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池前脚才回到府里,含风后脚就将茶点送到了,说是王爷方才点了太多,不好浪费了。
姜晚池没什么表情,落梅却是受用得很,“小姐,你瞧王爷对你多好。”
呵呵,这笑话真冷。要真是对她好,早点退婚比什么都来得实际。
回了院子,姜晚池让落梅把茶点分发给大家一块吃,阮姨娘和仲孺这会儿也还没离开,都试起了茶点来。
落梅把姜汁糕端给她家小姐,“这个糕点做得可真好看。”
姜晚池尝了一口,味道还真不赖,心情总算放松一些。
姜云染还道她遇到什么事了,结果见了那帖子,取笑她道:“大姐姐,邢夫人的生辰宴,你自然要去的,早晚都是一家人,你也要喊婶母的。”
姜晚池差点没被姜汁糕噎死。可不带这么吓人的。
她让落梅把帖子收起来,到时再说。还是分散一下注意力的好。
她打发了仲孺自个儿去玩儿,这才小声问阮姨娘:“姨娘,抚琴轩那边知道我爹和你的事了吗?”
阮姨娘羞得不成样子,“这会儿该是知道了。冯姨娘她向来灵通,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
姜云染说:“她知道了又如何,难道她还能阻止我爹见你了?”
阮姨娘想了想才说:“她真的有那能耐,阻止侯爷见别个。侯爷也向来疼她,因她的确对侯爷事事上心。”
姜晚池却嗤笑,“她能不上心么,本来就指望着当正头的侯夫人,谁曾想,如意算盘打得太响,我爹把我接回来了。”
“姨娘,我爹他不是偏心的人,相反,他一碗水端得很平。”
阮姨娘又红了脸,“我知道,侯爷是好人。”
姜晚池觉得她爹跟姨娘这两个,像两个刚谈恋爱的小萌新一样,都呆呆傻傻的,明明孩子都那么大了,有些事还懵懵懂懂的。
“姨娘,你得多努力啊,账本一天还在抚琴轩那位的手里,咱们就过不上好日子。”
姜云染也在想账本的事,“大姐姐,你说有什么法子,可以让那位乖乖交出账本来?”
姜晚池喝了口茶说:“还能有什么法子,她不是最会装病装娇弱吗?不博取爹的同情跟怜爱,她哪能得到更多?眼下她知道姨娘跟爹的事了,肯定要嫉妒的,看着吧,她一定会想法子把爹哄过去的。”
姜云染经她大姐姐一提醒,马上想到了关键,“那咱们只能趁这机会拿下账本了啊,要不然又要等好久才有机会了。”
“正是。她要装病就让她装去,呵呵。这账本嘛,就不劳她费心了。”姜晚池猛地想到了如柳。
她让云染把小桃喊过来,交代了几句话,小桃便去办了。
在老白莲将如柳卖给人牙子之前,她得将如柳的作用发挥到最大。毕竟,此后一别,也不知如柳的造化会到哪里。
姜晚池又与阮姨娘,姜云染聊起了这些年老白莲管账的事来,谁知落梅突然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小姐,阮姨娘,三小姐,出事了!五少爷他,他被抚琴轩那边抓起来了。”
阮姨娘一听,脸都吓白了,“仲孺做了什么,他们为何抓他?”
姜晚池安抚她,“姨娘别急,有我在呢。落梅,你说清楚怎么一回事。”
落梅便喘着气说起来,原来仲孺觉得无聊,从宜姝阁跑出去玩儿,为了抓一只猫,不知怎的将桥边的冯姨娘撞到池里去,冯姨娘被救上来时,听说差点就不行了,抚琴轩的人就把仲孺抓起来了,说是等侯爷发落。
阮姨娘坐不住了,“我儿不会那样。他惯来怕猫啊狗的,怎么会去抓猫?”
姜云染也气得很,“不知那位又想出了什么恶毒招儿来,她要敢对仲孺动手,我定不放过她。”
姜晚池劝她们,“她是不是真被撞下池里的,还不好说,但是她选了这样一个时机,咱们的人都没看到,她一口咬定是仲孺撞的,那咱们也没办法。不过,她暂且不敢对仲孺动手,因为她要装可怜啊,要是对仲孺动手的话,岂不装不了可怜了。所以,姨娘你先忍一下,我会让人盯着那边的动静。”
阮姨娘坐立不安,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被人抓了起来,哪能安心。
原本她什么事都不想惹,可是,抚琴轩那位实在不能容忍,不过是听说她与侯爷的事,竟拿她的仲孺出气,那位也是当娘的,怎能如此狠心。
阮姨娘立下决心,“大小姐,我一定要拿到账本,叫抚琴轩那位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她敢动我儿子,我跟她拼了。”
姜晚池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出。老白莲从来都不是好人,她对姜芷汀都下得去手,又怎会对其他人手软。
再加上,姜伯孺一不好受,她自然不会让仲孺好受,毕竟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她不会让仲孺成为爹眼里唯一的继承人的。
姜晚池有些心疼阮姨娘,这么多年了,也不知她怎么忍过来的,若不是被欺负得无路可退,又怎会逼自己变强。
“姨娘,你放心,仲孺是我弟弟,我不会让人欺负他。既然冯姨娘想借机搞事情,我也会叫她知道,什么叫得不偿失。”
姜云染可算是见识到了冯姨娘的恶毒,“大姐姐,她这是想一箭双雕。既装了可怜,又报复了姨娘。到时候再让爹心疼心疼她,没准她都能直接扶正当侯夫人了。”
姜晚池冷笑,“她就是在打这样的主意。可是,她忘了一样东西,谁都有自己的底线,仲孺就是姨娘的底线,人一旦被碰了底线,不管做出什么事来,都不足为奇。”
阮姨娘眼神坚定,“大小姐说的是。她以为她能装,我就不能装了?她想看我发作,看我因为仲孺而责难她,好让侯爷看到我泼妇的一面,我偏不。”
姜晚池真心没想到,阮姨娘她是宝藏,她只是不想斗而已,看着是青铜,原来是王者呢。
“那姨娘你要怎么做?”
阮姨娘咬了咬牙道:“侯爷快回来时,她便知道了。大小姐,三小姐,你们记住,千万别替我说话,也别替仲孺求情,你们只当两头为难便是。侯爷心思清着呢,在不知道事情真相前,侯爷不会妄下定夺的。”
姜晚池跟姜云染都应了是。
终于熬到姜卫快回来,阮姨娘换了身衣裳,狠狠地舀了几瓢水往自己身上泼,就这么狼狈地到抚琴轩的门前去跪着,腰板挺直,一声不吭。
姜晚池跟姜云染对视一眼,是个狠人没错了。
姜卫一回来,管家就跟他汇报说,出了事。冯姨娘被五少爷不慎撞进池里,抚琴轩的人把五少爷扣着了,阮姨娘为求冯姨娘原谅,在抚琴轩门前跪着不起。
姜卫匆匆去了抚琴轩,打远便见到阮氏跪在那儿,浑身湿透,像被风雨肆虐过的花,却愣是不肯低头。
“这是怎么了?衣裳都湿了,也不怕受寒。人来,把阮姨娘扶起来。”
阮姨娘摇头,“侯爷,仲孺做错了事,是妾身这当娘的看管不好,就要替他受责。冯姐姐掉到池里去,妾身只能以同样的方式惩罚自己,如此才能知道冯姐姐有多不好受。”
姜卫叹气,“你怎的这么傻,你不知水深水浅,就这么惩罚自己,万一出了事,仲孺还有没有娘了?”
阮姨娘呜咽着哭出声来,“侯爷,妾身不知要如何才能求冯姐姐原谅。要不,让她打仲孺一顿,妾身绝对不吭一声。”
姜卫拧起眉来,“都是当娘的人,谁不心疼孩子?起来,你先回院里去。”
阮姨娘不肯回去,“侯爷,你带妾身进去,让妾身当面向冯姐姐赔罪可好?”
姜卫也正有此意思,矛盾还得当面解决,且要快,要是隔了夜,就生了各种弊端。
他将阮氏带进了抚琴轩,却不知,这把冯姨娘刺激得更加要命。
她哀哀地哭着:“侯爷,妾身快死了,您都不来瞧妾身一眼。”
未料,她哭声才起,阮姨娘竟一下扑倒在地,痛哭流涕,“姐姐,是仲孺的错,也是妹妹管教不严,我给姐姐磕头。”
说着,阮姨娘咚咚咚地磕起头来,额头都肿了一大片还不停下。
姜卫哪见得这个,想到昨夜,阮氏她这么娇软的一个人,今日却刚烈至此,是个恩怨分明,执着是非的傻女人了,也傻得让人心疼。
他把阮氏拉住,“别磕了,等我先问明白。”
冯姨娘咬紧了唇,手指都快将掌心抠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