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庆宫。
宁庆宫多了一位郭贵人,先去叩拜了张贵嫔和严嫔。
郭贵人看着仙子似的张贵嫔就露了怯,再看到比仙子还仙子的严嫔,心里就更没底了:宫中美人,比她美貌多了,她靠美貌是行不通了。
“妾贵人郭氏,拜见张贵嫔娘娘,拜见严嫔娘娘。”郭贵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张贵嫔看着郭贵人,只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普普通通,毫无威胁,一个贵人而已。再说了,只不过是仗着父亲的官职入宫,根本就没有见着皇上和皇后娘娘,她堂堂贵嫔,不管是家世还是位份,都高出她许多,才不屑跟这种人说话。
严嫔笑道:“郭贵人免礼,请坐,如雨,上茶。”
郭贵人看着次座上的娘娘,心里努力稳了一下,扯了个笑容,说:“谢姐姐。”
“是个伶俐的,你初进宫,什么都是陌生的,听说还是跋涉千里而来,可累了?”
“多谢姐姐体恤。姐姐,我要给皇上和皇后娘娘磕头吗?”
张贵嫔听了,忍不住刺了一句:“你是什么东西?不过一个贵人而已,也有资格到皇上跟前?”
严嫔微笑着看张贵嫔与郭贵人开始口舌之争,不让人察觉地问:“系统,郭贵人能给我什么?”
————
宣王终于知道了明玉的去向,十分高兴,一声不吭地带着王府护卫去平安州了。
宣王妃简直要被气死了,她虽然不知道宣王去了哪里,却知道得让皇帝知道他带着王府侍卫离京了——千万别跟谋反什么的牵扯到一起!不知道皇帝对兄弟十分忌惮吗?宣王府能一直仗着太后的偏爱得意吗?
宣王妃与宣王可是夫妻一体的,意思就是,宣王好她不一定好,宣王不好她就一定跟着不好!
于是,宣王妃就带着儿子去给西太后请安去了。
然后,皇帝就被太后叫到慈安宫去了。
皇帝见了宣王世子递上来的折子,差点儿没被不靠谱的同母弟弟气倒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平安州是什么地方,添什么乱啊?
太后还理直气壮地叫皇帝:“你可得派人好好保护着你弟弟。”
宣王世子也郑重地说:“请伯父派人护着父王。”
皇帝被气过了,脑子一转,怒火就熄灭了,冷冷地说:“知道了。”也罢,宣王送到朕手里,不就是让朕利用的吗?有宣王在,明玉应该就安然无忧了,这次对平安州出兵,师出有名了,就是宣王谋反,追捕宣王!
————
宣王在半路上听到了自己谋反的消息,差点儿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侍卫长无奈地说:“您谋反了,皇上正派人追捕您。”
“皇兄也太过分了。”宣王压根儿没半分怕的,说,“本王是无诏离京了,但是,这小过错跟谋反离得也太远了吧?居然往我头上扣一个天大的黑锅,也不怕压伤了我。”
“王爷,皇上是不是……”
宣王看着侍卫长,笑道:“皇兄那个人,看起来是心眼不大,不过,我对皇位没有想法,还有母后在,哼,他就是想吓唬我,让我赶快回京,哼,我偏不回去,看他能拿我怎么样!对了,以后不要再称呼‘王爷’‘皇上’什么暴露身份的名号了啊,就叫我‘爷’。”
“是。爷的意思是,继续往平安州去?”
“那当然,爷是会半途而废的人吗?”
属下极其无语。王爷,您可别得意了,属下巴不得您在这事上半途而废呢。
————
郭璨被宣王谋反的消息惊住了:“真的?”
“真的,不过,太后娘娘不承认,如今,宣王妃和宣王爷的孩子全部在慈安宫中呢,也不知道是被皇上囚禁,还是被太后保护,反正就是出不了慈安宫。”
“宣王往哪边去了?”
“一直跑,反正是躲着官军走的,那些追捕的大军简直饭桶,屡屡失利,小的就不明白了,宣王直接回去不就行了,有太后在,他还真能丢命不成?”
“那些追捕的人可不敢伤了宣王,毕竟是皇帝的同母弟弟,太后的亲生骨肉。这人一旦有了顾忌,可不就束手束脚了?贺松堂堂大将军,追捕个风流闲王这么麻烦,可以知道他的顾忌了。”郭璨才不为宣王担心后路,只说,“宣王不会往平安州来吧?”
“应该不会……吧?”
“可千万别来!!!他一来,大军就来了,我们可就全完了,必须引他去别处!”
“丧家之犬,哪里还管平安州不平安州,完全是慌不择路啊,咱们再怎么引导,也没用吧?”
“那就告诉上边,若宣王是往平安州来,一定要在平安州之外杀了宣王。”
“大人所虑极是。”
————
雨过天晴,空气十分清冽。
南川磨着明玉要出去打猎,说:“反正姓尚的都说了让咱们随意,姓郭的也不敢有任何阻拦,咱们何必跟他们客气呢?”
南川是郡王世子,便自负天下无二,若他真是皇子,那真的会将所有人和事不放在眼里了。即便此时,南川也认为,尚琼楼不过区区行商的贱民,能出现在他跟前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对着明玉之外的所有人一直是轻蔑的。
明玉正在看脑海中阿九演示的宣王“逃亡”的实际情况,听了南川的话,笑道:“我是真的没有精神跟你跑来跑去的了,我叫钱昌陪着你,你只管放马射箭尽兴地玩,如何?”
南川听了,想了想,说:“也行吧,我早就眼馋那个钱昌了。”
“不必眼馋,下次出来,叫你父亲给你带上府里的精锐,也差不到哪里去。让钱昌带一半人手陪你,足够保证你的安全了。”
“多谢姑——叔叔。”
钱昌在边上听着,并不反驳,等到明玉和南川商量好,他也就随着南川出去了。虽然身处贼窝,但是,暂时是安全的,钱昌也想知道平安州外是什么情况,这次,若有机会,他是要脱离南川的行猎队伍,去打探消息的。
明玉见钱昌一行人离开,叫上郑国平等人:“咱们出去走走。”
郑国平可知道明玉的身份,听了这话都懵了:“主子,您刚才没说要出去啊。”在府衙里还是安全的,出了这府衙,谁知道会有什么凶险呢?别出去了吧?
明玉笑道:“我许久不见楼叔了,咱们就去尚府走走。快点儿。”
————
尚琼楼最近感觉到了危机。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这让他避开了许多死亡威胁,这一次,他也要换个宅子了。
明玉来到的时候,正是尚琼楼打包行李,要远走的时候。
明玉一脸诧异:“楼叔这是要出远门吗?”
尚琼楼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每年都要出几趟远门的,为了赚钱,辛苦些也是应该的。”宣王来了,是因为月华公子在这里吗?可是,月华公子是如何将消息传出去的呢?或者说,宣王是如何得到月华公子在平安州的消息的呢?最重要的是,宣王到底是为什么反了亲哥哥,是不是真的反了靖成帝?
“手里的钱够用就可以了,不必让自己太辛苦,不然,何时才是享乐的时候呢?楼叔在这一点儿上应该学我,手有余钱就到处游山玩水,可不是逍遥自在?”
“贤侄说的是,只是人各有志。再说了,贤侄有家族依靠,我却是全族的依靠,不一样的。”
“那倒是,不过,我原来也不想在平安州久留,如今虽然被迫留在郭大人身边,也是不高兴的,正好,楼叔要出远门,我也可以走了吧。”
尚琼楼心下一悟。对呀,月华公子跟宣王有交情,他们之间有特殊的消息通道,那么,他能不能借机踩着宣王更上一层楼呢?反正宣王已经反了朝廷,说宣王是平安州谋反的罪魁祸首,完全没有问题啊!
“那可不行,你可是郭大人的客人,不能跟我走,我还不想得罪郭大人。贤侄啊,看在咱们一场交情的份上,你可不要害我得罪郭大人啊。”
“郭大人清正严明,哪里会因我迁怒于楼叔?楼叔想多了。”
尚琼楼被噎住了,想了想,努力笑出来,说:“贤侄,我推迟出门的日子,你也暂时不要离开,可好?”
明玉看了他一眼,说:“楼叔好像非常在意我的行踪,只想把我留在平安州?”
尚琼楼心里一颤,面不改色地笑道:“对呀,你是郭大人的座上宾,我哪里敢把你从郭大人眼皮子底下拉走呢?”
两人又纠缠几句,明玉到底留下了,留在在尚府。
————
明玉派人给郭璨传信说要留在尚府。她早就警告过郭璨不得暴露中毒之事,郭璨又不傻,对这个威胁是甘之如饴啊。
尚琼楼见明玉的随意姿态,不由得暗暗咋舌。这位月华公子真是高深莫测,有时候,他觉得看透月华公子了,却立马会出现他意料之外的事。所以,他猜来猜去,只觉得月华公子城府深沉了。
明玉笑道:“楼叔见笑了,郭大人对我十分礼遇,我不回去,也得说一声。”
尚琼楼笑道:“贤侄是个能干的,居然得了郭大人青睐,日后可不就是前程似锦,在这平安州无人敢欺?”
明玉笑道:“真是便利许多,我正琢磨着在平安州也开几个铺子,有郭大人照应着,应该会日进斗金。所以说,我做生意与楼叔不同,我受不了辛苦,只想走捷径,怎么轻松怎么来。”
尚琼楼道:“轻轻松松地赚钱也是贤侄的本事。”哪个商人赚钱也饶不开官府去,月华公子轻轻松松地与官府建立关系也是月华公子的本事,可是,郭璨那个蠢货从中得了多少好处?这事都已经成了,他怎么还没有告诉我?
————
明玉拿捏着郭璨等人的命,于是,南川带着钱昌一行人顺利地就出了城门,飞马而走。
钱昌看离城门很远了,就向南川道:“世子,我有事要办,暂时先离开了。若你们要回去的时候,我还没有返回,你就找了理由蒙骗过去就行了,对着主子说清楚即可。”
“你要做什么去?”
“在平安州内困了两个多月,完全不知外面的情况,我要打探一些消息,并将一些消息传出去。劳驾你帮我遮掩一二了,这事不用主子知道。”
“你居然对赵姑姑不忠!”南川立马怒了。
“我是皇上的人,负责保护贵妃娘娘,并不是不忠。”
南川听了,还要反驳一句,然而钱昌并不想跟南川争辩,打马走了。南川懵了片刻,再沉默了半天,突然就觉得无聊了,再没有打猎的兴致了。
看似忠心耿耿的人,其实另有其主,贵妃娘娘也太无辜了!
————
华灯初上。
戏台子上的《铡美案》噫噫呀呀的,明玉只笑着跟尚琼楼说笑。
“贤侄一直滴酒不沾,也太不给面子了呀。”
明玉端着茶杯,笑道:“楼叔家的茶极好,我还是爱这个,至于酒,我可被酒坑过。”
“哦?”尚琼楼来了兴致,说,“怎么回事?”
明玉笑道:“就是因为喝了一杯酒,家里多了一个美妾,幸好那美妾命薄,进门不过三个月就病逝了,不然,未娶妻先纳妾,我也是个笑话了。”
“这算什么笑话?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尚琼楼看着灯光下风流倜傥的人,目光微闪。看来,这月华公子家里也是不将人命当回事的,我就算能成功将美人送给他,他也能给我整个“病逝”来,不过,他会读心术吗?为什么他的话总是能截住我的所思所想?
明玉惊讶地看着尚琼楼,说:“我家里说了,人就要严于律己,修身齐家,哪里能被一二美色绊住脚步呢?就因为这个美人,我的私房被家里扣留了一半,说是惩罚,让我长长记性。楼叔,你说,我赚钱容易嘛,就这样败了钱,真叫我心中不乐。”我点的可是包公侧了陈世美,铡,铡,铡,血淋淋的铡啊,你看着这戏也能往我身边塞美人啊?
你刚刚说的,赚钱一点儿也不辛苦。尚琼楼心里怼了一句,笑道:“贤侄,你看台上那个演秦香莲女儿的,长得如何?”
“浓妆艳抹的,太俗气了。”
“那等会儿我让她把妆洗干净了,你再看看?”
“我看她干嘛?我说楼叔,你不会想坑我另一半私房钱吧?我虽然钱多,也不是白送给家里的。”
郑国平在一边面无表情地听着,心想,贵妃主子说谎说得跟真的一样,也是本事了。
尚琼楼一点儿也不尴尬,笑道:“这可是精心调教出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诗词歌赋,你要了一点儿也不亏。”
“这话说的,你自己信不信?我上一个收的也是这般可人,是扬州瘦马中的顶级人品,不也是坑了我一半私房?”明玉扫了台子上的伶人一眼,淡淡地说,“我再要一个,可就只能靠着家里每月发下来的一百两的银子过活了,那点儿银子只够我买盒茶叶的。”
一百两月银?
尚琼楼心惊。真的,假的?京城里有谁家给子弟每月发一百两零花钱啊?这是巨富之家的公子啊,说着一百两,像是说一文钱似的,家里有钱,手里的私产也不少……必须交好。
“怕什么?你也太老实了,只说是买了个丫头不就行了?”
“说谎一次,就有二次三次,家里会再不信我,我可能要失去继承权。再说了,举头三尺有神明,为了一个美人,我去欺骗家人,犯得着吗?”明玉说到这里,突然笑道,“楼叔,你也近不惑之年了,这尚里没有一个女人也挺冷清的,不如,干脆你收了她得了。”
尚琼楼:“……”我有贤妻美妾无数,这丫头,我才看不上!