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越难得看姜晚池害羞的模样,自然不愿这么快就放她走。
“你再吹会儿风,喝点果子茶。”
姜晚池呶了一下嘴,一口灌了半杯茶,畅快。
邢越又问:“明日还来吗?”
姜晚池照实说:“我这两日实在忙,就不过来了。中秋之前会来一趟,给王爷送个中秋礼吧。”
邢越一半是失望,一半是期待。也罢,她不是那种闲得下来的性子,要她过来别院陪他干坐着,的确会叫她无聊。
但比起王府,至少她愿意来这里,这已经是不错的进展了。
然则她不提邢燕那些事,不代表她不在意。上次邢燕打她的那一巴掌,让她切实地与他划清了界限,这界限如今也还在。
邢越心里闷闷的。
姜晚池告辞之后,他问含风:“姜大小姐近来在忙何事?”
含风道:“姜大小姐近来与国公府的唐少爷他们来往得密切,也见过留仙居的陈少爷几次,另外,秦小姐的茶话会,也邀请了姜大小姐,听说姜大小姐答应会出席。”
秦芳若办的茶话会?邢越拧起眉来,“什么时候?”
“八月十三,在德兴茶庄。”
姜晚池会对茶话会有兴趣吗?她与那些世家小姐们从来没有交集,就这么聚在一起,能说些什么?
秦芳若是何居心?上次在清溪茶馆,他已敲打过她,让她勿自以为是,显然她没听进去。
她做什么他不管,唯独不能碰姜晚池一根汗毛,如若不是,休怪他不顾与她认识了十几年的情谊。
他好不容易才让姜晚池不再与他针锋相对,如被秦芳若再使横手,挑起事端,再来一次矛盾的话,只怕他下次真的死在姜晚池面前,姜晚池也不会眨一下眼。
邢越不由叮嘱含风:“盯紧些。”
“还有,不能让郡主去。”
若邢燕也在的话,只会被秦芳若当提线木偶,他不想看邢燕那蠢样,也不会让她再对姜晚池动手。
含风知道爷是放心不下姜大小姐,怕秦小姐整出点什么事来。但是讲真,姜大小姐这性子,吃亏的人恐怕会是秦小姐。上次在清溪茶馆不就是例子?姜大小姐大杀四方,郡主她们可一点好处也没讨着,反惹了一身的膻,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来这茶话会啊,姜大小姐根本不在怕的。
姜晚池离开了邢越的别院回府后,特意去库房里翻了翻,名贵的药材是有一些,但是中秋给人送药材,好怪啊。
总不能送几个月饼加果子吧,这些邢越那里多的是,比她府里的还要好。
左思右想之下,姜晚池觉着还是送些高雅的玩意儿吧,含风不是说他喜欢练字?那就送支名贵的毛笔,或者墨砚啥的,这总够意思了吧。
然则她也不知道去哪儿买这些,再说她也不懂啊。
可愁人了。
夜里,姜晚池躺下去之前,还念了一嘴明儿个去书坊问问老板去,肯定多少都有涉猎的。
韵竹不解,“小姐还要买话本吗?”
“不是话本,是买笔或墨砚。太名贵的买不起,没名气的又送不出手。”
韵竹很自然就接过话,“奴婢之前在留仙居,见到有好些贵人都喜一昙居士的笔墨,听说最贵的十两,便宜的一两银子即可,因那一昙居士不以笔墨营生,若遇有缘人还会赠送之,颇受文人旅客的喜欢。”
姜晚池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这个一昙居士上哪儿找去?”
韵竹说:“这可难倒奴婢了,居士的笔墨极少,都须靠抢的,如今都炒到了二十两银子往上了,还是一笔难求。”
姜晚池:“噢,那还是白搭了。”看来要送礼给白斩鸡也不容易呐。
韵竹给她家小姐想办法,“明儿个奴婢再去打听打听,兴许有那专买下来挣银子的转手客呢。”
“好,你打听一下。”
第二日韵竹还真的给姜晚池打听出来,说是一昙居士前阵子来过京城,因银子不够付给客栈老板,便留下了一笔一墨,是一对来着,不拆分,客栈老板只当是寻常之物,想都没想就卖给了一个老秀才。
“那老秀才呢?”
韵竹细声地在姜晚池耳边说了两句。
姜晚池蹙着眉,“绕了一圈,还是得花大价钱啊。而且,还少不了一番纷争,只怕到时必定暗潮汹涌了。”
韵竹问:“那小姐还要那一笔一墨吗?”
姜晚池想了想说:“我是最怕麻烦的,但若是有机会的话,去争一下也无妨,没准就落到我这咸鱼的手里了呢。”
她又去翻了下她的小金库,银子还是不多,扣除了跟陈清棠合资开青云台的银子,只剩那么点儿了。
可是白斩鸡这人情,能还一点是一点,于是她咬咬牙,很肉疼地拿出二十两银子来,“要是超过这个数,我就不要了。”
韵竹:“……”小姐你是认真的吗?恐怕到了那地方,这二十两都上不了台面啊。
但是小姐真的很心疼银子,她看着都觉得小姐好可怜。
好在,中秋要来了,她爹给家里人发了点过节的银子,姜晚池揣着银子,感动得想哭,正好解了燃眉之急啊。
以后挣了大钱,一定要孝敬她爹,太不容易了。
姜卫见她傻愣愣地坐着,忽而问她:“晚池,爹听说有人邀你去茶话会?”
“是的,八月十三那天茶话会。”
姜卫便说:“那你可有合适的衣裳跟头面?若没有的话,尽管去支取银子,出了门,可不能减损咱们侯府的体面。”
姜晚池很想对她爹说,不管她打扮得如何美,都超不过别人去,那又何必将银子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不过眼下她也正需要银子,衣裳首饰那些就算了,先揣着以备急需。
姜晚池谢过她老子,便去支取了一百两。钱要用在刀刃上,这一百两,她一定会好生翻出几番来。
转眼八月十三这日,韵竹一早将小姐唤起来,特意给梳了华美的发髻,换上橘粉色镶了金边的衣裙,还熏得香香的,害姜晚池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韵竹,差不多行了啊,我鼻子都难受了。”
韵竹只恨不得将所有贵的都堆到她家小姐身上去,输人不输阵。
姜晚池却卸下那些多余的,只戴了一串紫色珠子的手串,衬得她手腕皓白似雪。
“走吧,早些去,免得当了人家眼里压轴的笑话。”
韵竹不懂小姐话里的意思,但是小姐肯定是心里有分寸的。
主仆二人上了马车,去往德兴茶庄,却没留意到后面有架马车不远不近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