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池听她爹这么说,多少觉得放松了些。她爹在官场上混不是一两年,总会有些关系的,找个同僚啥的举荐一下,再捐个监生,应该还有机会的。
怕只怕,王家跟柳家那边揪着韩延之不放,非要将他狠狠压制。还有宫里那位,本事更大,手段更多,她若要插手,韩延之是没有机会的。
想到此,姜晚池跟她爹说:“爹尽人事便行,不必勉强。我寻思着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为免再生波折,不如直接找上最可行的人,一鼓作气才是。”
姜卫:“晚池的意思是,找柳家与王家的对头?”
姜晚池道:“正是。但说到底,不是容易办成之事。”
姜卫沉吟片刻说:“的确不易,但还是有那样的人。事不宜迟,爹明日就去拜访那位大人。在此之前,需要你准备点东西。”
姜晚池一下明白过来,她慎重地点点头。用过早食后,她回了院子,把赵隐喊到跟前来。
“阿隐,眼下有件急事,我需要你去办。但你最好先乔装一番。”
姜晚池细细叮嘱了他要办的事,又跟他说从今日起,得先去一个地方,先保护一个叫韩延之的人,等威胁解除了,再让他回来侯府。
赵隐一切都听小姐的吩咐。
姜晚池又问他:“那珍珠粉有用吗?你感觉如何?”
赵隐说他腰上的烙印太深,一时半会儿很难去得掉。姜晚池也知道会是这样,就跟现代一样的,疤痕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去除,就不会有那么多女人花大价钱做医美项目了。
没得办法了,只能出动她的私房宝贝了。
姜晚池去把她的雪露霜拿出来,不过又取来一个小瓶子,只倒了一点点。这东西珍贵得很,她舍不得啊。
“这叫雪露霜,听说对去疤痕有奇效,我只能给你一点,余下的这些我得留给落梅。你先拿去用着,睡前涂抹一滴就够了。看看效果如何,要是见效,我会想办法再去找。”
赵隐双手接过那瓶子,小姐待他就像阿姐,也只有阿姐会关心他身上的伤和那烙印。
“去吧,我还有事要忙,你让赵力牛替你乔装,可能得委屈一下,乔装成女子。万事小心,若遇到危险,先护好你自己,再让赵力牛搬救兵。”
赵隐点头,退下去。
姜晚池也该去青云台了,但一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一点也不方便,她去青云台可忙呢,索性换了套轻便的男装,在外面又套上披风,等会儿上了马车再弄掉就行。
落梅与韵竹这次与她一块出行。上了马车,姜晚池把披风一解,舒服多了。落梅手巧,帮她梳了男子发髻,没一会儿功夫,她就成了个清秀的小公子。
韵竹看得有些入神,“小姐这也太俊了。”
姜晚池轻笑一声,“那是,我要是生为男子,不比任何人差,如今想必也讨了十房八房妻妾了。”
落梅无语,提醒她家主子:“小姐,你是女子。”注意措辞。
姜晚池咳了两声,“知道了。哎,女子就这点不好,做什么都不自由。出个门都不方便。”
可韵竹跟落梅已然觉得,小姐比起别的世家千金来,很自由了呢。
首先侯爷就从没限制小姐出府,且还各种疼着小姐,随小姐怎么高兴怎么来;再者小姐也从不拘泥于繁文缛节,与那些个少爷们结交,不也挺好的,闲话固然有之,但是坊间还是称赞和羡慕小姐的多;最后小姐想做的事都能做成,这可比在宅子里弄那些琴棋书画好多了呢。
总之一句话,跟着小姐有肉吃,她们也是祖上积德了,才遇到这么好的主子。
到了青云台,姜晚池一身利落走进去,要不是脚还有点疼,她绝对能走路带风。
陈清棠可算是等到她来,心中那怅然便消失无踪。这几日他总在想,她是不是恼了他,恼了他,或者觉得他怂,担不起事来。
今日一见,他觉得自己想多了,她还跟从前一样,一来就开始忙,根本就没有闲余功夫责怪他。
陈清棠觉得自己的动力又回来了,连着蔫了几日,今日干活都格外卖力。
姜晚池先是看舞台的修葺,加了一些她想到的元素,例如那些灯的变化,还有幕布,她决定要做三层,好加深期待感。
舞台总体没问题了,她又去看陈清棠新定做的桌椅,送来的样板还不错,不过颜色跟她想要的有些出入,她便问陈清棠:“这个颜色好像跟之前的不一样?”
陈清棠说这是新找的店家,做工比之前那家好,只是上色拿不准。
姜晚池哦了一声,敲了几下那木头,又试着坐上去感受一下,“要不你改个样式吧,我觉得可以比之前那一批做得更舒服些。”
陈清棠把他画的图取给她看,如今他也形成了这个习惯,随手带着纸笔,想到什么就记下来,画一画,获益良多。
“你瞧这个样式可否?”
姜晚池眼前一亮,“这个好,就按你图上画的定做。茶具呢,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陈清棠说茶具还是找之前那家定做,那是全京城最好的作坊了,色泽也比别的多,姜晚池让他看着办。
至于摆设部分,就全是姜晚池的活儿了。她这次还带了两个帮手,落梅跟韵竹,她们也都是手巧的,姜晚池给她们指定了工作。
除了上次的那几样摆件之外,姜晚池还另外用细细的麻绳盘出了许多圆盘来,大小不一,往墙上一贴,感觉就出来了。
这次她还增加了吊饰,就像是现代的灯饰,但都是不能亮的,不过是悬挂着图好看和渲染气氛。
落梅跟韵竹很给力,按照她们主子的安排,做出了很多好看的摆件来,姜晚池也满意到不行。
忙了大半天,姜晚池饿了,跟陈清棠说:“今儿就忙到这儿吧,我最近路过发现一家斋食店很有意思,我想去尝尝,陈老板要一块儿吗?”
陈清棠正愁找不到机会跟她说说之前的事,当然一口应下。
一行人往斋食店出发,到了之后要了一个小间,不大,韵竹跟落梅坐最边上,中间是姜晚池,陈清棠挨着她手边坐。
这家斋食全靠自己动手,落梅与韵竹也看出陈老板有话要说,两人便去盛些吃的。
陈清棠这才说起来:“德兴茶庄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可怪我?”
姜晚池完全没放在心上,“怪你做什么,你不插手才是正确的,万一我有个什么不测,青云台也有人撑着,不至于全垮了。”
“可你一人对付德兴茶庄,我却袖手旁观,我太保守了。”
姜晚池笑说:“不如说是我太冲了。因着前几次与秦芳若的矛盾,我自己咽不下那口气,非要教训她,这才没有告诉你,自己就动手了。”
陈清棠难免担心之后秦芳若的反噬,“她经营德兴茶庄多年,自然有些手段,这次损失如此巨大,恐怕会记恨上你,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
姜晚池也有心理准备,“她早就记恨上我了,我本来也不想这么弄她,谁叫她朝青云台下手?我最恨别人糟蹋我的心血,她非来惹,我就给她个下马威。”
“她如今解决了供货的难题,想必很快就会拿我开刀,至于是她自己出马,还是借刀杀人,我还在盯着。”
陈清棠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就跟她一块出手,如此秦芳若多少也会顾忌他,而不敢明目张胆。
姜晚池却让他看好青云台,至于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想到昨日见到的那个贵公子,姜晚池向陈清棠打听,“对了,秦芳若短短几日时间竟然能调来数量如此之巨的茶叶,你可知是哪位大有来头的,能吃得下这样的单子?”
陈清棠缓缓而道:“论茶商的规模,是有几家大头,但若是论运送之快,那就只有一家有此实力。”
“是哪家?”
陈清棠看着姜晚池说:“正是我之前与你提过的,业州巨贾裴家。业州虽然离京不近,但是水路尤其畅通,而裴家对水路上的把控及运转,已近乎皇家的速度,一度成为皇商的首选。”
“再者,裴家的茶叶经营是老本行,近十年虽然以别的产业为主,这茶叶的经营却从未放下,依旧是盈利的一块肥肉。”
姜晚池恍然大悟。这就难怪了。秦芳若倒是很有商运。在这么危急的关头,竟然碰见了抵京的裴安君。
没错,姜晚池如今能够肯定,她昨天见到的那位公子,就是裴安君。不然以秦芳若的身份,是不可能随随便便任由别人靠近的。再加上那位公子贵气逼人,也不是寻常人能有的气质。
一个秦芳若,一个裴安君,她怎么觉着,这俩搭在一块,绝没好事呢?
陈清棠见她眉心深锁,“怎么?”
姜晚池轻声道:“我昨日见到裴安君了,就在德兴茶庄外面。看来我不找他,他也会找上我。”
陈清棠不解,“为何?”
姜晚池:“只因他……”话才开了个头,突然就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清棠兄,你也在这儿,好巧。”
姜晚池顺着那声音望过去,呵呵,可不就是裴安君。白天莫要讲人,还真的是如此。
既然裴安君在此,她与陈清棠就只能暂停交流,她也不便在此。
“我先回去,下次再与你说。”
陈清棠点点头,“我让人护送你的车马。”经上次她的提点,他也不喜让她与裴安君见面。
可是裴安君却走了进来,似不经意,又似故意,“原来清棠兄约了友人在此。清棠兄不介绍一下这位公子吗?”
他的眼神饶有兴致地打量姜晚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