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自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谈论,沐亨赶紧把女儿拉到内院,神色郑重的道:“悦儿,大将军看上你,原本是好事。可是爹爹必须提醒你,这些逍遥公子心思不定。今日看着你好,把你当成宝。明日厌倦了,就一脚踢开。你可想清楚了?”
沐心悦明白父亲的担忧,毕竟这种事情在有钱有势的大家公子眼中,根本就不是个事。
不过沐心悦相信柳君枝不是这样的人,说道:“爹爹的担心不无道理,可是大将军绝对不会这样。他是一旦真心要对某个人好,就会一直好,不会改变。”
“好吧,就算大将军不会朝三暮四,但是他家人会同意么?柳家是豪门大户,就算皇家在他们面前也会礼让三分,何况他更是地位崇高,家族会让他娶一介民女为妻?”
“这在大将军看来根本就不是事,他本就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他若真心要娶我,就算与天下为敌,也不会有人能阻止他。”
“你又如何确定他是真心对你?你们认识才多久,怎么可能有多少感情?”
沐心悦原本满是笑意的和父亲说话,听到父亲这么问,却突然难过起来,苦笑一声,道:“我不知道大将军喜不喜欢我,其实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也许在他心里,我什么都不是。”
沐亨眉头一皱,心下疼痛,劝道:“悦儿,你还小,不应该为这些事左右你的心情。大将军固然好,他若不喜欢你,何必为他伤心伤神。”
沐心悦摇摇头,神情哀伤:“晚了,从我第一眼看到他,我就认定了他。”忽然无比坚定的道:“女儿此生,非他不嫁!”
沐亨大惊失色,他不明白女儿这是怎么了。两人认识不过十来天,到底是什么让不懂事的女儿这般坚定?
难道因为情窦初开,见到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就觉得是心中的白马王子,甚至为他不顾一切、飞蛾扑火?
沐亨不禁担心,是不是柳君枝用花言巧语欺骗小姑娘。若是这样,管他地位多高、武功多高,必须要好好收拾一顿,打的他妈都不认识才行。
最终沐亨还是经不住沐心悦的软磨硬泡,给了她一千两银子。
沐心悦一番甜言蜜语谢过父亲,拿着钱欢天喜地的出了门。
先是到了一间首饰铺,这是重点,看一个女人有没有气度,首饰的佩戴很重要。
老板拿出金钗银钗、耳环、头饰等一大堆,供其挑选。
沐心悦看着眼花缭乱的首饰,心里一阵发憷,都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凤钗肯定是不行的,以她的身份,无论凤钗的大小,只要戴上就是僭越,会被杀头的。
金钗戴在她头上,配合她稚气可爱的脸庞,总觉得不伦不类。
沐心悦的脸型偏圆,很小巧,六分美丽、三分可爱,还有一分呆萌。这样的脸型戴首饰,还真不好选择。
关键是这些首饰都贵呀,一件普通的金钗都要二十两,贵的有几百两的。
仅是头上的饰品,算起来都有十几二十件,这样算来,一千两还不够买首饰的。
最后沐心悦丧气的买了支金荷镶玉琉璃钗,钗头几片很小的荷叶包裹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荷叶根部串着三颗五彩斑斓的琉璃珠。
相比起金光闪闪的金钗,这支小巧的金镶玉珠钗更适合沐心悦一些。
当然,虽然小巧,却不便宜,整整一百两,心疼死她了。
出了首饰铺,又去了裁缝铺。
这间裁缝铺在京城中比较出名,因为手工很好,且价格便宜。
价格便宜的原因是他们有自己的绸缎布匹,客人选好材料后可以直接做衣裳。
别的裁缝铺都是客人先在绸缎庄选好布匹,买布匹时花一道钱。买好后拿到裁缝铺加工,又要花一次钱。所以做衣裳的花费很高。
这间店有自己的布匹,客人选好后直接做,可以省去许多浪费,间接的节约了成本,所以生意一直很好。京城中许多有钱人,甚至达官贵人都在这家做衣裳。
沐心悦在这里遇到了熟人,正好柳婉儿也在。
两人见面,自然都很开心,柳婉儿道:“悦儿,你也要做衣裳?”
沐心悦是因为柳君枝才来做衣裳,面对柳婉儿时,生怕她取笑,自己脸先红了,低声道:“是啊。大将军请我参加御宴,总要穿戴得当,不能给他丢了面子。”
柳婉儿笑道:“二哥要是知道悦儿为了他专程做衣裳,肯定会非常高兴。”
沐心悦心下一喜,忙道:“婉姐姐,大将军真的会高兴么?”
柳婉儿道:“那当然。别看我二哥平时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他心里很热络的。或许是以前吃过太多苦,不敢轻易对人好吧。悦儿,你选好了没?”
她一边和沐心悦说着话,一边挑选合适绸缎布匹。
沐心悦摇摇头:“还没。”心里却把柳婉儿方才说的话记下,并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对他好,慢慢的融化他冰冷的心。”
对柳君枝的过往,沐心悦这段时间大致了解了一些,但是不够多。只知道五岁是被母亲筱阳公主带出去逛上元节灯会时走丢,七岁被旌幕先生找到后带回华山碧波水榭习文学武。一直到半个多月前受命接替父亲大将军之位,才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其中丢失的那两年,柳君枝到底经历了什么,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也是在那两年中,他变得冷漠、甚至冷酷,不会主动与人接触,把身边所有的一切排斥在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之前唯一能靠近他的是柳幼菱,甚至连旌幕先生,也无法真正走进他的内心。
然而,沐心悦却是唯一一个他主动靠近的人。
当然,沐心悦现在不知道这些。
别说她,柳君枝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他只是觉得这个姑娘两次救了自己的命。作为男人,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这种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