一股浓浓的饭菜香钻入鼻息。
顾耀明生前是个很注重生活品质的人，所以他的办公室设计的很温暖，很居家。
外间是办公区，里间是一间大大的生活区，配备卧室卫生间和厨房，每次他忙的没时间回家时，顾母都会带着顾清欢住在这里。
厨房是她的小天地，为她心爱的男人烹饪各种美食。
那片餐厅，承载着顾清欢太多的欢乐。
踏进这里的一瞬间，顾清欢的眼角瞬间湿润。
一切都没有变。
餐厅外的墙壁上，一整面老爸亲自做的手工艺品都还在，并且加了保护罩，似乎被人精心保护过。
连餐桌的边角，因为岁月磕出的那些裂痕都还在。
老爸喜欢的常青树，开的绿油油的。
他最爱看的红楼梦，翻了又翻，翻了又翻，满是翻旧的痕迹，可他依旧喜欢，从前，这本书就放在办公桌书架后的左手边，一本书单独一个空格，如今，依旧一书一格，格外显眼。
这怎么可能呢。
付云城怎么可能还还保留着这些东西。
他那么恨顾家，恨不能将生活在顾家方寸之间的老鼠都踩进泥土里。
缓步走过这些地方，看着这些被保护的很好的独属于老爸的遗物，太多太多记忆涌上顾清欢的心头，温暖且有力量。
可当她突然想到父母惨死时的画面，这些力量一瞬间都变成刺向她心脏的刀。
怔忪时，厨房虚掩的门打开，付云城从里面走出来。
他身上带着围裙，显然是在做饭，看到站在门口的顾清欢，明显懵了。
还没等开口，就看到顾清欢脸色风云巨变，变的冷漠至极。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付云城尴尬的挠了挠眉。“怕你饿，就来给你做点吃的，想着待会儿让清河给你送下去。”
顾清欢足足懵了一分钟。
随后，她指着一整面被保护罩保护起来的手工艺品看向付云城：“这是怎么回事？”
付云城说：“手工艺品啊，你不喜欢吗？”
“我当然喜欢！这是我爸亲手做的，每一个工艺品上面都有他的亲笔提名！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所以呢？你看到这些不应该开心吗？”
“你为什么保留这些东西？为什么这个办公室里所有的东西都保留的这么好？”
“付云城，你不是恨他恨的必须要他死吗！”
顾清欢看不懂他的操作。
她最近本来就一直在怀疑，魏夫人不止一次靠近她，拉拢她，拉拢不成就从舅舅那里下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付云城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一句都没有问过她。
她说要工作，他就把顾氏送给她，还为她在董事会力排众议。可反手就把清河送到她身边，说是辅佐，其实不就是监视吗？
她本来一直在纳闷，可如今，再次回到顾氏，看着昔日完全没变的办公室，顾清欢全明白了。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一直都是付云城手里的棋子。
以前是为了以她为突破口毁了爸妈毁了顾家，现在，他把她当成笼子里的老鼠，一边给她力量让她活下去，一边将她玩的团团转。
付云城将她的神色都尽收于眼底，神色闪过一丝慌乱。
他一把将顾清欢抱进怀中，用尽了所有的力道。
“顾清欢，我爱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能开心点。我们的过去太不堪，只能往前看，没有回头路。”
“往前看？”顾清欢红着眼眶，冷嘲一笑。“那你让我爸妈活过来啊。”
“这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吧？”
“现在，你爸妈突然重新出现，你把我爸妈也还给我，只要你能做到，我们之间的所有恩怨就一笔勾销。”
“付云城，你能做到吗？”
他无言以对，紧抱着她的手也缓慢松开。
顾清欢后退一步。
空气沉静，流淌的气场里，夹杂着她的恨意。
他想上前一步再和她解释，顾清欢侧步躲开，丢下一句：“我去洗澡。”
便进了卫生间。
口吻中的嫌弃和厌恶，像一根刺，扎进付云城的心脏。
顾耀明做的每一件手工艺品都和他的家庭有关，和他深深疼爱的女儿有关。
他不想毁掉，更不忍心毁掉。
父母热烈的疼爱和保护，付云城从来没有体会过。
本该属于自己的父亲，对另外一个毫无血缘的女孩子呵护备至疼爱不已，却对他这个亲生儿子不屑一顾，连承认都不愿意。
为此，他曾经深深的嫉妒过，恨过。
浓烈的报复在心底滋生，他明知道这件事与顾清欢无关，可因为嫉妒，他还是将报复的手伸向了这个无辜的人。
他要亲手毁了他们。
他真的做到了。
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毁掉那么憎恨的两个人，最痛的，居然是他自己呢？
卫生间的实木拉门缓缓关上，隔断了付云城看向顾清欢，深爱又无奈的眼神。
卫生间里，顾清欢逼着自己冷静，她不能再压不住仇恨，不能再质问他了。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走到花洒下，打开水龙头，她任由冷水从头顶浇灌下来。
拉门外，付云城听着门里清冷的水流声里，心如刀绞。
如果现在说，他只想和顾清欢在一起，顾耀明爱不爱他，认不认他，魏兰花虐不虐待他都不重要了，还有用吗。
如果他说他知道错了，还能补救吗？
好像……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