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中突然见了晴。但阳光柔弱无力,连地上那层两厘米不到的积雪都化不开。
冬日的阳光就像是节能灯一样,晚晚地出,早早地落,连光芒和温度、都维持着最低的限度,犹如一个绝不肯多浪费一卡热量的求生者,在千万生灵的嘲笑诋毁中忍受着不甘,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个夏季使它扬眉吐气。
“我如果是太阳的老板,现在就会允许它辞职。”阪南幼儿园的女园长,放着威武的豪言壮语,阴狠地诅咒着冬季低温。
刚走出办公室想透透气,一眼瞥见教职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
“集体罢工!?”
走过转角后能看到那群罢工的教师正躲在一处小角落,看着空地上某个背对他们坐下的孩子。
园长了然。
那个男孩年轻而懂事,齿幼而知理他在女同学炫耀圣诞礼物时,用了各种宗教学说和科学观点阐述了一个道理:圣诞老人是你爸。
然后成功把女同学说到泪腺崩溃。
虽然说这么懂事很了不起,但作为低龄儿童,众教师都表示:你懂事过头了喂!
有时候太懂事就是一种不懂事
热心的女教师把他拉过来语重心长的让他去道歉,还送给了两个栗子蛋糕,拜托他送给小姑娘,化解这场江湖恩怨。然后,那男孩收下了蛋糕,就拿着它坐在楼梯那发起了呆。
发呆的小孩后面不远处,女教师捏着拳头鼓舞着小男孩。
女老师后面不远处,蹲着教职工办公室里的所有男老师
园长嘴角抽搐着:“你们在干嘛?”
“她在教小孩子道歉呀。”年轻的男教师看见园长过来,食指放在唇边,小声道:“内山君正在犹豫。”
园长点头:这位女教师就像是教职员里的一股清流,对孩子们的关切和挂怀屡屡引起大家的感动和关注。
然后女园长起身大步走过去,坐到内山君身边说了句:“吃饱了就回教室午睡吧。”
内山君点头,擦了擦嘴上的蛋糕屑,飞跑而去。
园长回过头来,对着全体傻了眼的小年轻们:“你们全部给我出去铲雪!”
众人:“是”
女园长拍了拍那位损失了两块蛋糕的女教师:“神田小姐到我办公室来。”
神田:“诶”
神田理惠子,在日本,共同使用这个姓名的有两人,一个在养老院养老、一个在幼儿园幼教。
前面那个之所以会住进养老院,是因为五年前的车祸“事故”,导致她全家死绝,而她本人也坐上了轮椅,一直老年痴呆到现在,已经命不久矣。
而后面这位神田小姐,几乎是与另一位神田同时被神道教形形色色的人关注上,但一直享受普通生活到现在。
每天早到擦擦桌子扫扫地,带着小孩做游戏。吃早饭、做早操、发水果,带完两节学前课程,休息一会,再照看小孩子午睡很繁琐,每天都是一样的内容。工作搭电车上班,又乘电车下班,但繁琐平常的生活几乎没有丝毫“事故”发生,令无数对她下手的组织带着疑惑和惊恐放弃了动她的念头。
末班的电车上乘客并不多,神田旁边的上班族正在接一通电话,似是对着电话里的人道:“餐厅的中江先生失去联络,貌似和中国来的客户有关。”
“嗯”
对面一个年轻的西装男看着报纸,电车到站时把报纸夹在腋下,但提公文包时报纸不小心掉在了门口。神田下车时弯腰捡了起来,离开站台就顺手丢到了垃圾桶里。笔趣〓阁小说网〓Www.HaobiQuGE.COM
报纸离手后,她衣兜里就已经多了几张照片。
令人惊叹,她身上已经有不少职业间谍的目光,但无论从哪里入手,无论看几百遍监控录像,都看不到一丝端倪,九成的人都说她并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剩下一成的人则是选择直接跟踪、安放监听设备,然后在这世上失去踪迹、化为几张照片和情报落在她手中。
教派神道的势力深入日本的方方面面,从跑外卖的小哥,到议会里的参议,它们其实已经庞大到可以明目张胆的做某些事,但即便如此,这位组织领袖依然保持着最谨慎的态度和最隐秘的手段控制教团。
这等操控手段,连李师孚听高桥说过之后都觉得了不起,将其评价为:“艺术般的指挥手段。”
琵琶湖彦根城天守,李师孚已经细细看完神田理惠子近期三天内的监控,从她离开家开始直到幼儿园里,除了那些深究也没结果的“日常细节”以外,几乎一无所知,然而李师孚看完这些录像之后,却喃喃道:“原来如此。”
英仁看了一晚上录像,已经昏昏欲睡,听李师孚突然有反应,连忙问道:“老师看出什么来了吗?”
“不值一提的讯息”李师孚盘膝开始打坐休息:“你去准备出行,等到高桥回来我们就出发。”
“出、出发去哪?”英仁问出口,却发现李师孚已经入定了。
他知道现在得退出去了,但他不知道李师孚这手“一息入定法”,就算放在整个中原所有道派之中,能做到这一定功的,早已经为数不多。
两小时后,高桥回来,手里提着一个还剩半条命的厨师。他不打算让英仁殿下知道这些不甚干净的手段,径直前往天守阁找到了李师孚。
李师孚仿佛没看到那俘虏,只问了几个问题
“我的弟子问了哪些问题?”
高桥回复:“在下的立场、神道教党派、神田理惠子还有、呃”
“很好。”李师孚点头,追问:“还有什么?”
“您的三围”
空气突然安静,高桥流着冷汗怕被迁怒,却没想到李师孚只是淡然一笑。
“嗯呵呵这臭小子,在这等着呢。”她知道萧远悠是专门让她在这时候尴尬的,干脆不予反应。
随后看向地上的俘虏:“我记得是餐厅的中江先生吧?你先不用撂狠话,因为我明白你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李师孚纸袋上的表情一变:“但如果我不做个表示的话,岂不是看不起你们所受的反拷问训练?我会让你学有所用的,带他下去吧”
高桥没明白,问道:“要问什么吗?”
“不用,拷打就行了,你可以在打的时候象征性地问几个问题意思意思。”
漫无目的、没有结尾的痛苦比吐真剂更容易使人崩溃。
为了拷打而拷打的拷打还没持续两个小时,中江就老实交代了一个人:“猫妖屋次席:黑川薫。”
高桥带着喜悦回复英仁,英仁满心期待着夸奖和认同去报告老师。
然后,李师孚就用那个武夷山上人见人怕的表情看了英仁整整三十秒,,随后才道:“嗯,你先去吧,我随后来。”最后想起来,嘱咐一句:“记得多带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