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陆边言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恍惚了片刻。
眉骨好看,山根好看,唇形也好看,有句话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以前就觉得沈纪州长得好看,现在简直好看得不行。
他在想过去那十几年他干什么去了,怎么没早点把沈纪州这个妖精拿下。
陆边言竟然光看着他都能不自觉弯起嘴角。
沈纪州长睫动了下,随即散懒地撩开眼皮。
陆边言呆了两秒,大早上的心跳都快了两分。
沈纪州手指自然地插进他的发间,宠爱地揉了揉,勾着他的后脑往怀里带,开口时嗓音还有点哑:“今天醒这么早?”
“嗯。”陆边言满足地埋在他胸膛,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又被沈纪州搂着腰往自己身上揽。
身子贴着身子。
陆边言顿了下。
两人对视,短暂的沉默。
健康的成年男人早起难免精神昂扬,陆边言有点微妙的尴尬,弓起身子,往后挪了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你先洗漱,我降个旗。”
沈纪州笑了下,支起身子看他,“需要我搭把手么?”
陆边言想起昨晚欢糜行径,踹他一脚,“滚吧你。”
“真不用?”
“下午还要练舞,你这狐狸精第一天上岗就想害我不早朝?”
沈纪州被他的说法逗笑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是狐狸精了,究竟是谁勾引的谁,某人似乎一点自觉都没有。
“行,慢点降,本狐先去清醒清醒。”
看着沈纪州下床去洗漱,陆边言拉起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
羞耻。
太羞耻了。
他捂着被子让自己平静下来,给自己进行精神降旗。
床头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下,陆边言掀开被子,发现是沈纪州的手机,又捂住自己。
手机又响了下,紧接着连续震动。
谁大早上给他男朋友发那么多消息?
陆边言终于被吵得烦躁起来,伸着脖子瞅了眼。
沈纪州手机没设密码,弹出来的微信消息全数显示在屏幕上。
【沈乐:哥,聚会的时候没好意思问,你和小言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沈乐:我本来约你俩出来就是想让我那几个朋友刺激一下他让他开窍,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开窍了】
【沈乐:你用的什么办法?该不会是强上吧?之前咱们去游乐场的时候我就看出你的畜生属性了。】
【沈乐:这么说你恢复清醒这件事情小言哥知道了?你瞒了他这么久他没跟你生气?】
陆边言傻愣了几秒。
你瞒他这么久......
是什么意思?
沈纪州这个病出国后就存在了,那么沈乐知道并不奇怪,可是沈纪州清醒这件事情,不是前几天的事么,而且沈纪州也没瞒着他。
那沈乐为什么说沈纪州瞒着他?
陆边言脑子微转,一口气在胸口梗住。
所以......
按照语境,只有一个解释——
至少在上次回老太太家见到沈乐之前,这个所谓的“瞒”就已经开始了。
很好。
他眼神暗下来,拳头一点一点篡紧,咬着牙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开始上演他一直以为的温柔贤良可爱的男朋友这段时间以来的罪行。
哄骗他回家,喝醉酒耍流氓把他摁在浴室里亲,搞得他那阵心乱如麻神经紧绷每天都在想等这家伙醒来之后该怎么面对。
骑车载他去江边语言调戏勾引,导致他第一次在摩擦中产生了羞耻反应并深深的自我怀疑是变态。
综艺拍摄期间寸步不离,甚至仗着有病得寸进尺霸王硬上弓,勾引他犯罪......
甚至最终都不知道自己是天生弯还是被掰弯,稀里糊涂就跟他“好兄弟大和谐”。
能干的事情一件没落下,他甚至还想过如果沈纪州醒来不能接受就倒追沈纪州......
这人真是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沈纪州洗漱完出来时神清气爽,正打算抱自己可可爱爱的男朋友起来洗漱,就见男朋友直挺挺地坐在床上,隔着五米的距离,都能看到眸子里的冰火两重天。
沈纪州心头咯噔一下,瞥见床头放着的手机,瞬间明白过来:“......”
“言言。”
“嗯。”陆边言抬头,缓慢地扭动手腕,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洗完了?”
沈纪州见他冷白削瘦的指骨紧紧篡着,手背青筋凸起,目光死死盯着自己脆弱的喉咙,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活剥生吞。
他喉结攒动,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试图拽开被子去抱小朋友,却被小朋友挣开。
“洗完了,男朋友抱你去洗漱,好不好。”沈纪州让自己语气尽可能温柔,想以此来淡化一点自己的罪过,希望小朋友能回馈他同等的温柔。
说着指尖顺着被子,一点一点挪过去,将要碰到小猫的爪子,狡猾愤怒的小爪子忽然奋起打了他一下。
受挫的指尖只好悻悻地缩回来,端正的放在膝盖上。
视死如归:“......言言,能否容我解释一句。”
陆边言指骨捏的咔哒响。
他才不想听这只狐狸精的花言巧语!
这家伙最会的就是蛊惑人心!
于是不等沈纪州反应,直接抄起抱枕砸过去,从床上弹起来将沈纪州扑倒,龇牙咧嘴把他摁在床上揍。
“你早就清醒了对不对?你居然骗我?!”
“你他妈知不知道我那段时间怎么过的?!我每天都以为你生病了在开玩笑!你倒好,撩完人什么事儿都没有,可我呢?我每次悄悄有些不该有的想法就要努力压下去!”
“如果你真是开玩笑,病好了之后你完全可以借着生病的理由随意的抽身,可我好好一个直男被你掰弯了!你想过我怎么办吗?!”
“沈纪州,你简直就是个混蛋!”
说到最后,愤怒后隐藏的委屈悲伤没压住,语气中带着哽咽,一拳一拳往沈纪身上砸,可每拳都避开要害,只不轻不重地砸在抱枕上。
沈纪州心疼得不行,不管不顾地抓住他的手,把人摁在自己怀里,“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不该用这种的方式,对不起,言言。”
“对不起顶个屁用......”陆边言被他死死拥在怀里,挣脱不开,最后只能自暴自弃地趴在他肩窝处,照着他的脖子上的大动脉咬了口。
沈纪州没避开,就随着他,温声哄着:“你要是生气了可以打我,咬我也成,别憋着。”
陆边言一边咬,一边委屈,委屈之后又开始难过。
沈纪州这么做又何尝不是如履薄冰的试探。
自己的态度从来没有明朗过,甚至还因为心虚一遍遍向他强调自己是直男。
沈纪州当时该有多难过,却还带着渺茫的希望一步步艰难地向他靠近。
如果沈纪州在某一步放弃了,他们现在会是什么样?
他不敢想。
他承受的羞耻愤怒踌躇,比起沈纪州所承受的那些艰难酸涩根本不算什么。
所有的处心积虑换来的是更美好的相遇,那些欺瞒带来的愤怒突然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陆边言稍稍松开牙齿,带着心疼酸涩,舌尖轻轻撩过,想替沈纪州抚平方才利齿留下的疼痛。
其实刚才他咬得并不重,跟小奶猫撒欢似的,沈纪州没觉着疼,现在被温软湿滑的触感这么一燎,才真的叫烧心挠肺。
沈纪州气息突然重了,捏着他的后颈把人从自己的脖颈处拎开,无奈笑了:“打也成,咬也成,你舔我算怎么回事儿?”
陆边言耳根红透,“谁舔你了,瞎说什么...唔...”
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稍有不慎就分不开了,早起的严刑逼供最终又变成了欢糜的战场。
直到洗漱完出门,陆边言耳根还是红的。
他决定先和沈纪州冷战一天。
不过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原本含羞的脸忽然变得呆滞。
他和从对角房间偷偷摸摸溜出来的某位可疑分子对上了视线。
陆边言:“......”
俞贝:“......”
陆边言视线麻木地移到他身后的门牌上,看到“祁霖”两个大字,然后又狐疑地看向俞贝。
俞贝原本抱着外套猫着腰,见陆边言审视的目光,都忘了反应为什么陆边言会从沈纪州房间里出来,立马站直身子,往后一撩长发,坦然道:“昨晚跟祁霖练了几首曲子,太累就在房间睡了,就这样......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陆边言耸肩:“我也没说什么啊。”
俞贝一时语塞,反应过来立马反客为主:“不是,你又为什么从队长房间里出来?”
陆边言倚着门框,反问:“我为什么不能从队长房间里出来?”
“你也在他房间练曲子?”
“那倒没有。”
“单纯借宿?”
陆边言心说倒也不单纯,“也不一定。”
俞贝一惊:“?!”
傻逼儿子神情变化莫测,估计脑神经过于粗实,看样子是真的没反应过来,陆边言正欣赏着,就见祁霖从房间探出身来。
只穿着长款灰色绸缎睡衣,别看他脸清瘦白净,身上该有的一点不少,隐隐还能瞅见结实的胸膛。
祁霖把手里的长条挂到俞贝肩上,面无表情:“腰带。”
俞贝一把抓住腰带,僵了两秒,下意识朝陆边言看过来,那张明艳水灵的脸蛋有一瞬尴尬,最终什么也没说,迈着小碎步溜回了自己房间。
短暂的思忖。
陆边言忘了他和某人还在冷战这件事儿,回头冲正在整理床铺的沈纪州道:“队长,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八卦?”
沈纪州刚才听了全程,想了想,觉得之前陆边言跟他说的某句话或许能表达此刻的心境。
“我们走高冷路线的人,都表里不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