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龟儿子,胡说八道什么?你的表妹小妾都把我儿欺负得不成人样了,你居然这样说!你忘了你读书的花用都是靠我女儿的嫁妆了吗?”钱有田就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人!当年说是徐家人,家境富裕,没想到,居然算计媳妇的嫁妆!
“我徐家富裕,内子的嫁妆都是她自己花用的,你如此诬陷我,如此粗俗不堪,我耻于你为翁婿!”徐青云掷地有声。
钱有田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察言观色,怒火万丈:“你个龟儿子,胡说八道要下地狱的!你当年求娶我闺女时说啥?你做到了吗?你连老婆孩子都害死,丧尽天良,你不得好死!”
徐青云立马面向韩憬,振振有词:“大人,这刁民口出秽语,扰乱公堂,该打。”
打你老泰山?果然是个王八蛋!
知道宣王是偏向钱家的,在坐的自然知道姓徐的要倒霉了,但是,他们发现,姓徐的倒霉是活该啊,根本不必同情!
韩憬既然要公平示人,自然不怵徐青云,也不听他的狡辩,只吩咐:“钱家的众人听着,你们若是真心让女儿外孙沉冤得雪,就开棺,让忤作去验尸。”
外孙倒没什么,女儿已经入土为安了。钱有田有些犹豫。
“爹,你要不让开棺,大人也没办法为妹妹申冤了,以后,你就继续受着那姓徐的恶心你吧。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把咱全家人都杀了。”
钱有田沉默半天,点头了:“谢大人,草民要为女儿申冤,可开棺。”
徐青云呆了,徐父更接受不了:“那是我家的儿媳孙子,我不同意开棺!”
钱有田本来就心中堵得慌,闻言骂道:“你现在说是你家儿媳孙子了,他们是怎么死的?你怎么不管管?你们就一家子向着个小妾,糊涂鬼!”
“你懂什么?金玉是旺夫旺子的大好命格!你都不知道你那闺女多恶毒……”
“呸,老公公念着儿子一个小妾的闺名,你说的那个金玉生下的孩子,真不知道是你孙子还是你儿子呢……”
“你个老不死的混账东西胡说什么……”
韩憬一拍惊堂木:“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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忤作证实,徐钱氏是中毒而死,徐小宝是被乱棍的,致命伤在脑袋上。
公堂上的人都惊了。毒死妻子打死儿子,徐青云这还是人吗?
钱有田一家哭的哭,流泪的流泪,就是不敢在公堂上骂出口。青天大老爷啊,赶紧把那恶人处斩了吧。
徐青云也惊呆了:“不对啊,这事不对啊,明明是钱家胡搅蛮缠啊,我家娘子和儿子明明是得病死的啊!大人,学生冤枉啊……这事不对啊,学生冤枉啊……”
徐父也喊冤:“你们串通一气偏袒姓钱的,我们冤枉!”
韩憬觉得不对,面上无波,严肃地说:“证据都摆在你们眼前了,你们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喊冤?你们要知道,杀人偿命。”是真的冤枉,还是有什么底牌啊?
钱母这时醒过神儿来了,大叫:“大老爷,我们冤枉啊,是金玉说我儿媳妇孙子病死的,我们不知道她骗我们的啊!你们抓金玉,让她偿命,跟我们没关系啊!”
徐家父子一听,立马将金玉推出来了:“大人明察,这事跟我们没关系,就是这小妾作恶,应该她偿命!”
于是,在娇美的小妾的哭泣中,服侍她的丫头婆子通通过了堂,几下就审出了真相。
金玉知道死定了,直接就叫嚷开了:“那个蠢女人活该!她仗着对徐家有恩,眼睛长在头顶上,她容不下我,我自然要除掉她!我也生了儿子,自然得为我儿子着想,她儿子自然就得除掉!”
明玉看着金玉那个儿子,突然打断了她的恶毒宣言,说:“你生的这个儿子不像徐家人,倒像是你们派出追钱老头儿的那里边的一个人啊。”
钱昌看了一眼,说:“那个叫李旺的。”
石破天惊!
李旺七个一直在旁边缩着,恨不得当自己是块砖,没想到,这时候被叫出来,众人的眼睛一起看过来。
金玉知道自己死定了,也就无所畏惧了,指着明玉破口大骂:“你个天杀的王八蛋,我儿子姓徐,你胡说八道什么?”
明玉撇了撇嘴,根本不理会她。
宣王等人的眼已经冷得要射出冷箭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疑心生暗鬼,让徐家人看来,徐家宝真的是越看越像那混混地痞,几人的脸顿时黑了,转而,又白了。他们的亲孙子小宝已经没了,如果家宝不是他们家的,那……
钱家人就觉得痛快了:
“报应!”
“断子绝孙了!”
“也把他害死,再生一个吧!”
金玉慌了,生怕徐家真把儿子害死了,心一横,就说了:“青云,我怕你有了其他儿子就给你下了药,你是那样爱我,肯定不会怪我的是不是?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家宝就是你儿子,以后要给你养老送终的啊,你可得好好对他。”你不能生了,害了家宝也生不出来了!
钱家人瞠目结舌。他们真的,真的,真的只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老天开眼了?就这样让他们如愿以偿了???
徐青云懵了。肯定?!不会怪你?!他已经不可能再生儿子了?!那徐家宝就必须是他儿子,这金玉实在太狠毒了,他当年干嘛要招惹她啊?
徐父徐母也听明白金玉的话了,只觉得天旋地转,扑通一声,倒了一个,另一个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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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云宠妾灭妻,杖刑二十,剥夺功名。
徐青云听了,发起疯来:“不,我不服,是贱妇作恶,与我何干?为什么要剥夺我的功名?”
没有功名,谁认识他啊?他的日子怎么过啊?
韩憬刚要开口,徐父已经叫嚷起来了:“我们可是宫里徐妃娘娘的族人,你们敢这样对我们,不怕徐妃娘娘怪罪吗?”
徐青云也昏了头脑似的,说:“徐妃娘娘可是生下了皇上的儿子,那是天家子嗣,二殿下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不能剥夺我的功名!”
涉及宫中贵人,韩憬有些迟疑。
明玉冷冷地说:“徐妃娘娘知道你这么败坏她和二殿下的名声吗?韩大人,我觉得你应该给皇上递一份折子上去,问问皇上,要不要徐妃娘娘和二殿下为这群恶心的人撑腰。”
韩憬听了,立马道:“将一行人押入大牢,等到公文到了再处置。”谢天谢地,宣王爷身边这位贵人真是个大好人啊,这麻烦就揽到她身上了,我一点儿麻烦不沾!如果没有公文到,姓徐的就一直在大牢里待着吧,这案子我可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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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堂,宣王知道明玉心情不好,问:“还去看赛龙舟吗?”
明玉摇头,突然问:“你府中可有嚣张的妾室?”
宣王被刺了一下,咳了一声,说:“王妃膝下有世子依靠,本王对世子十分器重,于是,没有人敢对王妃和世子嚣张。”
明玉又问:“你觉得,我够嚣张吗?”
那必须是不嚣张的啊!
宣王笑道:“你处处避着嫂子,哪里嚣张了?”要我说,你也没有嚣张的那个能力,在那个后院,你是最无害的。
“可是,我两个哥哥很能干,我地位也高,我的存在就是让人防备嫉妒恨的吧。”
“你这话说的,那里本就女人多啊,少你一个就太平了?”宣王对何皇后没有好感。何皇后做事好像是对他挺宽厚的,但是,何皇后看不起他的母后和王妃。
先说,王妃是他的元妻,那有什么不好的?何皇后连弟媳也看不起,她到底看得起谁啊?
至于他怀疑何皇后对母凭子贵的母后也看不起——何皇后应该是防着宫中的娘娘也母凭子贵,但是,母后的儿子已经成为皇帝和王爷,皇后防宫妃也就算了,防母后不是傻吗?
“少了总比多了好吧?少了人,不就少了矛盾?”
“那地方的人,总少不了的。好了,你也别想太多了,我看你也累了,干脆回桃园休息吧。”宣王笑着说。总有拼命往宫城里头进的,那个天底下最瞩目的地方怎么可能少了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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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习习。
明玉坐在柳荫下,看着蓝天白云。扬州的景真美,不想走了。
蓝景走来,发现明玉睡着了,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初晴笑道:“怎么?”
蓝景道:“主子睡着了。”
黛玉听了,笑道:“两位姐姐,是不是发现扬州的小日子过得特别舒心啊,要不要一地留下来——”
两只手捂住了黛玉的嘴,异口同声的低声喝斥传到她耳中:“闭嘴。”
黛玉笑了笑,拉开两只手,道:“知道知道,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的嘛。雪雁,过来,把端午节礼拿来。”
蓝景笑道“给谁的礼?”
“给你们的。咱们主子的礼太多了,就说家父,那真是恨不得将半数家产都送给贵妃娘娘,还是我给拦了些,知道娘娘不在在乎这些,不过,还是准备了些花用的银子,东西呢,就整理好了放箱子里,只把清单给你们看看。”黛玉又从袖袋里掏出两件,笑道,“这是我特意命人做的折扇,扇面用的是上好的云锦,我们家用的也是最好的绣娘,你们看看:这一扇面是草长莺飞,这一扇面是杨柳依依。”
竹扇入手清爽,用夹了金丝的线串联点缀,十分精致,蓝景一看,笑开了:“我们哪里用得了这个?要折寿的。”
初晴也没有接,说:“我们可是下人,用不了这个。”
黛玉笑道:“咱们主子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吗?瞧瞧你们这打扮,说是主子的小厮,看着倒像是兄弟了。要不是看你们穿戴,我会送这个过来?再说了,我这穿戴按规矩来说,也是僭越的啊,所以说啊,咱们就稍微放松一下,回了那里再立规矩吧。”
黛玉又说:“我还为主子做了几把扇子,比这两个更好,你们尽管拿着就好了。”
“主子的扇子在哪儿?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在箱子里放着呢,东西太多,在哪个箱子里得查礼单。”
蓝景和初晴听了,到底是喜欢扇子的,便笑道:“如此我们便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