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栖迟愣愣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少年眼神坚定,声线清冷,却能将她慌乱的心一点点安抚下来。
她仰起头,裴溪故恰在此时转头看她,两人目光相接,不知怎的竟都脸红了起来。
苏贵妃笑道:“三皇子与蒋姑娘两情相悦,真叫人心生羡慕。陛下何不趁着今日,赐婚于他们?”
“这怎么行?”皇后惊慌失措,连忙阻拦,“三皇子虽是皇子,可生母出身卑贱,朝中不知多少人议论,如何能配的上蒋氏之女?”
苏贵妃淡淡一笑,并未接皇后的话,而是转向楚元帝,福身行了一礼,柔声道:“陛下今日曾说,可答允臣妾一件事,不知可还作数?”
楚元帝点头道:“朕说过的话,自然作数。”
苏贵妃闻言,突然在他面前跪了下去,极郑重地道:“那就请陛下,将三皇子交由臣妾抚养。臣妾承宠多年,膝下一直无子,正巧三皇子生母早逝,无人抚养,臣妾恳请陛下,让三皇子到臣妾宫中居住。“
她顿了一顿,又道:“从今往后,臣妾便是他的生母。”
楚元帝先是皱了下眉,但细细一想,又觉得未尝不可。
他一直想拉拢蒋家为皇家做事,奈何一直寻不到机会,眼下这蒋家小姐显然对裴溪故有意,何不趁此机会做桩好事?
答允了苏贵妃,往后裴溪故便是贵妃之子,这样的身份,自然配得上蒋家的姑娘,朝中也无人敢议论半句。
他心下主意已定,便笑道:“爱妃所言,朕自然答允。”
皇后脸色铁青,站在一旁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得任由楚元帝吩咐人去拟旨。
楚元帝让人拟好了旨,这才转头去看一直躲在裴溪故身后的蒋栖迟,笑道:“朕有意想今日就赐婚于你们,但此事蒋家还不知晓,待朕与你母亲商议过后再定下来也不迟。”
蒋栖迟应了声是,小声道:“多谢陛下。”
楚元帝身子不好,又说了几句话便回了寝宫歇息,其余人便也跟着散了。
蒋栖迟与裴溪故并排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她低着头一言不发,直走到转角处,才声如蚊呐地说了句:“我要回去了。”
裴溪故见她要走,连忙上前拉住她:“等等。”
蒋栖迟转过身来,见他从怀里取出一块小小的手帕,里头似乎还包着什么东西。
“喏,这个给你。”
他把手帕递过去,蒋栖迟一眼便认出,这手帕是她当初留给他的那条。
帕子被洗的干干净净,洁白无瑕,没有半点污垢。
“这是什么呀?”
她有些疑惑地打开,看见里头包着的竟然是两枚小巧精致的蝴蝶坠子,与那日她不慎丢失的那两枚一模一样。
她愣了片刻,旋即反应过来:“你又下水了?”
“嗯。”
裴溪故点了点头,抬眸瞥见她眼中的担心,怕她生气,忙又解释道:“我总觉着那镯子上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便下水去找了找。我运气好,一下子就找着了……”
他喃喃解释着,忽然腰上一热,少女温软的手臂环上了他的腰。
“不过两个坠子,下次别找了。”
蒋栖迟紧紧抱着他,头靠在他的肩上,发间簪着的梨花步摇一晃一晃,像一缕日光晃进他的眼底。
他怔愣了下,听见少女带着颤抖哭腔的声音轻轻在耳旁响起:“若是为此染了风寒,我……我会心疼的。”
裴溪故的心狠狠地颤了颤。
他慢慢伸手抱住蒋栖迟,试探着,大着胆子在她额角落下轻轻一吻。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蒋栖迟抱着他在宫道上站了许久,才慢慢松开了手。她低头将那方帕子收好,轻声叮嘱道:“贵妃娘娘已经派人去收拾房间了,你快些过去,莫要让贵妃娘娘等急了。”
“好。”
裴溪故应着,又道:“那我与你的婚事……”
“哎呀!”蒋栖迟连忙捂住耳朵,脸颊绯红像只熟透的苹果,“提这个做什么?此事还未告知母亲,我擅自做不得主。”
“我……我知道。”
裴溪故以为她是在推脱,心里有淡淡的失落,但还是上前轻轻牵住了她的手,漂亮的凤眸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栖迟,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喜欢我……但是,我……我会等你的。”
少年的眼睛炙热而虔诚,像夜幕里璀璨的星星。
蒋栖迟怔了怔,红着脸挣脱开他的手,一边往前跑一边小声说道:“笨蛋,谁说我不喜欢你的。”
不过几日的功夫,朝堂局势已然大变。
向来最得圣宠的苏贵妃竟向楚元帝请旨,收养了那位最不受待见的三皇子,这消息一经传开,朝中的议论声就没停过。
然而没过几日,便又听说着三皇子竟与蒋家小姐结了亲,不日便行大婚之典。
众臣纷纷议论,陛下这是中了什么邪,突然对三皇子这样好,给他寻了位贵妃做生母不说,还给了他一门这样好的亲事。
又过了几日,大臣们在上朝时亲眼瞧见,皇后娘娘竟以为国祈福为由,自请带太子离宫,去郊外古庙中修行。
后来听楚元帝身边的钱公公说起方知,太子裴睦给楚元帝下毒之事事发,皇后为保全太子性命,迫不得已才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如此看来,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便只剩三皇子裴溪故了。
十五月圆,花烛摇曳。
红罗纱帐,灯影重重。
红衣交叠,合卺酒尽。
一愿平安,二愿顺遂,三愿百年后,与君携手赴黄泉。
楚梁史册有记:“楚元帝重病难医,薨后传位于三皇子。新帝登基,册封三皇子妃蒋氏女为后,遣散后宫,无一妃一嫔。次年,皇后诞下一子一女。”
“子名思栖,女名念迟。”
作者有话要说:迟迟和小裴平行世界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后面还会更新副cp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