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卫楷举兵造反将其捉拿至刑部大牢派人看守,至于这两个人...”楚王瞬间冷下脸,一旁的韩汜却牵住了她的马。
韩汜只低声到了四个字,“名正言顺。”
楚王握紧缰绳,杀心渐渐收起,“将他们一并带下去分开关押!”旋即从马上跳下,走至两个厢都指挥使身侧,“公堂对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尔当清楚。”
驸马驱马走上前抽出腰间的刀,“毕竟李孝义是贵妃娘子的亲哥哥,臣就...”
“除了祸首,皆杀。”马上的人极为冷漠,扯了扯缰绳向前。
两个武将连连磕头,大声求饶道:“是下官等鬼迷了心窍才随太子造反,求陛下开恩,求大王开恩!”
大庆殿变成了屠宰场,除了太子卫楷,就连李孝义也倒在了血泊中,宫门之变以致东京城乱成一团。
气急败坏的皇帝撑着亲从侍卫,滚烫的血突然从心头涌出,抽搐着身体,胸口的衣服被揪的褶皱,闭眼前还死死的盯着楚王。
楚王闭着眼睛抬起手,旋即挥下,“叛军,一个不留!”
跪在地上投降的李孝义抬起头恐慌道:“允言,我可是你的亲舅舅,允...”
皇帝怒瞪着卫楷,旋即颤抖着双手后退,侧头看向从宣德门骑马走进的武将,楚王不仅能带动静塞军还有三衙麾下的湘军,这让皇帝猜到了什么可又不敢信,仍抱有一丝希望颤道:“难道连你们赵家的忠心...”
“大人教导我为人子不求我孝,可为人臣须得忠,可在陛下在杀死二哥的时候,”驸马闭眼咬着牙沉了一口气,睁眼怒道:“臣的忠心也被陛下一并诛杀死在了燕王府里!”
“一派胡言!”
宫城内,卫楷擦干脸上的血渍拔腿跑到皇帝跟前,“爹爹,这些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他伙同沈易安诈死,目的就为了让爹爹忌恨疏远儿,还有那个梁文傅。”
韩汜转过身朝众人及皇帝从容道:“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而今之势,便是如此,天子之爱民当如爱子,若连子都不顾,何谈乎爱民,诸君死效,究竟忠于什么?”
城外的街道上狼藉一片,数支禁卫朝新旧城各个臣工家中赶去,随后全都被押到宣德楼前。
“此君王非过往之君,亦非天下之君,而是臣心中的君王。”韩汜合着圆领袍的广袖驱身走向前微微弓腰,“一臣不侍二主,韩景明从未食言。”
面对闯入宫城的骑兵与步兵,面对死而复生的楚王,太子卫楷恐慌至极,唯一希望便是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的父亲。
“陛下宠爱公主不是因为公主孝顺而是因为公主对皇权没有威胁,臣以驸马都尉之职得陛下委以重任,只不过是因我赵家世代忠良,我父受陛下之恩舍命救陛下。”
楚王夹了夹马肚子上前,还未开口说话李孝义便将手中的利刃扔弃,麾下的心腹便也纷纷扔了手中的兵器。
卫楷咬牙切齿的看着周围,旋即拾起脚下的刀,“楚王无诏进京还带兵闯入皇城,你们才是反贼,跟我保护陛下杀出去。”
驸马沉下脸冷看着皇太子及身侧殿前都指挥使,“没用的,马军已经将宫城包围,没有陛下的令旨取不出枢密院的虎符京畿戍守的禁卫就调不出,不知殿帅有多少肯与之赴死的心腹呢?”
骑在马上身着甲胄的是马军都指挥使,“奉陛下口谕,皇太子串通两路厢都指挥使谋反,其党羽尽数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除此外所有宰辅的府邸也被禁军团团围住出入不得。
皇帝身旁的护卫被处理干净,只剩一个老头晕厥在殿前,楚王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柄走上前,“太子以下犯上忤逆君父,致陛下急火攻心晕厥,速速出宫去请翰林医官使孙太医入内。”
“是。”
大庆殿前血流成河,而有禁军守卫的内宫则安然,不知情的孩童还在昭华阁内的榻上熟睡。
“没声了...”李贵妃攥着衣角突然听见前省没有了打斗的声音,“就算陛下立了这个孩子做皇太孙,可他终究不是...”李贵妃瞧了瞧周围,“终究还不回我儿子的命。”
李贵妃又抽泣道:“我要了这虚名有什么用?”
萧幼清只是沉默的低着头,心里明白什么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内宫传来一阵吵闹,躲在各宫殿角落的内侍与宫人们纷纷探出,一名眼熟的入内内省押班走进昭华阁,先是朝李贵妃行了礼,“贵妃娘子。”旋即走到萧幼清跟前,“小主子,外边儿叛乱平息了,和您预料的一样,是六大王,六大王不但没有死还带兵平息了叛乱,官家被叛军所伤适才又突然晕厥,王爷便亲自护送官家,此刻正在福宁殿。”
“六郎没有死?”李贵妃睁大眼睛。
坐在榻上照拂孩子的楚王妃听后却黯然伤神,“她没有死,成为了最初我想要她成为的人,但是我...”几滴泪水悄然落下,“为何高兴不起来?”
将要破晓,皇帝被众人抬往福宁殿,翰林医官使快马加鞭的赶入禁中。
见孙鸿达到了,楚王便从福宁殿抽身走出临到宫廊却被韩汜叫住,“大王这是要去哪儿?”
楚王扭过头,“娘子是在母亲哪儿吧?”
“陛下抱恙,大王身为人子如何能不守在陛下身侧,陛下昏迷不醒,而今最要紧的是安抚百姓与诸军将士。”
楚王准备提起的步子又重新落定,望着坤宁殿旁的殿阁咬牙转过身朝福宁殿走回,“陛下尚未苏醒,安抚百姓就由都承旨代劳。”
“是。”
半个时辰过去,楚王差点撑着头睡着了,替皇帝诊治完的孙鸿达蹑手蹑脚走上前。
“他怎么样了?”
孙鸿达摇头,“官家性命已无碍,只是...风痰瘀血、痹阻脉络乃是伤寒论中的卒中,其症状半身不遂,口舌歪斜,舌强言蹇或不语,但官家此前身体就每况愈下如今更是,经此一遭只怕今后都不能再站立行走乃至言语了。”
“卒中?”
“是,是中风的内伤病,陛下因急火攻心而导致气血逆乱、脑脉痹阻。”
楚王看向寝殿的房门冷下眸子,“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六子!”
祁六走入内拱手道:“小人在。”
楚王招手,在祁六耳侧小声吩咐,“将这福宁殿里里外外的御侍从与殿直全换了,另外派人去宣两府宰相以及六部长官到文德殿等候。”
“是。”
随后楚王走到福宁殿的桌案前,砚台上的墨已经风干,她便注水轻轻研磨,又提笔在空白的纸上写了几行字。
将纸卷收起,迈步时腰间挂的佩剑随着步子晃动,她便止步摸向剑柄犹豫了一番,想起韩汜先前那翻话后朝外道:“拿我的常服来。”
楚王将铠甲卸下换了常服才入内,皇帝已经苏醒只是口舌歪斜不能说话,眼里瞪着的年轻人很快就走到了他身前。
楚王凑近榻沿,想替他将被褥外的手拿进被窝,谁知皇帝死攥着不肯松。
“太医说爹爹风痰瘀血、痹阻脉络乃是卒中,爹爹现在不能说话,但是外面还有一堆人一堆事等着处理,这样吧,儿子将自己的处置说给爹爹听,爹爹若是同意就眨眼。”
“太子谋反,除却废黜之外其党羽按同谋罪论处,国不可一日无君,爹爹卧病在床那么就只能由儿子勉为其难当这个东宫。”
皇帝瞪圆着充血的眼珠,楚王似意料之内的笑了笑,“儿子知道爹爹就算是把江山拱手送人也不会立我。”
她将袖子内卷起的手书拿起,展开送到皇帝眼前,“爹爹觉得儿子这手字学得…可还像爹爹写的?”
楚王手上随是一张薄纸然格式却是一封废立的诏书,几年过去功力又见长不少,要不是上面的字字字诛心就连口不能语的皇帝都差点以为是自己亲笔所写。
“书道画道我凭的不是兴趣,于我而言,他们是求生之道。”
皇帝极力的伸出手攥着榻上的帘帐恶狠狠的瞪着楚王,血红的眼珠子如要从眼眶中跳出来一般。
“你加在我身上的伤本该百倍偿还,今天即便是我当着那些宰辅的面弑君,明日我一样能够安然坐在垂拱殿里受朝听政,但那是你的做法,我不会成为你,所以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的死去,”楚王将皇帝的手从帘帐中拨开,随后紧紧握着皇帝的手腕,瞪着阴狠的双眼凑上前道:“我要你看着我,名正言顺受百官、万民拥戴,一点一点接过你的江山。”
楚王一把松开老皇帝的手,在帐帘上擦了擦,拱手微微躬身,“叛军已除,父亲大人早些歇息,前朝政务就由儿替您操持,儿告退。”
楚王从房中走出看了一眼孙鸿达,旋即抽出桌上摆着的佩剑撸起袖子在手臂上割了一刀。
“王爷!”仅在一瞬间血便顺着刀流下将孙鸿达吓了一跳。
“此一处伤还不够,劳烦叔叔替我处理伤口。”
孙鸿达轻轻皱起眉头,“下官明白了,王爷先坐下会有些疼痛。”
手臂上缠绕的止血白布已染红,紫色的常服袖子也变成了暗紫,用跟绸带吊在胸前颇像是从战场负伤回来一般,楚王对着铜镜,看着脸色发白的自己,“叔叔先回翰林医官院吧,近日朝中会有不少事,切记,莫闻莫问。”
“是。”
孙鸿达作为御医乃是天子近臣,出去时碰见了以外臣的身份径直走入福宁殿的驸马,途中竟无人敢阻拦。
“臣,见过六王。”
楚王走上前将驸马扶起,看着内房摇头道:“天子尚在,你我即便在私下也不得以君臣相称。”
“王爷谨慎,下官记住了,尊六王的意思已经将东宫控制住,卫楷也被押下了大狱,下官把看守的人都换成了禁军,这是那两个都指挥使亲手写的供词上面还有他们以及部下的所有画押。”驸马将供词呈上,“还有一事...”
楚王接过供词仔细查看了一番,“说。”
“太子妃自缢了。”驸马低下头拱手,“请大王节哀。”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
人心本来就是个很复杂的东西。
楚王小时候陛下只是不喜欢她对她不闻不问而已。
后来觉得这个儿子不同寻常也不受自己控制才不管她的死活甚至是忌惮与害怕。
反观老大和老三,不管他们怎么闹腾都还是在皇帝的掌握之中。
楚王是带兵进的城(最精锐的骑兵)皇帝也是个傲娇习惯了人上人的姿态,怎么可能还会委曲求全去讨好?楚王带兵绝不是救驾这么简单,因为没有里应外合她怎么可能掐时间这么准,说白了,皇帝爱权胜过一切,最爱的也是自己。
有个小细节,文里对楚王的称呼整体是一个变化的过程,郡王到六王到楚王到六大王再到大王,跟他获得民心已经逐渐掌握权力有关。
至于韩,韩的出身不高但是格局很大不像梁那么狭隘,所以他看的也很远。
卒中也就是中风啦。
御侍与殿直同为内官之贵(亲近皇帝)殿直唐代时置,黑巾裹头作男子拜(拱手礼)
而宫女是行万福礼,福身或者欠身口道万福,注:不是清代那种哦。
能御前带甲的一般都是五重禁卫里最亲的一重而且人数不会很多,一般都是六个左右(这个可以根据皇帝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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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骑在马上,直挺身躯俯视众人,“先生为吾披荆棘,定关中,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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