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四五个alpha,大热天的不像他们穿露膀子的背心,而是一件件白衬衫,干净整洁,在灰尘喧嚣的操练场上安静地坐成一排。
当中某个alpha,正静静地盯着他这边。
“哦。”闻堰摆了摆手,“北域这群娘们儿,不用放在眼里。”
“……现在躲也没用,已经被看见了。”
萧泓示意沙包的另一头。
萧泓听他满嘴跑火车,头疼:“你能不能让人省省心?”
“怎么就不让人省心了,你别逼逼我。”
“不是,”闻堰说,“一会儿进盲山,与其被搜出来孝敬那老东西,不如我及时行乐。”
“军队里禁止吸烟。”
“知道,烦死了。”闻堰夹着烟,弓着腰掩耳盗铃地背过身。
“堰爹?”
“嗯。”
“操,热都热死了!”
“堰爹,一会儿我俩能走一起吗?你罩着我,嘿嘿。”alpha说完这句话,被一支燃到尽头的烟蒂丢到衣服里,一阵疯狂哆嗦。
操练场进入盲山有一道狭窄的途经,经由它可通往绿林蓊郁的深山老林。一眼望不到边际,光看压在天顶的乌云和紫气,就能想象山里数不尽的毒蛇猛兽和潮湿腐败。流星
操练场上,军装笔挺的将军拿着望远镜,瞥向恪尽职守转动的计时钟表。
20年前。
躺在水泥预制板上的alpha曲起了长腿,懒洋洋起身。他小腿笔直修长,纤薄的皮肤包裹着紧实的肌肉,半屈膝盖踩上了旁边的轮胎,浑身洋溢着被束手束脚后的暴躁。
应的男声很低,接着是一阵打火机的“噌!”声,抬头,烟雾明灭里,就看见alpha唇上叼了五六支烟,猩红的火点簌簌,半描摹出英挺硬朗的轮廓,懒洋洋的昏沉的眼眸。
萧泓受不了了:“你瘾就这么大?”
alpha五官端正,气性却吊儿郎当的,吸了口气,那五六支烟顿时燃尽了一大截,差点儿燎上他英挺的眉。
但人眼皮都没眨一下,不为所动。
沙包错乱摆布,犬牙交错间,有轮胎、钢筋、水泥板甚至泛白的塑料桶,新入学的军校生站在水泥坑洼的地面,全都是高大的alpha,三三两两聚成一团。
“还有十分钟,进盲山。”
大概是争吵的声音太大,白衬衫不知向另一头说了什么,人群分开,当中站着的高挑alpha转过身来。
闻堰眼皮跳了下。
对方衬衫裤子穿的极整齐,布料包裹着修长紧实的长腿,腰身勒入皮带内,白衬衫穿的极为风骚。浅金长发披散至肩头,唇角微抿,明明在阳光下,却让人感觉到刀锋般的冰冷。
妈的,最烦装逼的人。
闻堰扯了下唇,对方身旁的alpha从背后走出来,手扬起,比了个中指。
“操。”闻堰气笑了,“这傻逼冲我比中指呢,小红,看见没?”
萧泓拉回他:“你算了吧,比赛都快开始了,别惹是生非。”
“行,不惹是生非。”
萧泓见他好商量,语气缓和下来:“应慕怀他爸是这次野外拉练比赛的总指挥,一直盯着他呢,你别搞事情。要搞进了盲山再搞。”
闻堰嗯了声,转过去,脚踝的锁链踢踏作响,跟着,是总指挥前的口哨。
“这次野外拉练,除了自己,其他全是敌人。所以不要拉帮结派,更不要伙同宗族势力欺凌其他战士……为期三天,除了一把匕首和枪支,不得携带任何物品进入盲山。”
“你们将登上直升机,被随意投放到盲山的任意地点。”
“比赛规则:‘杀死’出现在你视野内的任何人。”
“唯一目的:活下来。”
闻堰拎着手里的qbz-95-1,脊背靠回堆砌的沙包墙,抽了条毛巾摩挲手里漆黑沉重的枪管,仿佛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视线下垂。
耳边,湛修“操!”了声。
“妈的,凭什么我们拿打猎老土枪,他们佩卡宾m4啊,我不服!”
闻堰抬起视线,对面,刚才那金发白衬衫似乎听见了抱怨,端起枪,“咔嚓”响亮地拆卸,组装,把玩枪械部件的手指修长灵活。
湛修酸得眼睛都红了。
“不愧是总指挥亲儿子,真他妈叼!”
另一头,口哨开始示意单兵上直升机,做好准备进入盲山。
闻堰叠好了毛巾,拎着自动步、抢走过去,晃到那金发白衬衫旁边,突然抬手意味不明地招了下。
金发转目,浅淡到几乎透明的眸子打量他,唇抿了抿。
真,小娘们儿。
长这么好看,不当个废物花花公子,进什么军校?
闻堰心里反复几句,抬起手臂,扣弄扳机向他示意手里的95-1。
“别得意啊,老火、枪,照样爆你的头。”
“笑死我了,刚才那小少爷的表情,好精彩!”湛修转头,给日用品包袱搬到背上,说,“堰爹,我愿称之为最强。”
“嗤。”
闻堰抚平了腿上军装裤的褶皱,给匕首插到军靴旁,来回走了两步。
“一会儿进了山,东南24区域,集合,我来找你。”
“行。”
闻堰五指把上直升机窗门,螺旋桨带动风力导致舱内摇晃不断,响起巨大的尖锐啸叫。向前一扑,感受着失重的坠落感,闻堰熟练地打开了降落伞。
——随机投放。
落地,闻堰瞥了眼批发分配的随身包裹。
一把匕首,一把95-1并三枚子弹,牙刷,毛巾,一块肥皂,一盒火柴,还有一条换洗内裤。
非常人性化了。
约定了与萧泓、湛修集合的位置,闻堰辨认太阳和树木生长的方位,认清方向后开始朝前方进发。
盲山是军区最荒凉的原始森林,布满热带植物,高大的蕨类舒卷叶片撑起阴郁潮湿的缝隙,毒虫和蛇类潜伏草底,青苔湿滑,每走一步可嗅见水汽饱和到令人作呕的腐败空气。
匕首削去前进路上的草木和障碍,闻堰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青苔布满脚印,有被踩踏过的痕迹。
这里有人来过。
闻堰查看手腕的表盘,方向显示此处存在打斗痕迹,已经有单兵被淘汰。
漆黑的眸子低头查看,耳边倏忽响起子弹刺破空气的啸叫,“砰——”,闻堰脚底土花四溅,起了个大坑。
抬头,枝叶掩映处走出一袭雪白干净的白衬衫,在雨林待了半小时,衣衫竟然还纤尘不染,可以想见这人行进路上多么仔细和小心。
应慕怀枪管指着他,开口:“警示器交给我。”
每一个单兵身上都绑着警示器,淘汰单兵,则需要按下他指示器上的红键。
交给对方指示器,意味着被对方击败。
闻堰看了他会儿:“你就在这儿蹲我呢?”
“想多了。”应慕怀掠下眼皮,“是你自己闯进来的。”
“行,要警示器是吧,给你给你。”闻堰伸手往裤兜里摸索,准备递给他。
“别动。我知道你诡计多端,举起双手,我自己搜。”
“哦。”
闻堰举起双手:“你还知道我啊?”
对方没说话,举着枪支走近。
“也对,之前国宴见过你好几次。诶兄弟我想起个事,前几天校考,你的基本格斗理论是不是第一名?”
“……”
应慕怀摆明了懒得废话,只想速战速决把这个大boss先搞死再说,枪管抵着他胸口,嗓音平直:“你要是敢爆信息素,子弹会在一秒内绞碎你的心脏。”
闻堰笑了:“不爆,演习而已,狗命要紧。”
应慕怀手指骨节分明,开始沿着闻堰的背心和军装裤上下摸索,挠痒似的。距离近,闻堰垂下视线,目光集中他弯月一般折下去的下颌弧度,微一呼吸,甚至闻到了金发间护发素的幽郁香气。
妈的,真骚。
军校洗发水都是统一的霸王,就这逼用的阿道夫。
“警示器在哪儿?”应慕怀动了下唇。
“裤、裆里。”
“……”
应慕怀抬起视线,枪管往他胸口用力地杵了下,杵得闻堰弯了脊梁:“干什么!这种东西,不应该放在比较隐蔽的地方吗?”
想了想,应慕怀伸手,从他裤兜里摸索进去。
闻堰喋喋不休:“这不很正常吗?哪个alpha不是把指示器藏裤、档里?不然丢了怎么办,顺便我再问一句,你的基本格斗理论,真的是第一?”
声音逐渐压低。
“……”
应慕怀手顿了下,猛地,从他裤兜里抽出来!
苍白手背爬满黏湿水蛭,刚吸了血,黄褐皮下显出了一点红,随后扩大。
水蛭正在疯狂扭动!
应慕怀看一眼闻堰,长眉紧蹙,唇瓣颤抖了下,明显忍受着极大恶心才能让万年不动冷冰冰的脸显出一点儿……裂痕。
就这一瞬间的空隙,闻堰握着枪管猛地一拧,应慕怀随即脱了手,顷刻之间,局势反转,被冰冷漆黑的枪管抵住了额头。
闻堰嘶了口气:“你真的是第一?”
应慕怀脸越来越苍白,手举在空气中,竟然没有勇气去捏开这些鼻涕一样的虫。
“……”
闻堰服了。
就看他到雨林半小时了,浑身还干干净净,就知道是个洁癖。
闻堰看热闹地盯着他。
应慕怀猛地弯下腰,喉头滑出一声干呕。
“……”
太好玩了。
闻堰没忍住笑了会儿,拉过他手,一枚一枚拨下吸血得肥肥胖胖的水蛭,扔地上,最后一枚时,直接捏了个爆浆。
“……”
应慕怀唇微微动了下,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盯着他。
“恶心吧?”闻堰挑眉:“你只有比我恶心,才能打过我。”
说完,转头掬起叶片的清露,洗去手指缝里的血。
他专心致志,应慕怀视线转动,从腰间取出了锃亮的匕首,放轻了动作向前,目光牢牢盯着他的他后颈。
脚底枯萎潮湿的树叶,被踩踏得微微起了声响。
逼去那一瞬间,闻堰本来一直没事人似的,突然偏身利落地躲了过去,随即反手扣住他手腕,活生生往内一拧——
“……”
应慕怀本可轻松躲开,但刚才被恶心得整条左臂虚软无力,直接被他扣住狠狠拽了上来。
肉、体相撞。
alpha信息素一瞬间核爆般地迸发,躁烈得仿佛被太阳透支的林木,刚触碰便有被烧灼的刺痛感。
应慕怀缩了下手,闻堰表情就挺烦的。
“干嘛呢?放你一马,还恩将仇报?”
应慕怀盯着他,明显是不服气。
“老阴比,哦,不对,”闻堰改口,“小阴比。理论考第一,给你实战演练长自信了?”
应慕怀金发凌乱,神色略狼狈,看向他的表情却一直尖锐又执着。
就,摆明了很想打败他那种。
目光扫过,闻堰舔了下唇,心说这小少爷确实长得好看。
“指示器给我。”闻堰说。
应慕怀:“不给。”
“不给?行,我自己搜。”闻堰手刚碰上去,被他一拳砸开。实战演练闻堰没打算像他那么真刀真枪地干,格挡几回,扯着他直接滚到了青苔地里。
“你他妈——”闻堰拧着他手腕,两人都长得高挑,压制起来不容易。
摁着他脖子,闻堰一寸一寸摸索,从他白衬衫往下摸。
“你恶不恶心!”察觉闻堰的动作,应慕怀终于出声了。
“怎么恶心?”
闻堰索性给他整洁干净的白衬衫撕开,扣子崩落一地,露出大片白皙的腰腹。
“你!”形象受损,应慕怀腿刚顶上来,又被闻堰干脆地压了下去。
“好兄弟,你别生气,军事演练就这样。等我找到警示器淘汰了你,出去也别见我的气。游戏而已。”
闻堰边说,手滑入他裤子里。
“操!你有病是不是!”手腕挣开,被一拳砸到脸上。
闻堰心说这alpha咋这么横?干脆掏出毛巾,给他手腕绑了个十字花结。
应慕怀胸口起伏,眼神闭了下,重新睁开看他。
闻堰就摸了摸他裤子找警示器,真没别的意思。作为一个alpha他其实也很反感碰其他alpha的好吗?主要是形势所迫,不得不为。
闻堰在心里安慰自己。
因为这小少爷的表情,很像被他怎么羞辱了似的。
搜了半晌,一无所获,闻堰奇怪了:“你警示器呢?”
应慕怀嗤了声:“你搜啊。”
“你身上我摸遍了,没有。”
“那就没有。”
安静了两三秒,闻堰说:“你不会弄丢了吧?”
应慕怀侧目看他。
“警示器里有gps定位,你弄丢了,我现在给你丢在这儿,能找到出雨林的路?”
应慕怀:“跟你有什么关系?”
“行,”闻堰撑着膝盖,起身,“我先走了,你就在这儿喂水蛭吧。”
闻堰拎起地上的包裹,顺便打开了应慕怀的。果然,其他人都是肥皂,就这逼有沐浴露,牙膏,刮胡刀,还有三条内裤。
操,凭什么他三条啊。
就凭总指挥是你亲爹?
闻堰给他东西收到自己包里,想想,回来:“不对啊,不会我这边刚走了,你同伴马上给你救起来吧?”
闻堰两三步走近,掬起污水里游动的条形节肢类动物,准备往他身上丢:“哎,那我先折磨你一会儿,再砍几棵大蕨菜,给你挡着吧。”
三言两语,闻堰无视了应慕怀眼底的惊怒,举着几根大树枝过来:“一会儿我再往你嘴里塞条毛巾,你就在这儿躺着,等你爹找到你为止吧。”
应慕怀咬紧牙关,终于说话了:“你敢!”
“我怎么不敢?”
他现在的白衬衫已经沾满了脏污,金发却还秀净,衬着一张矜贵又漂亮的脸,长得不像alpha,更像alpha的玩物。
“我爹死得早,你爹接管军部后一直打压我。”闻堰看着他,笑了,“你不会产生了错觉,真以为自己高我一等吧?”
闻堰放了只蜘蛛,应慕怀手臂晃动,喊:“拿开!”
“行行行,拿开。”闻堰伸手,“你把警示器给我。”
“不在我身上。”
闻堰哼了声:“规定警示器不得离开单兵,你这么做,违规了。”
应慕怀转向他:“对,违规了,又怎么样。”
“……”闻堰盯着他,一时说不出话。
“警示器我弄丢了,等于我已经被淘汰,但我现在出不了雨林。”应慕怀别开目光,说,“你放了我,我去找我的人。”
“做梦。”
闻堰扶他起身:“我放了你,你带人来狙我。哎,你是不是以为我很傻逼?”
应慕怀抿了抿唇,没说话。
“我就要带着你,等你的人来找你,正好我一网打尽。”
闻堰给他包里的另一件白衬衫撕烂,明显感觉应慕怀愤然地盯着他:“我就带了这两身衣服。”
“训练又不是选美,搞那么多花里胡哨。”闻堰给衣服拧成绳子,顺便扯了下自己的背心,“这他妈才是军绿色,懂?”
应慕怀气得转过脸去。
闻堰给他手腕捆好,绳子另一头牵在自己手里:“你爹啊,毕竟搞文职出身,居然允许你们穿白衬衫进操练场。笑死个人。”
应慕怀又看向他。
闻堰扯了下绳子,应慕怀被迫一个踉跄,站直。
“很好,你现在就跟着我。”
闻堰牵着绳子另一头,给他武器全缴了械,背着包裹朝与湛修约定的地点过去。不过天色渐晚,雨林压抑的黑潮覆盖下来,闻堰抬眸,观察附近的侵蚀地貌片刻,刨开树叶,找到了一个干燥的大洞。
明显是野兽巢穴,有树枝和细草铺成的窝,蓬松的土石,闻堰给应慕怀推了一把。
“进去。”
空气中有股奇异的味道,应慕怀皱眉,似乎待不下去。
闻堰熟练地拆卸着他的m4,看见他表情,笑了:“知道这是什么窝吗?”
应慕怀抬眸。
“黑熊窝。”闻堰将枪械组装完成,说,“你先待着当肉馅儿,等熊过来,看是它吃你,还是咱们吃它。”
应慕怀:“……”
“不过更有可能是你先被啃断一条腿,一只手臂。”
闻堰摆了摆手,背过身,准备离开。
应慕怀:“你去哪儿?”
“我去河边洗个澡,等熊吃饱了,再回来毙他。”
“那你放开我的手!”
“做梦呢你。”
闻堰说完,听到背后隐约起伏的呼吸,明显很想骂他,但到底没说话。
闻堰走到洞穴看不见的地方,给枪上了背,爬到一旁的高大菩提树上,安静地潜伏着。
应慕怀气得心口疼。
洞穴内干燥,那股动物居住的臭味更加强烈,简直令人作呕。渐渐,他视觉内看不见,但听到了隐隐约约的熊咆,应该是从某处爬了上来。
“……”
应慕怀加快扭动手腕的幅度。
被绑得特别紧,几乎勒入肉里,布条上血迹斑斑。应慕怀吸了口气,下一瞬间,耳边的熊咆声猛地一震,明显已经近在咫尺,而且闻到了生人的味道,显得异常愤怒!
应慕怀脊椎发凉,下一瞬间,洞穴外枪声响了。
“砰砰砰——”连发三枪。
熊咆声更加激烈,随后是窸窸窣窣奔跑远离的动静。
应慕怀唇间轻轻呼出了口气。
洞穴口,闻堰高大的身影晃进来,吊儿郎当道:“可惜,刚才枪法不准,不然今晚就能吃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了。”
应慕怀闭了下眼。
“刚才给它吓跑,今晚能安安心心住一天。”闻堰划了根火柴,随即给那草窝拆开烧了。
“我去河里叉两条鱼,你来不来?可能有鳄鱼。”
火光里,应慕怀蜷着长腿,顺直的长发铺落到手臂,眼底火光幢幢,没看他。
闻堰又笑了。
这小少爷估计生气呢。
闻堰准备起身:“那我就先出去了。”
这时候,应慕怀声音才很轻的发出来:“我要上厕所。”
从刚才到现在,好像确实该解决这个问题了。闻堰应了声:“行吧,带你过去。”
走到洞穴外,闻堰说:“你上。”
“……”应慕怀忍无可忍,伸出手,“解开绳子。”
“解什么绳子?你这么聪明,别又是想阴我吧。”
应慕怀不齿于解释,咬紧牙关,但他越这样闻堰越笃定:“真想阴我?得,这厕所我看你不要上了。”
应慕怀直接爆炸:“你他妈废话这么多?说了就是上厕所,没别的意思!”
“……”
乍听他说这么长段话,闻堰信了:“好,上厕所,我给你扶着啊。”
“……”
应慕怀气得手发抖:“你有病吧?!”
“是是是,虽然这么看起来是显得我有点儿变态,但我放不下对你的戒备心。尤其结合你刚才的所作所为,现在就是自作自受。”
“我不可能解开你的手腕。”
闻堰平静说:“因为我们是敌人。”
洞穴内,干燥木柴经过燃烧发出荜拨的爆裂声,灯火熊熊。
“鱼烤好了,吃不吃?”闻堰举着一块烤的漆黑的东西回头,找应慕怀。
应慕怀背靠墙壁坐着,双手抱腿,下颌搭在膝盖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吃算了。”闻堰坐下,“你这副娇样,根本不适合进军校,不知道你爹为什么送你进来。”
应慕怀没说话。
“我听说你文化成绩特别好,不然,还是退学回去读书算了。”
应慕怀抬起下颌:“你不觉得自己废话很多吗?”
闻堰怔了一秒,点头:“是。”
随后,安静下来,没再说别的。
在野外,火最好整夜燃烧。闻堰精力比较好,全程捅火堆,看见旁边的小少爷慢慢挪了挪,挨着火堆坐好。
接着,头发流水一般的垂落,露出白皙的耳朵,眼皮轻轻阖上,明显睡着了。
闻家是alpha体力进化的极致,应慕怀打不过他很正常。不
过居然还能睡着,倒是很难得。
闻堰百无聊赖地举着树枝,时不时捅捅火堆。见应慕怀睡姿僵硬,手腕并拢,看起来明显很不舒服。
闻堰看了他会儿,走近,解开他手腕的绳索。
应慕怀被惊醒,浅色的眼眸,充满了警惕:“你有病吧。”
“……”闻堰懒得说话,“睡你的。”
应慕怀揉了揉手腕,好几秒,重新打量他,才撑着下颌睡过去。
山里的早晨充满了腐烂的树叶味,闻堰喊醒应慕怀,说:“走了。”
到溪水边,闻堰舀起清水冲了把脸,拎着枪准备走了,就看见应慕怀蹲下身,正掬水清理他那头公主般的美丽的长发。
“……”
闻堰舔了舔唇,面无表情地盯着,暂时没说话。
昨晚在洞里沾了灰,他显然非常在意,捋水清理着,露出一片白皙修长的颈部。
闻堰气笑了:“我真的就挺奇怪,为什么你进军校不用剪寸头。”
应慕怀没理他,弄了下头发,才转过来:“我要洗澡。”
闻堰:“不准。”
“我要洗。”
闻堰舌头抵着牙槽,抿了一圈,重新看着他:“行,你洗。”
拎着枪往回走,闻堰没那么多功夫等他,跐溜爬上了一棵高树,从枝叶间打量着附近的一举一动。
时间过去半天了,现在的处境说危险也危险说安全也安全,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透过m4的高倍镜,闻堰四处观察。
很好,目前没人闯进这个地方。
百无聊赖之中,闻堰给枪管转向了应慕怀洗澡的溪水边。
高倍镜里,金发小少爷脱光了衣服,昨晚被搡倒在地沾了一背的沼泽污泥,清水冲洗后,露出白皙的后背和皮肤。
脊梁游向微凹的腰窝,裤子也脱了,肩背修整,屁股和大腿性感结实,在这片莽然古朴的原始森林里,色彩非常旖旎。
长得真他妈好看。
矜贵美人。
闻堰无所事事,多看了几眼。应慕怀洗完了身体的污泥,拿过裤子和白衬衫,面露犹豫。
太脏了。
带了套换洗的衣服,但是被闻堰那个傻逼撕成了碎布条。
不过,他换了条新的内裤,接着,稍微清理了一下衣服上的污泥,想想,还是重新穿上了身。
应慕怀走到树底下,掠起视线,树枝“倏”地弯了弯,跳下alpha高挑的身影。
闻堰瞥他:“干嘛,玩湿、身、诱惑?”
应慕怀:“你有病吧?”
“衣服裤子全湿的,又有伤口,又在雨林,你想得破伤风还是霍乱?”
“……”
应慕怀没理他,朝着约定的方向走。
“回来。”闻堰拽过他,拉拉扯扯又回到了山洞里。
“我生火,你烤一下衣服。”
闻堰低头,划了根火柴给火堆点燃,因为昨晚一夜的火底下还有余温,火堆热的很快。
应慕怀看了他几眼,不肯脱衣服,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看我洗澡。”
闻堰:“…………”
特么到底谁不对劲?
闻堰发现他这人真的,跟自己一样,戒备心重。只能咬着牙说:“你想太多了,我是怕你死在这儿,我没法跟你那个总指挥爹交代。”
应慕怀冷冰冰地看他。
“反正你死了有人心疼,我死了又没人心疼。”
闻堰丢下这句话,出了洞穴找干柴火。
找好了就丢洞里,也懒得跟他说话,拿着枪四处巡逻。
沿着溪流走了几分钟,周围的环境变得全然陌生,闻堰停下了脚步。眼皮掠低,闻到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儿。闻堰往前走了好几步,低头,从草叶上抚上了几点鲜血。
还没干涸,估计刚经历过打斗。
闻堰四下扫了一圈,眼底情绪收拢,猛转身三两步奔向旁边的高大蕨类后,跳下鸿沟,拎着当中一颗脑袋,拔萝卜似的拎起来。
面面相觑,熟面孔,是个北域的alpha。
他明显是听到动静躲这儿的,被闻堰逮住,就特别震惊地看着他。
意思约等于,这都能被逮住?
闻堰没说废话:“警示器给我。”
“……”那人摸出,递过,“你怎么发现我的?”
“猜的。”
“……”
指示器很小,扣开盖子,按下红键即可。
对方眼看洗白了,没办法,只能问:“我们少爷呢?”
闻堰眼皮都没抬一下:“应慕怀?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对方表情很惊讶。
闻堰手停下,顿了两秒:“什么意思?”
对方自知说漏嘴,转了转眼珠子,没说话了。
闻堰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人摆明了是知道应慕怀在这儿,在过来的。应该是他搬来的救兵。
但这小少爷哪儿搬来的救兵?
什么时候搬的救兵?
闻堰给他资源掠夺了干净,没再管他,往洞穴回去。路边,经过小溪,刚才应慕怀洗澡的地方,心口突然动了下。
“操!”闻堰骂了声。
他回到洞穴,应慕怀衣服已经烤干了,正往身上穿。因为昨天被他扯掉了几颗纽扣,因此穿的不太漂亮,抬手正整理着耳后的头发。
闻堰进来的气势非常瘆人,应慕怀略一抬头,立刻被他用力拽住了手腕。
指骨从发丝间穿过,应慕怀发质柔软,被他这么用力地划过,剥落了一缕。
芬芳绮丽的香气,顿时荡漾在鼻尖。
闻堰撩开他头发,摸索了几秒,总算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细小,指头大小的警示器,用头发缠绕在颈后。
闻堰盯着他:“藏这么好?”
应慕怀跟他对视,头发还被他抓握,偏过的下颌俊俏干净,对闻堰来说,他这小半辈子都没碰过这么好看的头发,也没见过这么绝配的脸。
“刚才洗头发,触发报警了?”
应慕怀嗯了声:“还有十分钟他们都会过来,全是火力密集的m4,我建议你现在把警示器给我。”
闻堰说:“你他妈卑不卑鄙啊?”
“我只是个学生物的,”应慕怀脸上没什么情绪,“被丢这儿来跟你打架,胜之不武又怎么样?我不在乎。”
“胜之不武?你想的美。”
闻堰利落地给他双手重新绑好,拽着往外走。
“既然你喜欢,就让你的拥趸全看看,他们小少爷被凌、辱是什么样子!”
应慕怀又被推到泥水里,衣服又脏了,但随即被拉扯起来。闻堰现在心里反而安定了,拿了毛巾塞他嘴里,找了条最狭窄的过道从蛛网密布的腐烂道路上过去。
开始下雨了。
冰冷的雨淋了一头一脸,闻堰无所谓地转身,应慕怀头发全湿了,贴着苍白的耳垂和下颌。因为被绑着手塞着嘴,走路不太稳定,时不时仰头用力地呼吸,喉头滑动,琉璃般的眸子滑下雨水。
闻堰问:“你刚才说你是干什么的?学生物的?”
感觉离开了危险范围,闻堰才取掉他嘴里的毛巾。
应慕怀还是没说话。
闻堰也不想跟他说话了,暴躁的很,穿过乱石陂陀的河岸,突然听到动静那一瞬间闻堰拔枪回头,才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萧泓疯狂跑过来:“堰子,你他妈在这儿啊!找你好久!”
闻堰一直吊着的心总算松了下去。
萧泓看向应慕怀,惊讶:“这他妈,这不是——”
闻堰侧目看他,嗯了声,平静道:“我的俘虏。”
应慕怀总算有力气怼他了:“傻逼。”
“你再骂一句!”
刚才的火还没泄下去,闻堰直接往前莽,抬手,用力扳住他下颌。
说不清心里升上来的烦躁,本来看这逼长得还挺亲切,刚才对他也还不错吧?
结果这他妈干的是人事儿?
就很操。
萧泓看得头疼:“这又是咋了啊!堰子,你别激动,你别激动!出了盲山,大家还都是好兄弟,以后不管干啥都得一块儿呢,别伤了和气。”
闻堰盯着应慕怀的眼睛,恶狠狠的,半晌猛地把手撤开。
萧泓恨不得去揉应慕怀被捏红的下巴:“小应宗,你别见气,我们堰子就是脾气不太好,其实他平时都很喜欢你的!就经常吧,跟我们夸你长得好看,刚才就摸摸你呢!”
“……”
应慕怀偏头,眼角长而窄,没看他。
接下来的一路气氛非常尴尬,萧泓劝闻堰给绳子解了,他不解,还故意拽了好几次,看应慕怀走路不稳也没撒手。
走到傍晚,终于重新找到了一个避雨的山洞。
萧泓出去打猎,半晌拎回来几条鱼和鸟,他手脚麻利地剥皮放血,串成一串放木柴支起的烤架上。
“估计明天就不下雨了,再待一晚上,这地方隐蔽,应该也不会被人发现。”
他手法细致,很快给鱼肉烤的皮肉焦卷,白皙的嫩肉绽出,散发出一种质朴的肉香。
萧泓正要递给应慕怀,被闻堰劈手躲过.
“不许给他吃饭!”
应慕怀眉眼更烦躁,看都不看闻堰一眼。
闻堰说了,萧泓哪儿还敢动,只好点头退回来:“小应宗,哈哈,其实是闻哥照顾你身体啦!很久没吃饭的话,突然吃鱼可能会……呃,噎着。”
“……”
洞穴内是窸窸窣窣吃东西的动静。
洞穴外,天色彻底暗沉,变成不准许任何生人踏入的黑暗禁地。
收拾了东西准备睡觉,萧泓负责捅火堆,填柴火,闻堰总算能闭眼了。还没睡一会儿,突然被萧泓戳醒:“堰子,这,这小应宗好像感冒发烧了!”
萧泓这话语气非常惊讶。
天啊,一个alpha,被雨淋后居然会发烧感冒!
闻堰当个笑话听,偏头:“嗯?”
“烧的还挺严重的。”萧泓看得直皱眉,“这他妈,怎么办?”
闻堰这才起身,走近。
灯火下,应慕怀长发湿润与干燥交织,微微抱着膝盖后退,唇色苍白,眼尾却通红,给本来就过分精美秀气的脸添了几分说不清的味道。
闻堰喉头压紧,咳嗽了声,回头:“怎么办?”
“谁叫你这么莽啊!”萧泓凑近,“堰子,你打小没爹,长得比别人野性倔强。但小应宗,人家是爸妈捧着呵着长大的,温室里的花朵,跟咱们不太一样。”
闻堰舔了舔唇,重新端详他:“那现在到底他妈怎么办?”
萧泓也盯着他摸下巴:“我看他好像挺冷的。”
闻堰左右看了圈儿:“这儿也没衣服啊。”
“不是,你去抱着他。”
闻堰偏头:“你有病吧。”
“我知道让你抱一个alpha确实挺为难,毕竟除了你们几个我看见其他alpha也恶心。”萧泓说,“但现在没办法,你就在心里把他当老婆吧,毕竟他长得也确实好看。先抱抱。”
闻堰顿了一秒:“你有病吧!”
萧泓:“怎么了??”
“有本事你把他当老婆,你抱他试试?”
萧泓怔了两秒:“行啊,既然你这么抵触,那我就抱了啊。”
说完,萧泓开始撸袖子,跃跃欲试。
闻堰掠低视线看他两秒,在萧泓手快碰过去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烦躁,往前跨了一步。
“别,这么过分的事,还是我来。”
闻堰舔了舔唇,捋了下耳侧的短发,说:“正好我两天没洗澡了。谁让他气我,你看我怎么恶心他。”
萧泓:“……”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写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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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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