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丰笑道:“怎么调兵遣将,这是刺史的事,不必问我。我此来未带一兵一卒,完全是来听令行事的。若叛军中有旁门左道之士用道术肆意逞凶,刺史便尽管叫我出手就是。”
潘刺史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听你这意思,若是叛军中没有旁门左道之士,你就不出手了?”
王丰笑道:“若仅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凭着刺史大人的用兵之能,以及麾下虎贲的强悍战力,何愁不能将之轻易击溃,又何必要我出手?”
潘刺史笑了笑,道:“罢了,便依你吧!我叫你来,本就是为了对付叛军之中可能出现的修士。”
王丰道:“其实张淮、李策虽各拥众数万,但却都是地方豪强,并非什么世家高门。他们虽得异人传授了些道术,但想来的术法也并不怎么高明。刺史的大军之中有强悍的弩阵,又何必太过忌惮他们?”
潘刺史闻言,叹了口气,低声道:“先帝在位后期,国库空虚,各类强悍军械都价值不菲,国库支撑不起,因此基本停止了打造。而为了在短时间内收集齐全给先帝炼丹的材料,朝廷暗卫更是四处出击,不但自己损失惨重,而且还将库存的许多厉害器械都给消耗殆尽。各州驻军的军械原本就已经很久没有更换和补充了。这些年我扬州内部经过了几次平叛之战,又先后多次组织大军北上,试图打通运河,却次次战败,损兵折将不说,还丢失了空耗了许多钱粮军械。我也不瞒你,时至今日,军中已经只剩下四支禁空箭,七支震天引雷霹雳箭了。破邪箭、破甲箭等次一等的器械也仅有不到千支,很难再支撑得起一场面对地仙高手的大战了。”
王丰听了潘刺史的话,不由沉默了片刻,叹道:“新君登基,虽然施政上仍旧有问题,但却是颇为勤政的,为何不诏令军器监加紧打造兵器?”
潘刺史道:“打造军械是需要材料和合格的工匠的!原本朝廷在军械短缺的时候,也曾下诏尽快打造军械,奈何停工了数年,老工匠们一个个的接连去世,懂得打造最强悍军械的工匠几乎都不在了。这且罢了,最关键的是,打造的军械要能有击杀鬼神的威力,必须在上面刻画符篆,向前灵玉,布设灵阵,需要用道的灵材极多,且十分难寻,朝廷根本就没有多少库存。各宗各派又纷纷关闭山门,不与朝廷来往,取得灵材的途径一下子变得极为狭小,勉强打造出来一些,还不够冀州那边消耗的,哪有多余的分润的其余州府。”
王丰点了点头,道:“没有这些强悍军械助战,普通兵马在面对修士的时候,的确要吃些亏。”顿了顿,王丰这才试探着道:“如今中原战乱不休,扬州这边的钱粮也很难运到朝廷去。刺史就没有想过自己尝试着打造军械吗?有了源源不断的强悍军械,扬州军才能有足够的实力,北上攻打运河啊!要不然的话自保都难,哪还能出击?”
潘刺史摇头道:“自己打造军械?你说的太简单了!且不说朝廷军器监的各类军械打造之法都是完全保密的,根本可能会流传出来。便是真的流传出来,被我得到了,我一时之间,又到哪里去寻找合格的工匠。便是有了工匠,又去哪里寻找灵材?这事也就想想罢了,当不得真!”
王丰道:“这却不然!军器监的各类军械也不是凭空来的吧。据我所知,是开国太祖得了鬼神之助,于无意中获得的。后又有墨家的高人为太祖将之打造了出来,并培养了工匠。我想太祖在最初打造这些军械的时候,其势力也不见得有多大,恐怕占据的地盘还没有扬州这么大。他那时候能将这些军械打造出来,刺史为什么不能?”
潘刺史道:“太祖有大气运加身,自有百灵相助,每有难处,都有各派修士上门帮着解决。我岂能与太祖相提并论?”
王丰道:“不是还有我吗?只要有那些军械的打造之法,我相信我研究研究,一定能将之打造出来。”
潘刺史闻言,沉默了片刻,道:“你这是怂恿我去打军器监那些军械图纸的主意?”
王丰笑道:“这怎么是怂恿呢?打造出了军械,我水师只要一半,另一半归你。我们的军力强盛了才能有足够的实力保境安民,也才能有足够的实力再次北上打通运河,扫灭群贼啊!”
潘刺史闻言,沉吟了片刻,叹道:“还是不用想了,朝廷绝不可能将这等国之重器交给我们的。况且打造这些军械,需要耗费的灵材绝不是个小数目。你虽然修为不弱,但仅靠你一人,也必定拿不出来。若是崂山派全力助你,倒是有几分可能。但现在各派修士都不愿意沾惹红尘,你虽是崂山弟子,但他们又岂肯这个时候站队表态?”
王丰道:“打不打造的出来是我的事,刺史只需找来图纸就好!”
潘刺史摇头道:“这事儿不需要再讨论,做不成的。”
王丰将潘刺史始终不点头,只得失望地轻叹了口气。当下二人沉默了下来,跟着大军静静地前行。
两日之后,大军抵达了合肥城外五十里处的一处小河,由于刚发了大水,木桥被冲垮,潘刺史只得命人征集船只,并砍伐树木,制造木筏。
大军分批过河,不想兵马才刚过去七千人,王丰忽然神色一动,对潘刺史道:“不好,敌军要半渡而击!”
潘刺史闻言,急令大军备战。对岸的兵马本就分出些人手警戒,此时更是迅速列阵等待。
果然,过了片刻,就听远处喊杀声震天,无数叛军杀了过来。与此同时,上游水面上也鼓声大作,许多火船冲了下来,将正在渡河的扬州军船队冲的七零八落,一举将两岸的兵马阻断。
眼见得此,潘刺史顿时大为焦急,一边传令叫对岸的兵马坚守,一边指挥众军收拢船只,再次组织渡河,努力恢复两岸的联系。
但上游那边不断放下火船,火船之后又有百余艘满载士卒的快船冲了过来,将河面上的扬州军船只打的七零八落,根本无法抵抗。
而对岸的七千扬州军虽然十分精锐,但毕竟是在无遮无挡的岸边列阵,眼见河面被敌军船队基本占据,前方又有三四万叛军蜂拥冲来,众军心下都有些慌乱,士气大跌之下,战力顿时下滑严重,很快被叛军冲击的阵脚不稳,渐渐有崩溃之势。
潘刺史见状越发着急,思前想后,却又始终无计可施,只得转头看向王丰,道:“王都督,你可有办法救一救对岸的兵马?”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敌军并没有施展道法,我若是出手……。”
“王都督,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拘泥这些?难道眼看着对岸的七千弟兄战死吗?”潘刺史眼见王丰有推脱之意,当即焦急地喝道。
王丰自然也想看到众军战死,毕竟在王丰计划中,扬州府自然是绝对不能乱的,而整个扬州的元气自然也是保留的越多越好,只有扬州没有被大肆破坏,日后天下局势明朗之时,王丰才能借助扬州的钱粮军力,更快地席扫天下,荡平各路叛军。
故此,尽可能地保住扬州的精锐兵马,并在扬州军中刷好感,这都是王丰必须要做的。之所以假装迟疑一下,只是想要让扬州军上下知道自己出手不易,将这份人情卖的重一些罢了。
此时见潘刺史有些急了,而且对岸的扬州军的确看起来情况不妙,王丰自然不再迟疑,当下叫潘刺史清理出一块空地来,王丰披发仗剑,踏罡步斗,口中念念有词,施展起了划江成陆之术,片刻之后,祝祷完毕,就见王丰将手中宝剑往小河上一划,口中道了声:“疾!”
一道清光射出,落在河面上,眨眼之间,就见涛涛河水分开两边,河底的泥土拱起来,化作一道大堤坝,宽有三丈,十分平坦。
这一番变故将两岸敌我所有兵马都看的呆了,叛军认为天不助我,一个个惊慌失措,一时再无战心。扬州军这边却认为自己得了鬼神之助,全都士气大振,一个个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全都兴奋不已地呐喊叫战。
潘刺史也惊喜不已,急令大军沿着堤坝迅速过河增援对岸的兵马。众军气势如虹地冲了过去,对叛军发起了反冲锋,一举将叛军冲垮,当日大获全胜。
叛军死伤五六千人,四散奔逃,直到李策领兵来援,亲自出手,施展了火鸦之术,将扬州军的攻势阻遏住,叛军这才缓过劲儿来。
那李策从败军口中得知扬州军这边竟然有人施展出了划江成陆这等厉害的法术,顿时也心下发毛,不敢对战,当即领兵撤退,返回合肥军营去了。
潘刺史督率大军过了河,回头见那堤坝渐渐消失,这才不无惊叹地道:“王都督的法术越发惊人了,如此神奇的道法,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王丰笑道:“这门法术名叫划江成陆,乃是罗浮山的两位前辈传授的。我苦修了几年,也才学成一点皮毛,仅能将这样的小河阻断,面对大江大河可就无能为力了。”
潘刺史摇头道:“你这可就是不知足了!这等神妙法术,用在行军作战之上,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啊!有这门法术在,哪还怕什么半渡而击?从此大军过河如履平地,那是何等节省时间?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对划江成陆这样的法术也只是听闻,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王都督,你的仙缘真是深厚,令我羡慕不已啊!”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都是前辈们关爱,我才能有这点浅薄的修为,不值一提。”
潘刺史艳羡叹息不已,却也知道自己无缘仙道,对这等法术也只能羡慕一下而已,根本没有学成的可能。不过好在王丰是自己这边的人,王丰的本领越强,自己能得到的助力也就越多,算起来也仍然是自己得利。
这么一想,潘刺史心下便对王丰越发高看了。
大军略微休整了一下,随后继续前进,当夜黄昏时分终于赶到了合肥。
叛军那边知道官军大军增援而来,生怕被里应外合,直接击败,当即撤开了一边,不再包围合肥,只在东城外扎营。
王丰点头道:“自古流民都是不安定的因素,若是安置不好,走投无路的流民为了活下去,便唯有铤而走险,受有野心的豪强驱策,做出造反作乱的事来。这原本也怪不得他们,若不造反,便只有活活饿死,造反反而还有一线生机。对他们而言,是死中求活的无奈之举。对野心勃勃者而言,却是称王称霸的绝佳机会。故此,对于流民的安置,应该慎之又慎,否则便会酿成大害。”
潘刺史闻言,点了点头,道:“这次是我疏忽了!等平灭了此次叛乱,我会对其中无奈从贼的百姓从轻发落的。此次平乱之后,只诛首恶,余者不问。抓到的青壮全部用来屯田,你看如何?”
王丰笑道:“此时如此处置,乃是再好也没有了。”
潘刺史点了点头,忽然又叹道:“淮南这边突发叛乱,我虽有些措手不及,但好在扬州这两年相比起来还算平静,我还能第一时间抽调出数万精兵前去平叛。我现在担心的是,也接收额许多流民的徐州那边,若是也突然爆发了叛乱,他们能否及时平定?”
王丰笑道:“刺史是扬州刺史,何必去替徐州那边操心?”
潘刺史叹道:“自古江淮一体,淮泗又是一体,原本就很难分割的开。倘若徐州那边乱起来了,扬州又岂能好过得了?”
王丰点头道:“刺史大人的全局观不错。不过现在要紧的是先平定张淮、李策之乱,至于徐州那边,若是真的乱起来了,那等我们平乱之后,分兵一支去增援一下就行了。”
潘刺史闻言,点了点头,道:“我的想法,也是如此。于畏的兵马原本就驻扎在洪泽湖,等到平定了张淮、李策之乱,便让于畏领兵进入徐州地界,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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